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奚城的宴會上,薛夫人端坐城主位,大公子在左邊,二公子在右邊。吳啟,凌陌一眾人依次置于賓席。
“諸位仙士行俠仗義,救我尋兒,我代城主謝過諸位仙士?!?
說罷薛夫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夫人客氣,行俠仗義,驅除妖邪是我等本份。”凌陌幾人,也隨之飲下。
“啊,三位公子相救之恩,佑尋沒齒難忘。我敬三位公子一杯。”
大皇子佑尋斜了一眼坐上的薛夫人道:“薛母親即是代父親禮敬諸位仙士,那么何必定要坐于城主之位,倒顯得我紫奚城不懂禮數啦。”他刻意加重強調了代這個字音。
薛夫人表情尷尬,但馬上又恢復笑容道:“尋兒,你父親臥病月余,將城中之事物交于我打理,我自然不敢大意,一切按城主交待行事。”
這時候殿外跑進來一個二十幾歲少年,身材微壯,衣著華麗,手里拿著一把侍衛用的劍,結結巴巴道:“兒子……見……過薛母親,大哥……二哥。”
凌陌,林小臨互視,已然猜到來人是紫奚城三公子佑嵐。
“嵐兒,你怎會來?”薛夫人道。
“薛母親……兒子……恩……兒子聽說有兩位……幻靈仙門……的仙……士要來,我……我想見見?!边@三公子不但說話結巴,看上去確實有些呆呆的。
“嵐兒,今日要招待貴客,讓魏將軍陪你去玩?!毖Ψ蛉苏f罷,一招手“把三公子帶出去。”
“且慢,薛母親,嵐兒也是紫奚城公子,既是我佑家的城池,豈容一個外姓人趕走我佑家的公子?!贝蠊舆瓦捅迫?,對薛夫人的敵意自然是有目共睹。
“佑尋……”薛夫人怒不可遏,眼看要爆發。
二公子佑善忙起身道:“啊,母親,便讓嵐兒留下了吧,他畢竟是個公子,該見見世面,他懂事些,您也少受些累。來嵐兒,坐二哥這里?!?
薛夫人沒做聲,便是默認了。
“謝謝二……二哥。”三公子佑嵐興高采烈的跑向二公子佑善處。佑善給佑嵐一一介紹完畢。
“二哥你……和二位公子能不……能帶我去……幻天五洲……玩玩啊,聽說……幻世…天很美?!比优d奮的道。
“嵐兒,貴客在不可失禮?!庇由埔荒槍櫮绲氐?。
這三公子佑嵐也并不傻的厲害,只是眼神有些呆呆的,并且說話結巴,動作有些幼稚,聽佑善這么說,便也不說話了。
他坐在佑善一旁拿起佑善的筷子,夾了一口菜便往嘴里送,又拿起酒杯一口飲下。一旁侍從又添了一副碗筷。
佑善拱手道:“諸位仙士,嵐兒有失禮處,請諸位見諒。”
“二公子多禮了……”吳啟道。
“薛母親如今還真是諸事繁忙啊,卻不知是何人勾結西嶺冥獄禁錮孩兒數日,還望母親按父親意愿詳查?!贝蠊釉捓镉性?。
薛夫人當然也聽得明白,勉強賠笑道:“那是自然,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還有薛母親要詳查的恐還不止這一件事。父親臥病兩月有余,甄母親也生病過世了,城主令如今依舊下落不明,昨日我意外遇見甄母親生前侍女,這侍女說甄母親是中彌毒而死,這便與母親所說,甄夫人是得疫癥而亡的說辭大相徑庭?!?
“尋兒,今日貴客在此,此等家事改日再議不遲?!毖Ψ蛉嗣Φ?。
“母親多慮了,幾位皆是仙門俠士,胸懷正義,雖是家事,但若有新奇之事,不妨說來聽聽。
我紫奚城歷代城規有一條為不得私藏彌毒。彌毒乃是一種自彌蟲體內毒液煉制而成的巨毒,服下后立即七竅流血而亡。且觸碰血液者皆不可活?!?
