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扶蘇手中的醫書掉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伏農皺眉問道，像扶蘇這樣的武者，不應該有這樣的失手。

扶蘇搖搖頭，沒有說話。

就在剛才，時彧突然有一種心悸的感覺，好像有什么事發生了一樣。

“應該是第六感的警示，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時彧搖搖頭，不再去想。

因為明顯是眼前的事更為棘手。

“這是第六次了。”扶蘇對伏農皺眉道。

伏農臉色難看地點點頭。

一路回程，扶洪已然發作了六次，其嗜血的模樣讓他們二人看的是心驚膽戰。

眼下，扶洪還在發作，見到人就會攻擊。若不是時彧的[森羅萬象]將他困在了一個迷宮里，扶洪怕是又要造成許多殺孽。

“這病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了…”伏農喃喃道。

扶蘇點頭道：“以他現在失去理智的狀態，對付別人沒問題，但對付畢方，我可不覺得他能獲勝。”

“各門派的其余高手呢？”

“自從扶洪出事以后，婉姨把能聯絡的都聯絡了，如今算算時間，怕是快趕到書院了。”扶蘇嘆道。

計劃趕不上變化，扶洪從一個野心家變成了病人，讓原本對付畢方的計劃只能提前了。

“那還有些勝算。”伏農安慰了些許，“如今平添了許多變數，行動只能盡量加快了。”

這時，扶洪終于停下了發瘋。

“呼呼…”

雖然吞噬了不少血肉，扶洪年輕了很多，但畢竟還是個老人。如今發泄一番便已經是氣喘吁吁的了。

“前輩，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

見扶洪恢復了理智，扶蘇現身問道：“若是《饕餮》沒有缺陷，您出世后打算去做什么？”

“呼…現在說這個還有什么用。”扶洪直起身子，眼神疲憊、面露失望。

“總覺得您不光是為了長生。”扶蘇試探道，“若真是為了長生和皇位，您大可以秘密地去做這些事，于聲名無損。干嘛非得在九州觀前大肆殺戮各派弟子呢？”

聽到扶蘇這個問題，扶洪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而伏農也走了過來。

“那你覺得我想做什么？”扶洪反問道。

扶蘇微微一笑：“打破門派勢力！”

此話一出，扶洪沉默不語，而伏農則震驚地停下了腳步。

“理由呢？”扶洪眼神一瞇。

“因為沒有一個帝王，能夠忍受不受自己管轄的勢力，您是如此，想來扶垣亦是如此。”分析了一下扶洪出世以來的表現，時彧終于找到了他真正的目的。

“好見識！”扶洪贊賞道，“那你要殺我嗎？”在扶洪眼里，扶蘇亦是門派弟子，自然與他對立。而扶蘇這一路以來的幻術表現，也能做到這一點。

扶蘇搖搖頭：“我只是剛剛想到這點，所以來問問。如今您功法出了問題，殺戮過重，自絕于天下，想做這件事已然是沒有可能了。”

“的確如此，天意啊！”扶洪的眼神暗淡了許多。

這時，伏農走了過來，面色沉重：“我原本以為這只是你年少時的狂妄話，沒想到，你真的想這么做！”

“門派之弊端你比我清楚！”扶洪對伏農大喝道，“我怎么容得下，這等不受律法管束的存在？”

“可你何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伏農痛心地說道。

扶洪長嘆道：“長生亦是我所愿，所以我總會走到這一步的。”

伏農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救扶洪了。

時彧看著糾結的兩人，嘴角笑了笑。

今日他挑破這個矛盾，不是沒事閑的，而是想嘗試一下完成更高評價任務的方法。而扶洪，就是他的突破口。

“想法不錯。”扶蘇突然點頭道，“但方法值得商榷。”

“你什么意思？”

“陛下本來坐擁天下，可聚眾以成此事。但偏偏選了一個孤身挑戰天下門派的路子，殊為不智！”

“黃口小兒，夸夸其談。”扶洪嘲諷道，“你知道天下間習武之人有多少？你知道皇宮之中又有多少門派之人？你又知道這些門派聯合起來會有怎樣的實力？”

扶洪長嘆道：“這些你不知道，可我知道。四十年前，我是親眼看到了它們的力量…

“世人皆以為是我擊敗了畢方，殊不知，那是因為畢方不符合其他門派的利益，所以被眾門派針對而死的。

“我，只是個傀儡！”

聽到扶洪這些心里話，伏農喃喃道：“你從沒曾和我提起過這些…”

“因為皇帝，就不該有朋友。”扶洪冷漠地說道。

伏農：“…”

“所以你來找老師，一方面是想治好自己。”扶蘇感嘆道：“另一方面，是想隱藏自己，慢慢修煉，然后靠著長生功法熬過這幾代人，重新開始縱橫捭闔。”

“想對付武道高手，就必須有更強的武功，時間就是最好的方法。”扶洪自傲地說道。

“時間太久。”扶蘇搖頭道。

“我等的起。”

“我不想等。”

扶洪眼睛一瞇，他不知道扶蘇說了這么多，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幫你。”扶蘇微笑道。

……

時彧根本就沒想幫扶洪。

一方面這只是個借口，讓扶洪在意識清醒時，甘愿為扶蘇抵擋畢方。至于意識不清醒時，時彧一露本體，就該讓畢方甘愿為他抵擋扶洪了。

反正就是想讓這兩人都打起來，免得一個個的都想搗亂，破壞了此世界武道的發展進度。

如今新的武學理念已經傳下去了，眾人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環境去蛻變、消化。像畢方和扶洪這樣搗亂的老古董，時彧能滅一個是一個。

另一方面，在時彧的計劃中，雖然扶洪死亡也無所謂。但如果可以的話，時彧想讓他假死脫身，然后以一個死人高手的身份，去做點對武道發展有用的事。

——傭兵公會。

這就是時彧給扶洪出的主意。

這世上，雖然門派包含了各個勢力，但總有一些人是體制之外的，也總有一些人心高氣傲，不愿服從宗門制度。

退一步講，門派棄徒也不是個罕見的東西。

而扶洪若是能把這些人整合起來…不，也不必整合，以看似閑散的傭兵公會來聯合起來，這就可以成為打破門派封鎖的新勢力！

這與玄策府不同，因為玄策府本身還屬于門派，沒有傭兵公會的自由。

雖然在地球上，對于這種奇幻世界的組織已經有了不少的幻想和討論，但具體的成功概率時彧還不知道有多少。

但以扶洪建立玄策府的經驗來看，時彧覺得可以一試，畢竟像他這樣又有實力又有組織能力的人，這天下間也沒幾個。

成功自然是好的，新的勢力誕生打破了門派的武學封鎖，應該能提升任務評價。就算是不成功，對于時彧來說也沒什么損失。

而在闡述了一下大概的理念之后，扶洪果然是很感興趣！

對于他這樣一個有著理想還走投無路的人來說，一個從未有過的新道路是很有吸引力的…

“你再多說說。”

“還沒想好，回書院再說。”

具體的做法時彧這里也有，依照現實，照搬小說里的描述就是。不過他還想利用扶洪對付畢方，怎會如此輕易地全盤告訴他？

一旁的伏農倒也是全聽到了，但他現在還沉浸在扶洪那句‘皇帝不能有朋友’的說法里，心里一片灰暗，也沒在意扶蘇說了什么。

就這樣，時彧一路忽悠一路吊著扶洪的胃口，一邊向伏農學習著醫術…

終于回到了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