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程雨薇欺負過的女生，因不敢得罪程家又不想再被欺負下去，最后也只好悄無聲息地轉了學。

只是一個緋聞女友而已，程雨薇都能做到這種地步。可想而知，同樣是被她盯上了的蘇小小，往后在學校的日子該有多難捱。

陳澤宇以為自己若是不能及時制止她，那么當年那場悲劇遲早會在蘇小小身上重演。

殊不知，程雨薇早在第一次使用校園暴力之后，就改換‘借刀殺人’了。

畢竟能選擇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不用臟了自己的手，又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教訓到自己想要教訓的人，何樂而不為呢？

程雨薇在聽到陳澤宇的警告后，雙手環胸，一臉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裝腔作勢的來警告我一句就會怕你啊？呵，真是可笑。”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守在蘇小小身邊的人都走干凈了，沒想到半路上又殺出個性情大變的陳澤宇，來為她遮風擋雨。

程雨薇還真挺好奇的。

從前那個沉默寡言，只會躲在房間里自言自語的木頭人，到底能為了蘇小小這樣一個普普通通又滿身窮酸氣的女孩兒改變多少。

不知怎么的，今夜的星和月似是病懨懨的掛在天上，總發不出什么光亮。三號教學樓二層，最后亮著燈的某間辦公室也終于暗了下來。

一時間，程雨薇二人周圍的光源就只剩下不遠處廁所前的路燈了。

可那路燈偏又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突然發出兩聲‘滋滋’的聲響后，就開始忽閃忽閃的，像是隨時都要熄滅了一樣。

忽明忽暗的燈光將周遭本就靜得詭異的氣氛，烘托的更加詭異了。

程雨薇強忍住內心的恐懼，深吸一口氣，“喂，木頭人，你怎么不說話了？”

“我問你怎么不說話了？”

“說話啊！你啞巴了？”

她本想以搭話的方式來緩解自身的緊張，可陳澤宇安靜的像個死人一樣反倒令她更緊張了。

程雨薇的語氣漸漸弱了下來，“總之，你就不要再多管事閑事了。我只是想給蘇小小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誰叫她放著那么多人不去招惹，偏偏要去招惹方奕辰的？”

“她現在是我女朋友。如果你還是執意要動她，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謝天謝地，面前的人終于肯開口說話了，感受到人氣兒的程雨薇一下子緩了過來。

待她恢復精神后，又擺出一副欠揍的樣子，嗤笑道：“對我不客氣？就憑你現在這樣？”

如果是從前陳澤宇還待在方家的時候，她自然是要多顧及一些事情的，只是現在......呵。

“你心里應該清楚，只要我想，就隨時都可以回去。”

“你別忘了，當初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會再回去了！”程雨薇的嗓門越大越顯得她心里沒底，眼神也跟著慌亂起來。

“你以為我說過，方恒遠就不會讓我回去了？”陳澤宇的嗓音低沉，望著程雨薇的那雙眼深邃，心思難以揣測。

程雨薇呆呆地看著他勾起的嘴角，愣在了原地。

記憶中的陳澤宇一直都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日常就像塊兒木頭。

今天猛一下看他做出那么多表情來，倒覺得他終于活出個“人樣”來了......

她沉吟。

方家上下無人不知方恒遠對他，簡直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方奕辰還要好上百倍。

就算他離開時跟方恒遠起了點兒爭執，鬧得有些不愉快，只要他肯回去，方恒遠也一定會不計前嫌。

畢竟方家總共就倆接班人，不學無術、得過且過的方奕辰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恒遠集團的未來還不是要靠陳澤宇撐著？

就如他所說，只要他想，就隨時都可以回去。

就算他不想回去，恐怕等到了時間，方恒遠也會親自把他給拽回去！

程雨薇決定自己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了，免得到時候陳澤宇公報私仇，終止了與程家的合作。

只是針對蘇小小不成，她自然是心有不甘的，于是不自覺地抱怨道：“那個該死的蘇小小，遲早要給她點兒顏色看看！”

雖然她說的很小聲，可還是被陳澤宇聽見了。

“你說要給誰顏色看？”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一拳打在程雨薇身后的樹上。

那棵小樹的枝干晃了兩下，隨后幾片枯葉緩緩飄落下來。

陳澤宇的拳頭從程雨薇眼前飛速閃過，她怔忪地看著眼前這個認識了九年，卻依舊覺得陌生的人，驀然感到鼻子一酸，淚水立刻從眼眶里流了出來，順著臉頰一路滑向嘴角，味道咸咸的。

她何時也沒見他發過這般狠。

程雨薇不禁回憶起小時候，她經常和方奕辰一起，毫無理由的去找陳澤宇的麻煩，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這樣一比，程雨薇覺得自己好沒出息。

良久，她回過神來，隨意抹了把眼淚。

“我不就隨口說了一句，你至于那么大火氣嗎？”

“關于她的就至于。”

說罷，陳澤宇似是警告地瞪了程雨薇一眼，便收回拳頭，邁著大步離開了。

程雨薇趕到寢室樓下的時候，宿管阿姨剛好在鎖門。

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想糊弄過去，又急忙賠笑認錯。

阿姨看她的態度還不錯，也只好說了一句以后早點兒回來，就讓她回去了。

等她回到寢室的時候，室友們都早已安睡。

外面的強風猛烈地拍打著窗子，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似乎很冷的樣子，程雨薇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棉被。

她又想起剛才陳澤宇警告自己時，那道凜冽又兇狠的目光。

這才是真正的他吧。

不再刻意隱藏自己的情緒，而是全部都爆發出來，有血有肉真正的他。

其實程雨薇最開始跟方奕辰合伙欺負他就是因為看不透他，總覺得這個人太過深沉了。

只要一靠近他，心里就會產生一種莫名的不安感。

好像只有時不時欺負他兩下，才能確認他對自己依然是沒什么威脅性的一樣。

正胡思亂想著，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程雨薇側過頭去瞄了一眼，是天氣預報發來的暴雨藍色預警。

看來，明天要下暴雨了。怪不得總感覺今晚這么冷。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