“來,把雨凝帶上來?!贝蠊佑訉ひ宦暳钕?,殿外進來幾個人。
“雨凝?”薛夫人似有驚異。
“薛母親,您說甄母親是得疫癥而亡,隨身服侍的侍從與侍女皆不可留,孩兒見雨凝心思縝密,聰明伶俐,便私自留下,如今一月過去,雨凝并未有癥狀顯現,我便就放她出來了。”佑尋面露得意之色。
為首的是個四十幾歲的將軍模樣的人,莫依依見此人進來,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手一抖,杯子倒在桌上,酒水流出來,一旁侍女忙擦干,林小臨和凌陌互視,莫依依眼神恢復了平靜。
后面左右跟著兩個侍衛,中間一名女子,女子走到殿中跪在地上。
薛夫人恢復淡定道:“雨凝,甄夫人本是生疫病而亡,你卻如何說是中彌毒而亡。”
“雨凝……”大公子示意雨凝說下去。
“薛夫人,大公子,起初甄夫人是風寒,甄夫人過世前幾天已然好轉。之后不知為何又再暈倒,七竅流血而亡,我本想去請醫神,可是薛夫人將殿門封鎖,說是甄夫人是疫癥,會傳染給他人,這癥狀絕非是風寒或疫癥?!?
雨凝說罷,薛夫人笑道:
“尋兒,你可是隨便找個人來說笑不成,真是荒謬?!?
“母親莫急呀,證據在此。帶瑩兒來?!贝蠊拥靡獾匦Φ?。
薛夫人玉面失色,兩名侍衛又帶進一個小侍女,侍女顫抖的走到殿內跪下。
“母后,這可是瑩兒?”大公子笑道。
“瑩兒你說吧,昨日你為何會被人殺害,又被扔到河中?”
“回大公子,只因前日,薛夫人命我修剪夜泉殿內牡丹花池,正是牡丹盛放之際,卻有一處牡丹有些衰萎,我發現牡丹之下埋著一個盒子,盒子里是彌蟲。于是……便殺我滅口?!?
林小臨心中一動,夜泉殿牡丹確是有一處快要凋落。
“你胡說,是誰讓你陷害我,可是佑尋?”薛夫人怒目切齒,指著大公子佑尋道。
“你們以為只憑你們這一翻說辭,便可說我是兇手嗎?”
“呵呵,母親莫慌,我紫奚城禁止攜帶彌毒入紫奚宮,凡將疫毒帶入宮者亦是死罪。母親不如帶我們去您寢宮看看,證明您的清白?!?
薛夫人怒道:“誰敢?”
“呵呵,如若搜不出來。我佑尋自會當著諸位仙士的面,給母親請罪,任由母親處置?!?
“莫泰將軍……”大公子佑尋示意道。
莫泰將軍帶著兩名侍衛轉身便走。
“站住,佑尋你敢……薛將軍,”果然薛將軍帶著幾個侍衛攔在了殿門口。
莫泰將軍長劍已出鞘,薛將軍拔劍迎擊,只聽“噹”一聲鳴響,兩人飛身殿外,雷鳴電閃之中,兩人身形如電,這兩個人的修為絕對在凌陌與林小臨之上。
莫依依的手握起了皓雪,林小臨看到了莫依依眼神中的不安。用手輕輕拉了一下她纖柔的手腕。莫依依回過神來,放下了手。
莫泰果然是紫奚城第二高手,若論修為莫泰要高過薛將軍許多,眼看薛將軍的劍光被莫泰的劍光壓制得死死地。
突然薛夫人從腰間拔出軟劍,直刺向佑尋,佑尋未來得及躲閃被刺到了左肩,血流如注,染紅了華服。大公子怒發沖冠,拔劍出鞘。
“大哥……母親,快住手吧?!倍佑由坪暗?。當然沒人聽他的話。
大公子佑尋的劍已飛了出去,薛夫人軟劍薄如蟬翼,泛著幽綠的陰戾之光,招招狠辣,劍到處立即見血,大公子明顯不是對手,一會兒功夫身上已多處傷痕。
“沒想到這個薛夫人竟然這么厲害?!绷中∨R小聲對凌陌嘀咕道。
“你可看得出來,他的功法出至哪里?”凌陌壓低聲音問道。
“未曾看出來,不過絕不是幻世天和獄懾帝都?!?
“你可還記得,玉川部落?”
林小臨一驚,看著凌陌道:“兩川?”
