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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那次車禍幾乎要了他的命,他昏迷了整整一個月。也正因為那次車禍,他的手嚴重受傷,再也不能成為一個醫生。”孟千悅已經不忍心再聽下去。然而段寧還在滔滔不絕。

“這……怎么會……怎么會?”顧廷從來都是這么云淡風輕,她以為他應該是江市最得意的商界天才,是那個站在金字塔頂端俯瞰眾生的人。可是她沒有想到,那樣的風光背后竟是這樣殘忍的事實。

段寧見她面色沉痛,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千悅,我先走了。”說完便拿起包跨出了門檻。

孟千悅已經無暇去顧及她,她滿腦子里都是顧廷的車禍。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打破了一室的寧靜。孟千悅不再去想這是誰的電話,此刻,她的世界里,只剩悲傷。

她鼻子一酸,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她的哭聲很小很小,卻又夾雜著令人心疼的壓抑。

她從生下來便受人操控,被媽媽強逼著每個星期去段家要錢,受盡段夫人的奚落與嘲笑,受盡所有人不善的指指點點,也受盡了親生父親的冷落和忽視。這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她,可唯獨對顧廷的愛,她義無反顧,心甘情愿……

可是為什么她那么愛的一個人,卻要因為她遭受這樣大的不幸。

她從小怯懦,卻能為了自己的夢想拼盡全力,屢敗屢戰。所以她能清楚夢想的重要性。也因為她的夢曾經碎過,她才更不忍心顧廷也如此。

在美國時為求生計,她上街賣畫,美國街頭那些不懷好意的偽紳士和失業族便會刻意拿她尋開心。若她疾言厲色,他們就會圍成一群撕毀她的畫,她就那樣抱著那些畫被人毆打,常常被打的鼻青臉腫,直到路人越聚越多,無可忍耐的責罵他們,那些人才會恨恨的踢她一腳,罵一句“shit!”以后揚長而去。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紐約市的繁華只是富人眼中的世界。而她,不過是工業浪潮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出氣筒。

這些美國佬的語言總是帶有卓別林式的喜劇意味,生動風趣中又飽含諷刺。

她記得當時一個面試官笑著對她說:“你這樣的作品,莫非是想回到封建社會?保守又沒有創意,極力追求的不過是表面的精巧,這樣的作品是難以成功的。”

字字珠璣卻又傷人至極……

然而最過分的那次,面試官在她一再的請求下終于不耐煩。一把撕了她的作品,被撕碎的紙片洋洋灑灑的落下來,那樣輕飄飄的,卻一下子擊潰了她堅守了一個少女時代的信仰……

孟千悅只覺得喘不過氣來。她想離開這里,立刻離開,否則她怕自己會想到更多的傷心事。

她從家里沖了出來。

此時天已擦黑,孟千悅走到街上,燈火通明,人山人海,她卻不知道該去哪兒。

過去的都不看,有現在的陪伴。

像一種決心,我就有了答案。

我可以再忍耐,把眼底失落變空白。

只等著你轉身走過來。

逆時針依賴,在時空之外。

我知道是愛。

無懼的愛。

不怕愛多困難,越難愛越勇敢。

用溫柔的陪伴,把一切都交換。

不管路多輾轉,越曲折越樂觀。

在時間的轉彎,成全我們愛。

也許痛和心酸,讓美好來得晚。

但輕易放手,才是最大遺憾。

再莫名的無奈,有你在都不算太壞。

就堅定的擁抱別放開。

順時針等待,被時光青睞……

不遠處傳來街頭女歌手曼妙的歌聲,孟千悅慢慢走過去,女歌手抱著一把吉他,坐在椅子上,哪怕路人行色匆匆,駐足在她面前的人寥寥無幾,她的神情也是這樣安然自得。

孟千悅看著看著,不禁又流下眼淚。

昨天顧廷問她時,她回答說不知道,可是當段寧告訴她全部的事情之后,她心如刀絞,那個時候她徹底明白,其實她對他的愛,從未變過……

顧廷一直以為他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是在書店。但其實她第一次見到顧廷是在十歲那年。

一見顧廷誤終身……

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仿佛就是咱天發生的一般。

那天是段樂的生日,在她媽媽的威逼利誘下,她不得不帶著禮物前往那個對她滿是惡意的段家。

也許是因為段樂生日,段家上下都格外的高興,連帶著對她都比平時和善了幾分。

段樂對她一向是最好的,見她來了,尤其高興,一口一個姐姐。她便也忘記了媽媽的千般提醒,萬般教導。玩的興起起來。

“姐姐,我們來玩鬼捉人的游戲吧。你蒙住眼睛當鬼來抓我。”段樂軟萌萌的聲音實在令人無法拒絕。

“好啊!”

然而在追逐的過程中,孟千悅不小心推了他一把,段樂腳下一滑,竟一頭撞在了堅硬的桌角上,頓時血流如注。

段家人聞訊都趕了過來,段樂疼暈了過去,她被嚇得臉色慘白,呆立原地。段夫人見狀,直接給了她一巴掌,“你個掃把星!害人精!現在就給我滾!!”

段夫人怒不可遏,當即就叫人把她轟了出去。

而那群人,浩浩蕩蕩的送段樂去了醫院。

那時候還小,哪里知道什么形象,她只覺得又驚又怕,一邊走一邊崩潰的大哭。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卻沒有人愿意停下來安慰她。

為了參加段樂的生日宴會,她媽媽特地給她化了妝,如今全部哭花了,丑的像個女鬼。

她不敢回家,便蹲在路邊低聲抽泣,一雙眼睛又紅又腫,不忍直視。

“小丫頭,你別哭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她抬起頭,只覺得有些晃眼。

少年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她一下子愣住了,她自認也見過不少的帥哥,可是眼前的這一個卻勝過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顧盼流連間好像會說話。

“小丫頭?”他察覺到她的失神,語氣中帶了幾分詢問。

她這時才看到他遞過來的手帕,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戰粟的接過了它。

后來,她知道他是顧家的少爺,他卻再沒認出她。

她為了能有資格跟他在一起,事事都求做的最好,她覺得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實現自己的夢想,她便有機會同他并肩……

顧廷,你知道嗎?遇見你之后我才知道,最好的愛情,就是為了對方而努力,然后一起并肩去看更好的世界……

可是為什么是我,偏偏是我,讓你失去你的熱愛?

風吹來,她只覺得渾身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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