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應該不知道吧！”

“不，他知道，他都知道。因為知道青松下凡的，只有司命，天君。不是司命就是天君。”

“嘶，天君為什么要改，還自導自演一出芍藥失蹤的戲碼？”

“云然，你一定要當心天君。他究竟想干什么，就要看接下去事態發展到哪一步了！”

等等，我感覺冷汗浸濕了后背。事態現在發展的結果就是蘭臺要扶持青松，而我從芍藥失蹤一案中被眾仙認識，接下來是要在法斗會上贏得魁首，正式走進仙界視野……

天哪，難道天君是算到了這里嗎？

阿離仰頭看天，“天君那時候不想我耽誤青松，后來回了天上，可能是和青松談了什么條件，現在又不反對了。”

“太可怕了。”我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感覺到身邊的風更加猛烈了。

“真的要謝謝你，讓我重見天日。”感受到手中傳來的力量，我繼續聽阿離說。

“我原本以為，這一輩子就過去了。”

“你給了我機會回歸天庭，可是那時候的青松，不是人間的秦嵩了。我知道她把趙子音關押起來，知道他用續生咒給了趙子越希望，同時又把他置于地獄般受盡心力折磨。”

“那時候，我只感受到陌生和恐懼，這已經不是我認識的秦嵩了。”

我想到大殿上，虛弱的阿離坐在椅子上，當青松說要休了趙子音，娶阿離時，她明明是落了淚。

“云然，你知道嗎？青松過于執著，他有他的抱負，把我也當作他人生路上的里程碑。他守護的從來不是我，而是他在人間的一分溫存和回憶。”

“所以我打算成全牡丹。”

“從前在天宮，我一直知道他喜歡天君的二兒子。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人間的秦嵩會和青松搭上關系。”

“真是造化弄人啊！”我感慨道。

“是啊，而且這天宮里風氣不正，怕是不長久。”

我總感覺阿離在暗示什么。

“云然，在天宮里不能隨意相信別人，萬事靠自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千萬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嗯，我知道了。”

天色漸晚，阿離深呼一口氣，“云然，我應該走了。”

“最后，云然，你一定要幸福！”

阿離松開抓緊我的手，一個縱身跳入輪回境。

在她觸碰到潭水的瞬間，天色突然大變，狂風呼嘯，雨滴淅瀝淅瀝地落下，黑壓壓的一片籠罩在頭頂。

我定力站在原地，親眼看到阿離沒入輪回境，潭面下的白色身影拖著她往深處去，直到消失。

百花宮里青松和“芍藥仙子”正在拜堂，場中的司命似乎感受到什么，突然一皺眉。藏在袖子里的小冊正隱隱閃過光芒，他悄悄從殿內出來。

遠處天空上方出現一道黑洞，是有人強行打開輪回境！

司命暗道不妙，立馬往黑洞的方向飛去。

說來也奇怪，只有輪回境上方一片天空生了異象，而周圍其他天空卻是晴空萬里。

我坐在地上，眼睛看著深不見底的輪回境，癡癡地發呆。

也不管雨勢越來越大，我原地不動，阿離這是輪回去了哪里？

她這一生就這樣結束了嗎？

“云然。”大雨中我聽到一個聲音。

司命趕來，把小冊懸在空中，不知道嘴里快速念著什么。然后見天上的黑云化成一縷煙，鉆進冊中。

風平浪靜之后，一望無邊。

司命舉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沒事吧！”

我愣愣搖搖頭。沒事，應該沒事吧。可是就在剛剛，一個大活人從我面前消失了。

“芍藥走了。”司命說道。

“你也知道啊！”司命究竟是個什么身份，為什么感覺他無所不曉，什么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指指手中小冊，“知道也不難。”

“司命，你是上天界的人嗎？”

“你竟然知道上天界？”看司命的反應，很震驚。

“其實準確的說，我是上天界與天界的信使，同時也掌管人間凡人出生姻緣。”

現在我的腦子一頭霧水，越來越沉重，于是撐著頭坐著。

“為什么不是天界中人管理凡間呢，還要跨著一界？”

司命在地上畫了三條線，“最下面是人界，中間是天界，上面是上天界。這三條線可以看做是一個整體。但是整個空間里，不止這一個整體！”

不止一個整體是什么意思？是說還有許許多多向這樣的三條線嗎？還是指上天界還有其他的界，與天界，上天界又可以作為一個整體？

我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天外有天，永無止境嗎？

司命淡淡地笑著。

“天界的姻緣不歸司命管事嗎？”

“我管不了，連自己的喜歡也不能做主。”

“師姐云華？”

“嗯。”這回他倒是大方承認了。

“可是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因為你能改變這個局面！”

“越說越糊涂，我何德何能可以改變。”

司命依舊淡淡的笑著，“命里有時終須有，你躲不掉的。”

“司命，你究竟還知道些什么？”

“不能再說了。你只要順著事態發展就好。”

司命拉著我起來，看向輪回境，“你們還會見面的。”

和阿離？

司命眼中很是確信，我不敢相信。

“趕緊回去吧，百花宮的婚禮快結束了，被人發現會麻煩。”

他從手中變出一只筆，憑空寫著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然后這些字飛快地往天上飛去。

“走吧。”

我和司命趕回百花宮，他到正堂里面去，站在一眾仙人后面。

我去到旁邊的一間屋子。這身上濕漉漉的，只得換上之前晾得半干的衣服。

想說些什么，卻不知怎么開口。我頻頻搖頭。

這一天之內，一次救秋音，一次被詭異的雨淋，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和水有仇？

我悄悄溜進正堂，站到云實旁邊。

我向他使使眼色，剛才沒有人發現吧！

看到云實搖了搖頭，半懸的心緩緩落下。不管怎么樣，還是幫阿離完成了心愿。

沒被人發現就好！

我站在層層仙人后面，看著婚禮繼續進行。

紅蓋頭下的“芍藥仙子”牽著紅繡球的線，我可以想象，此刻的她應該是很開心的吧！

有得會有失，有失也會有得。

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此番牡丹用百花宮主之位，換來嫁給青松的機會。

從前的趙子越為了妹妹，生生使下“續生咒”，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換妹妹的尸身不朽。

趙子音為了得到秦嵩，傷害阿離，最終從秦松手中得到報應。

我仰頭望天。

可是阿離做錯了什么，要她一再心甘情愿的謙讓，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