凌陌仔細想了想,道:“我曾聽父尊說過,玉川人以吸取獸丹修功,陰戾之氣頗重,這薛夫人功法陰毒狠辣,若不是五洲四嶺之人,便應該是兩川部落的吧。”
“若真的是玉川部族?玉川的人怎會來南嶺?”林小臨奇道。
兩人正說話,薛夫人那支薄如蟬翼的劍映出朵朵陰云,襲向佑尋,佑尋被壓制得已無法脫身。
薛將軍已被莫泰逼退到薛夫人身邊,突然一只劍穿過大公子胸口,那是薛將軍的劍,再去看薛將軍時,薛將軍的胸口同樣插著一把劍,是莫泰的劍,兩人幾乎同時倒地,一時間整個城宮鴉雀無聲。
情急之下,薛夫人身形一縱,御靈而起,飛至半空。眾人反映過來時,人已消失不見了。
“大哥………快抓住她…”
這突如其來的化,使得眾人都驚奇的張大嘴巴,直到二公子大喊眾人才圍過來,但佑尋早已沒了呼吸。
“二哥……我……肚子疼”三公子佑嵐突然倒地開始抽搐。
“嵐兒,嵐兒”佑善匆忙從佑尋身邊跑到了佑嵐身邊,抱起了佑嵐,吳啟忙伸手去搭佑嵐的腕脈。
“吳醫神,怎樣?”佑善焦急地問道。
半晌,吳啟蹙眉道:“三公子中了龍鱗并蒂的毒?!?
“龍鱗并蒂……這龍鱗并蒂,花開并蒂,一黑一白,食之玄黑要若白解,食之若白要用玄黑解,同一種顏色食之兩次必死??墒遣恢獚箖褐械氖侨舭走€是玄黑,要如何救治啊。”佑善急道。
“二公子莫急,還是先要去毒伏島上去找龍鱗并蒂花,回來制成丹丸,用三公子的血試毒。我用銀針封住其血脈,三日內性命無礙,若過了三日怕是性命不保?!眳菃⒌?。
“毒芙島毒物甚多,龍鱗并蒂又在毒伏洞里,需要用新鮮人血,暈染采摘,這個時節又正是龍鱗蛇回巢之時。”莫依依道。
佑善命人將佑嵐抬回三公子長裕殿。一眾人緊跟其后。
林小臨低聲道:“哎~凌師弟,這毒分明是沖著二公子下的,這薛夫人殺了大公子逃了,看來是他倆其中一個了。”
凌陌想了想搖搖頭道:“尚未可知,不過,佑尋說薛夫人是用毒高手,這話倒是有跡可循??墒侨硕疾辉诹??!?
莫依依道:“南嶺遍地藥材,南嶺百姓以販賣藥材為生,五洲,四嶺,與兩川部落的藥材一般出至南嶺,不止是救命的還有奪命的,南嶺有千萬種毒草藥。薛夫人沒入紫奚宮前,聽說家里是制作毒藥販賣的?!?
“哦,她果真是南嶺人?那她這功法……”說著看了看凌陌,凌陌思索片刻沒說話。
“反正到目前為止,表面看來她嫌疑是最大了?”林小臨道。
“依依,剛剛三公子也是拿著劍的,他可會功法?!绷枘皢柕?。
“城主愛武,不止公子們都修習功法,就連薛夫人也會功法的。不過三公子有些呆傻所以他至今連御靈都不會的,每次去獵島玩都乘船,劍只是做個樣子罷了?!?
凌陌,林小臨互視,林小臨道:“一個夫人修為能如此高,那城主也必定修為了得啦。”
“是,紫奚城修為最高是城主。第三是二公子。”莫依依道。
“沒想到這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二公子竟然如此厲害?!绷中∨R道
“那第二高手是誰?是薛夫人?”凌陌問道。
半晌,莫依依沒有回答,“依依……”凌陌和林小臨看了看莫依依。
“是莫泰將軍,第四是靴將軍。”袁崢兒答道。
“莫泰將軍,大公子的舅父?”
“恩。也是……”
“崢兒?!?
袁崢兒正想往下說。被莫依依喝斥住。袁崢兒做了個閉嘴的手勢。不再說話了。
“依依姐姐……”蒙達看了看莫依依沒敢說話。
林小臨和凌陌想起剛剛薛將軍與莫泰打斗時候,莫依依的表情和動作,又想起莫泰進殿時,莫依依碰翻酒杯時的眼神,同聲道:“是依依的……?”
