“但你不可否認的是我的確改變了歷史的進程。”董志強說。

“你在想什么？你覺得歷史就是簡簡單單的方程式嗎？”工程師不屑的說，“你改變不了死亡，那是必經之路。”

“不，你大錯特錯。避免死亡才是人類該走的道路。”董志強回應道，“這是我們最強的求生欲，盡其所能的活下去。”

工程師依舊把目光瞟向一眼塔頂的那架鋼琴。

董志強繼續說著：“我只是做了我們前人希望做到的事情罷了，不過我比他們更成功。”

“啊啊！”董志強一聲慘叫臉直接磕在了冰涼的地面上，一臉血漬。

“好好看看你自己，你在突變。你根本控制不了這個，你認為這是成功嗎？！”工程師質問道。

“呵呵呵呵。”董志強勉強抬起自己的頭來，癲狂的笑道，“我覺得這是一場進化。難道不是嗎？我感覺我比以前好太多了。”

董志強望著他：“我現在比一個普通人強太多了。”

“根本就沒人普通人這一說法。”工程師說道。

“啊！！”董志強的頭又一個撞擊猛的砸向地面，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聽工程師講話了。

“他快要變形了。”林雪瑤在工程師旁邊，她看著董志強一點一點的在蛻皮說道。

“鋼琴，如果能把他帶到頂上去，最高的那一層有一架鋼琴。也許有個辦法會奏效。”工程師對林雪瑤說。

“你太感情用事了。工程師”董志強看著再次走過來的工程師說，“也許你會比你看上去要老很多。”

“我已經足夠年長了，而且我知道長壽并不是一件好事。”工程師嘆息著說，他的眼中露出了悲憫的神情，“到最后，你會發現你厭倦了一切，所有人都會離你遠去，只有你，一個人。”

工程師蹲在了董志強的面前，“如果董志強，你活的足夠長。你會知道，你會厭倦掙扎，厭倦一切，厭倦你所在乎的人，當一切都歸于塵埃之時，你唯一能確定的事就是你會孤獨終老。”

董志強搖了搖頭說：“即使那樣也值得。”

“是嗎？”工程師站了起來。

“我會快將再次進食。”董志強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在吞噬著自己的肉身。

“離他遠點兒！”林雪瑤走了過來，“你想嘗嘗更新鮮的肉嗎？”

“林雪瑤，別！”工程師緊張的看著形勢。

“啊！”董志強四肢著地，猛烈的向著林雪瑤跑了過去，他要吃掉眼前這個年輕的身子。

林雪瑤向著樓梯跑去，熊芝珊一看大事不妙，趕緊跟著跑了過去。而她們身后就是董志強！

“你大爺的在干嘛？林雪瑤！”工程師現在很是頭痛，自己明明快成功了，或許沒有成功。

“幫你減輕麻煩，快去塔頂！”林雪瑤跑著說道。

“你到底在干嘛？”熊芝珊很是不解，她更不解的事，自己居然跟著林雪瑤跑了上去。

工程師看著鋼琴的方位馬不停蹄的從另一邊跑上去。

“啊！”董志強現在顯然追不上她們，他還在蛻皮，肋骨清晰可見，里面紅彤彤的心臟跳躍著，像一只吃人的惡魔！

暗影下，董志強完成了蛻變。獨眼獸的腦顱已經伸了出來，一滴滴的紅色口水從嘴角邊流出，他要大快朵頤！

“你聽見了嗎？”熊芝珊神色不安的說。

“我們必須繼續跑！”林雪瑤拉著熊芝珊邊跑邊說。

工程師跑到了塔頂的鋼琴旁邊，苦笑著說，“還好每一個教堂都有鋼琴。”

說著他掏出了鋼筆，調動著聲音的倍數。

“又要廢一個鋼筆了。啟動，超聲波！”工程師對著鋼琴上的借口把鋼筆插了進去。

塔頂是一層圓形的走廊，林雪瑤和熊芝珊跑到了對面，而董志強就在其后。

她們無路可逃了。窄小的門經不住董志強龐大的身軀，轟的一聲，斷裂的只剩粉碎。

整個走廊在不停的搖晃，林雪瑤和熊芝珊已經退到墻面的邊緣了。

正當董志強要撲向她們二人時，一陣躁耳的鋼琴蜂擁而至。

“啊！！”林雪瑤和熊芝珊立馬捂住自己的耳朵，以免對自己的耳朵造成傷害。

“啊啊！”同時痛苦的還有董志強，但他無法阻擋這猛烈的音波刺入自己的耳中。

他現在顧不得那么多了，忍著震耳欲聾的噪音，朝著林雪瑤她們餓狼撲虎。

董志強龐大的軀干掛在了殘垣斷壁的木架上，而他的右手邊就是新鮮的血肉。

一張嘴，董志強的頭刷的甩了過去。

“不！！”林雪瑤沒站穩，一瞬間她看著十幾米的高空，墜落了下去。

“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熊芝珊咽著口水，神色慌亂。

二人都露出來了痛苦的神色。而董志強就在二人的旁邊。

“工程師！我們快堅持不住了！”熊芝珊拼命的喊著，她不知道工程師是否聽見了。

工程師連忙跑到鋼琴的邊緣處，探出腦袋，“堅持住！”

工程師又回到鋼琴上，把鋼筆調到最大功率，說道：“我恨你，舒伯特！”

瞪瞪瞪瞪！嘈雜的音波再次襲來，依靠封閉的教堂，一次又一次的擴大。

幸好，此刻的董志強也只有一只觸手堅持在木板上，他現在沒有能力去撕咬近在咫尺的林雪瑤。

“啊！！”

林雪瑤，董志強，熊芝珊此時都聽見了恐怖如斯的鋼琴聲，現在就看誰能堅持的久了。

林雪瑤一個飛踢，用盡全身的力氣踹向董志強的臉上，熊芝珊也盡可能的踹著董志強那唯一一只掛在木板上的觸手。

轟！那恐怖的神色第一次出現在董志強的眼中，他要掉下去了，不！是已經在半空中了。

“啊啊！”董志強聲嘶力竭的叫著，心中滿是不甘，眼中也慢慢失去了希望。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半晌后，一切歸于平靜。熊芝珊把林雪瑤拉了上來。

她們一起走了下去，回到了祭壇邊。工程師正在抱著已經真正死去的董志強。

他的面孔再一次變回了蒼老的樣子，工程師嘆著氣說不出一句話來。

“使他重獲新生的是超聲波，使他毀滅的也是超聲波。”林雪瑤閉上了眼睛為這個已經死去的老者默哀。

工程師用手輕撫了董志強不肯瞑目的雙眼，終究，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

他們走出了教堂，警方和和醫護人員接守了他。董志強不肯去往地獄的靈魂也終于得到了安息。

“所以我們該去哪里？”報亭里林雪瑤對工程師問道。

“我也不知道，唐朝怎么樣？”工程師說道。

他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查看過那封掉落的信封，上面寫著唐朝，六芯碎片。

異樣的字體和不太熟悉的名詞都迫使工程師的好奇心去往這個最輝煌的時代——唐朝。

一陣微風伴隨著烤焦的味道，報亭忽隱忽現的離開了這里。

而桌上，林雪瑤未曾帶走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微信上的一條來自王靖雯的信息閃了出來:‘林雪瑤，你必須離開回來。我知道工程師是誰了！他很危險，這是邱麗彤首長親自告訴我的！’

——四月最殘忍，從死了的土地滋生丁香，混雜著回憶和欲望，讓春雨挑動著呆鈍的根。

寫于2022年12月12號

BY LIN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