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關系來的突然，香霧看著半跪著給她穿鞋的黎清輝覺得臉頰發(fā)熱。

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腳被黎清輝握在手心，他的手指涼，指腹也時不時刮過腳心，發(fā)癢。

香霧腳動了動，想要縮回來，“我自己穿。”

黎清輝沒松手，給她套上襪子，穿上鞋，又把香霧拉到胸口的拉鏈拉上去，剛想碰碰她的臉頰，卻停下來，用紙巾擦了擦手，才輕輕的捏了下香霧的臉。

香霧臉紅的更厲害了，低著頭，把東西提在手里開門。

“謝謝……”

“……”

“謝什么？”

香霧走在黎清輝前面一點，聲音軟軟的，“謝你……什么都謝你。”香霧腳步頓了下，轉過頭看著黎清輝，“特別是謝你喜歡我，愿意和這樣子差勁的我在一起。”

黎清輝把鑰匙和錢包摸出來，放到香霧的衣兜里，俯身提過了她手里的東西，“香霧，不要把我說的這么偉大，我沒你想的那么好。”

我其實也只不過是為了我的私心。

“錢包……鑰匙？”香霧和黎清輝并排著走，歪著頭問他，“你給我干什么？”

“本來就是屬于你的。”黎清輝聲音尾調上揚，看上去心情極好，眉目之間都帶著興奮。

香霧張嘴，手放進兜里，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鑰匙上的熊，“可是……我感覺這個太……怎么說，太貴重了，我們才確認關系，會不會不太好？”又半開玩笑的說，“而且，要是我們以后分手了，你不怕我卷了你的房和錢就走啊？”

黎清輝面色嚴肅了些，笑意收起，眼神冷了些，轉過身扼住香霧的肩膀，香霧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下，愣是沒開口。

“我的房，我的錢，本來就是為了給你一個家，才準備的。

包括我學醫(yī)，也是為了給你看病，不給你開那么苦的藥，不讓你去你最討厭的醫(yī)院看病……”

黎清輝嗓音微啞，帶著十成的認真，略微苦澀的彎了彎嘴角，“我們不會分手，我們只會結婚然后白頭，最后合葬。”

香霧心跳加快，覺得這世間情話都敵不過眼前這個滿眼是她的人說的一句白頭，就連死了，也要合葬，他是有多喜歡她……才會想到這個。

香霧把抬手把黎清輝扼住她肩膀的手拉住，細長的手指穿給黎清輝手指的縫隙，鉆進去，握住。

“合葬我們現(xiàn)在不想，我們先想想結婚。”香霧笑意染上眼角，好看的眸子盯著黎清輝看，“你的手好涼，我給你暖暖。”

黎清輝渾身過電般僵硬，半天沒反應過來，也有些不太相信，總覺得今天這一天過得就像做夢般不真實。

特別是他和他喜歡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在一起了，那個女孩子還說想想結婚！

黎清輝把手箍的緊了些，不想讓香霧抽開手，怕這一切都是假的，等他醒了這一切都沒有了，他卻無能為力，拼死都留不住眼前的女孩。

“香霧，我感覺我在做夢。”

香霧愣了一下，目光滯停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黎清輝的話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笑了一聲，墊起腳，另一只手拉著黎清輝的衣服領口，迫使他彎一點腰。

湊到黎清輝頸脖邊，張嘴咬了一下，尖尖的虎牙給皮膚帶來了一點刺痛，黎清輝感覺他全身血液都在翻滾，疼痛的感覺讓他清醒過來，才真真覺得他的香霧，終于是他的香霧了。

“現(xiàn)在信了嗎？”香霧狡黠的看著他，眼睛里面全是細細碎碎的光。

“是真的，所以你不能離開我。”黎清輝盯著香霧，一字一頓。

回應他的是女孩握的更緊的手。

落日余暉，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目光所及，只見你。

……

黎清輝和香霧牽著手進了云家大門，香霧突然想到于晚幽的臉，心里一慌，急急的想把手抽出來，目光也暗沉了些。

眉頭皺得老高，她總感覺……于晚幽會不同意她和黎清輝在一起，說不清楚為什么，心里一陣一陣的恐懼，好像正在剝離出著什么未知的真相。

“你松手……”香霧手抽不出來，管家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他們一眼，香霧推著黎清輝的手腕，試圖讓他松手。