“不是?!蹦酪牢⑴?。
這等于是回答了,一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做聲了,袁崢兒聳了聳肩。
長裕殿與其他兩個公子的寢殿不同,沒有金銀玉器,也沒有刀劍神兵,院子里拴著一只黃狗,殿內還趴著一只花貓。
各處擺著一些樹根或木頭雕刻的花鳥魚蟲,貓狗蛇獸,桌上還有幾支小刻刀。
凌陌與林小臨把整個房間的雕刻作品觀賞一遍。
發現雕刻的東西都很細致,活靈活現,如有神韻。
其中有一個類似樹藤的怪物很奇怪,竟然是倒著的,樹根朝上,但樹根上卻開著花,凌陌心想這三皇子果然有些呆傻。
這時林小臨拉了一下凌陌小聲嘀咕道:“這花雕的挺奇怪。這位三公子還真是與常人不同?!?
凌陌一看,一只莖上并蒂開著兩枝花,花的葉子很小,是橢圓形狀,花心很大。
二公子佑善道:“嵐兒不喜金玉刀劍,他只喜好貓狗鳥蟲,總是喜歡要魏將軍帶他去獵島玩,回來便雕刻這些木雕。”
吳啟給三皇子佑嵐施完了針,道:“毒只是暫且遏制住,不過解藥還需在三日之內尋到,否則三公子性命不保?!?
“明日我去毒伏島。”佑善道。
“可是太危險了,您是城主公子,怎可以冒此風險。”袁崢兒急道。
蒙達見袁崢兒如此緊張心中醋意漸濃。
“我與小臨同去。”凌陌道。
“依依,你我隨二公子同去。蒙達公子,崢兒明日你們負責保護三公子周全”吳啟道。
“是師傅?!蹦酪来鸬馈?
“好,毒伏島毒蟲居多,有吳醫神和小醫仙同去,定會有助益?!倍拥馈?
二公子緩緩起身,深躬一禮道:“多謝幾位相助?!?
安排了大公子的后事,天已近黃昏,一眾人被二公子送出紫奚宮,行至醫廬后山處,忽見一道霞光閃過,御靈而至,這光影凌陌再熟悉不過了。果然不遠處有打斗聲響。
“花妖,你私自放走幻靈仙門弟子,還帶人闖冥獄地牢,而后帝尊失蹤,你師父串奪妖帝之位,帝尊失蹤定與你師徒有關?!奔煨姓f著長劍飛出,向花妖襲去。
花妖仰起九離長鞭,化紅色光電迎擊,姬天行招數陰狠,招招致命,九離已漸漸支撐不住。
圈外另一道血紅的光焰電光火石般射在姬天行身邊。
姬天行一愣,忙收住手中劍躲閃開來。凌陌骨玉亮起血光,化作數道光環,緊緊纏住姬天行的劍光,如今的凌陌已不是青花鎮的啊忘,姬天行這種鬼域小角色還不足以對抗凌陌。
“啊忘”花妖明顯是受了傷的,一見凌陌和林小臨等人來,她深吸一口氣,身體搖搖欲墜。
“花姐姐……”
莫依依與蒙達見狀忙跑過去扶住她纖細的身子,莫依依一只手搭她的腕脈。
“花妖你這判教之徒,果然勾結幻靈仙門弟子?!?
“你們獄懾妖帝已死,是我親眼所見。”凌陌道。
“當真……啊忘,你見到帝尊已死,什么時候,在何處?是何人所殺?”花妖驚訝道。
姬天行亦是震驚。
“妖帝可是你們殺的?”
“我未曾見到兇手,搶奪無花露那夜,我只見到他的尸體,是我把他埋葬了?!绷枘暗?。
“你幻靈仙門與西嶺獄懾帝都有過約定,如今是你幻靈仙門殺害我獄懾妖帝,此事我獄懾帝都幾位帝尊必不會善罷甘休?!?
姬天行當然打不過現在的凌陌,更別說是這樣一群人,說罷御靈而去。
凌陌俯下身看了看莫依依,莫依依搖搖頭道:“沒事,傷了氣脈?!?
“啊忘,你剛剛說妖帝尊死了,可是真的?”花妖問道。
凌陌點頭道:“是,我們回去醫廬再說?!闭f罷扶起花妖。
袁崢兒表情很奇怪,呆呆的看著花妖半晌:“姐姐,姐姐,你叫花妖?你是妖獄的人嗎?原來你就是六師姐的……”
“崢兒”莫依依打斷了袁崢兒的話。
青銅丹鼎旁。幾人圍坐一處。
“花妖姑娘,你怎會來此?”林小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