黎清輝定定的看著她，不說話，嘴唇抿著，清冽的眼神像裹了冰碴，香霧頂不住，又加了句解釋。

“我……我心里慌。”聲音顫顫巍巍，落字輕飄飄的，很沒底氣。

說實話，她打內心深處覺得……她是配不上黎清輝的，他那么好的一個人，怎能為了她……甘愿下凡做個平凡人？

他是個神。

不是她的人。

“你怕我離開你？”黎清輝開口，一針見血的說出問題。“你根本不用怕，我哪舍得離開你。要怕也該是我怕，怕你這個寶貝趁我一不留神就溜走了。”

前面管家停了下來，等著他們，黎清輝拉過香霧，兩個人挨得更緊了些，“走吧。”

香霧木納的點點頭，任由黎清輝拉著她走，沒再把手抽出來，大腦仍然沉浸在男人剛才說的話語里，明明是那么冷的一個人啊，這么就能說出如此撥動她心弦的溫柔話語？

她低頭，輕聲說了句，“你怎么這么好……搞的我都不想死了，想要跟你白頭。”

也不知道黎清輝聽見沒有，只能看見他抖了一下的睫毛和上揚的嘴角。

于晚幽坐在沙發(fā)上，看見來人的手交互在一起，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又掛起笑，“來了。”

香霧看見于晚幽的笑，只覺得冷，不禁邁小了步子，隱隱往黎清輝身后撤。

黎清輝也發(fā)覺了，大指指腹擦過香霧的食指側邊，在安慰她，告訴她沒事，有他在，香霧突然就安心了些，目光也堅定了些。

“云姨，我們回來過年。”黎清輝拉著香霧走的于晚幽面前，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這是新年禮物。”

聲音淡淡的，有點啞，面色也平靜。香霧悄悄吐了吐舌頭，感覺自己太不淡定了。

小聲的開口，“姑媽……我?guī)信笥鸦貋硪娂议L……”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新年快樂。”

黎清輝心情極好，特別是聽到一旁的女孩軟糯糯的說帶男朋友回來見家長，感覺他心跳快得都快蹦出來了。

低頭輕笑了聲，“云姨，我這個人你信得過的。香霧交給我，你放心。”

沒想到黎清輝說的直白，于晚幽面色尷尬了幾秒，“你爸爸我信不過。”

說完目光落到香霧身上，不曾挪動半分。

“香霧，你不怕嗎？”

沒等香霧開口，于晚幽又開口。

“他爸爸來找過你了吧？你不怕嗎？”還是那個問題，那種語氣。

香霧想起當時病房的一幕，腦袋有點痛，使勁瞇了瞇眼睛，又睜開，“不怕。”然后把黎清輝和她十指相扣的手拿起來，“有他在，我不怕。”

然后轉頭看向黎清輝，“而且，你會保護我對嗎？”澄澈的眼睛盯著黎清輝看，目光里面是無法言說的信任。

黎清輝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甜，他何德何能，能讓他的女孩這么信任他。

“當然會保護你，而且只保護你。”

誰要想傷害你，我就先殺了他。

我的世界，從來都是唯你獨尊，只有你，只要你。

黎清輝的話讓香霧安心不少，笑容璀璨，頭偏過去，對于晚幽說，“姑媽，他很好。”

于晚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沉默半晌，“那你們要幸福。”

“？”香霧詫異著于晚幽的話，沒想到姑媽沒有多加阻止，倒有些意外，但是又不得不思考那句話，總感覺，不太對勁，好像有個地方，錯了。

香霧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的太多，把眉頭放平，“會幸福的。”

黎清輝也鄭重的點頭，“我們一定會幸福。”

于晚幽眼神飄飄散散，張了張嘴，對黎清輝說，“她很重要，你要保護好她。”

黎清輝指尖點著大腿，“當然。”

香霧總感覺他們倆之間的氣氛怪怪的，明明是很普通的話，卻總感覺里面含著其他她聽不懂的意思。

……

晚飯吃的還算和諧，至少表面看上去……很好。

“云姨，我們先走了，家里還有事。”黎清輝蹺著腿，把玩著香霧的手指，香霧的手指細，但是有點細過頭，全是骨頭，一點肉的沒有，黎清輝沉著心想，她胳膊也細的很，拉著都怕折了。

站起身，朝于晚幽微微點頭，“我們走了。”

香霧腦袋反應慢了半拍，從起初就迷迷糊糊，直到被黎清輝拉起來，才回過神，聽到黎清輝說的話，面色尷尬了一秒。

“姑媽，我們先走了。”

不是說她不想陪著于晚幽跨年，只是她不喜歡過年，一點都不喜歡。

每次看到別人家熱熱鬧鬧的景象，忙里忙外掛燈籠貼窗花，回頭叫爸爸媽媽的時候，才會驚覺爸爸媽媽早不在了。

不是說你越喜歡什么，后來失去了，就會越討厭什么？

原來最喜歡春節(jié)，現(xiàn)在也最討厭春節(jié)。討厭沒有爸爸媽媽的日子。

她無法忍受世界的熱鬧，她孤零零一人獨守滿天煙火。

香霧心里泛酸，面上不動聲色，把手從黎清輝手里抽出來，自顧自的往前走，黎清輝直直追上去，留在偌大客廳的只有明亮的燈和于晚幽的身影。

“好久沒過個好年了。”似是感嘆，又像惋惜，很快消散在冰涼的空氣里。

于晚幽坐著沙發(fā)上，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眉目之間染上一抹疲色。

香霧走得快，很快出了大門，杵在外面街邊上，眼淚珠子一直掉一直掉，黎清輝追上去，看到香霧臉頰上的淚慌了神。

抬著手給她擦眼淚，心情煩躁，怪自己又讓他的女孩流眼淚了，卻又還是一如既往溫柔的說，“不要哭，不要哭……”

香霧停不下來，撲到黎清輝懷里，環(huán)住他的腰，趴在胸口，哭得更加大聲，黎清輝輕輕拍著香霧的背，柔聲安慰，“不哭了，不哭，香霧最乖了。”

女孩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對不起……情緒又手控了，我平時不會這樣的。”

我平時，都是一個人熬的。

可能是你太好了，讓我想要依賴你，所以才可以不管不顧的撲到你懷里哭。

香霧想要離開黎清輝的懷抱，松開了環(huán)在黎清輝腰上的手，卻被黎清輝反手壓著，聲音委委屈屈又啞又像含了糖的嘟囔，“利用完了就離開，這不好。”

香霧愣住，耳畔是黎清輝傳來的暖乎乎的熱氣，吹得她耳垂好癢。

沒來得及開口，黎清輝頭低了一點，下巴杵在香霧頭頂，“我再抱會。”停了幾秒，“不接受拒絕。”

香霧默了半晌，在背后和黎清輝十指相扣。

冬日的街頭特別是在跨年夜的街頭，沒有人，只有紅艷艷的隨處可見的燈籠，還有逐漸冒出芽的樹枝。

香霧無法抑制的去想著以前的春節(jié)，那個時候的時候春節(jié)，才真真是好的。

沒有該在的人，一切都沒意義。

沒意思的緊。

“我不喜歡過春節(jié)。因為沒有和我一起看煙火的人，也沒有為我做年夜飯的人。”香霧頭低下去，只看得見黎清輝的衣服褶皺，眼眶有點痛，估計是剛才哭的時候揉過。

黎清輝松開手，拉過香霧兩個人對立站著，香霧抬眼看他。

“爸爸媽媽不在了，所以我應該也不要在才對。”

“你別想丟下我一個人。”黎清輝垂著眼睫看香霧，“你不喜歡過春節(jié)，那我們就過在一起第一天紀念日。

沒有年夜飯，但是會有第一天紀念日的蛋糕。

也會有陪你看煙火的人，你看我，難道不能活得比你久？”

男人的眼睛像漩渦，里面光亮駁駁，垂下睫毛看著她，里面大的像是裝無盡的夏日繁星，卻又小的只有她一個人。

香霧笑了起來，清靈的桃花眼帶著笑意，心里的荒漠像是被一場無聲細雨澆灌，雖然微微涼，但是卻是荒漠所需要的溫柔。

“你要吻我嗎？我說現(xiàn)在，立刻，馬上，你要吻我嗎？”香霧踮腳摟住黎清輝的脖子，湊近黎清輝的臉，鼻尖相對，黎清輝能感覺到香霧呼出的氣，落在臉上像羽毛掃過。

黎清輝扣住香霧的后腦勺，對著香霧的唇吻下去，一霎那，全世界都無光無色，發(fā)亮的只有在空曠街道相擁吻的兩人。

你可能以為，是我救了你，但是不然。

明明是你救我多一點。

我心本荒蕪，

遇你百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