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有意反駁，可最終還是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沉默沒有說話。

淑妃不免嫌棄她高傲。

“怎么被我說中心思了？還是說你不屑同我說話？”

梅香壓住了止不住的咳嗽。

“娘娘，奴婢不是不屑，而是不敢。”

“哦？不敢？”她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碗，“原來，你也有不敢的時候。”她勾唇笑了笑，“怎么怕我？”

“娘娘，身份嬌貴，對于您，奴婢敬畏。奴婢初感風(fēng)寒，怕這東西傳染，所以離您遠了些，因離得遠，漏聽了您的話，這才回答的慢了些。這雖不是奴婢有意怠慢，可到底沒有回答您的問題。這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會推責(zé)。只是，娘娘，您心善，向來，憐憫手下之人，不知我今日，是否能得到您的憐憫？”

梅香一時間說了許多話。淑妃娘娘讓她咳嗽，本就是讓她無從辯駁，卻不知為何，她竟然能壓住咳嗽，連貫地說出這么多話。

淑妃一向不喜歡她的不懂禮數(shù)。

這么多年，她努力了許多，漸漸地懂得了禮數(shù)，可還是不得她歡喜。

“我自是憐憫手下之人，可你在我手下之列嗎？”淑妃反問她。

梅香點頭，便意味著放棄，所以給她的答案只有一個。

“奴婢粗口笨拙，難成為娘娘手下之人。”

“呵……這么多年，倒是學(xué)會了委婉。“

梅香沒有回答。

淑妃便不再理她，仿佛這殿中沒有她這個人一般，可她分明不時地在咳嗽，日暮降臨，淑妃仿佛才想起了她一般。

“你這姑娘怎么不說話呢？這里人多，一時不察，竟然沒有看到你。你怎么不提醒我？”

梅香低頭。

“奴婢看您一直在忙，擔(dān)憂打攪到您。”

淑妃聽到，臉色不大好地擺擺手，讓她走。

稀稀疏疏的星星暗淡無光地掛在天空。

梅香拖著發(fā)麻的雙腿，坐上了馬車。

車中，她問小顯：“小顯，你說，我想嫁給王爺，是一場錯嗎？”

小顯在她身旁，有些心驚姑娘為什么會這么想？

“這些日子，我翻來覆去想了許久，揣著明白裝糊涂，覺得自己不討淑妃娘娘的歡心是因為自己做的不夠好，可現(xiàn)如今，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她哪里是不喜歡她，她只是不喜歡她嫁給蕭珩。

小顯作為下人不好議論主子。

梅香也不在意她是否聽到了，是否回答了。她只是想同一個人說說話，甚至這個人是誰，她也不在意。

“今夜真安靜啊。”

夜幕暗沉，星星稀稀疏疏地掛在頭頂。

她數(shù)了數(shù)，屈指可數(shù)的三顆。

不由地嘆了一口氣，珩哥哥他不大理她了。

她記得剛分開時，他事事體恤，如今連他的只言片語，她都很難得到，而她由原來的，不怎么會寫字，到如今的工工整整地寫得一手好字，先來話語很少，如今，遇到什么有趣的小事都想寫給他看，她成長了，可她不知道他是否能看到。

小院內(nèi)，屋檐前的碎玉片子正歡快地響著，聲音悅耳動聽，緩解了她很差的心情。

她突然間有些想念未進王府的日子，那時，青春年少，不知愁苦是何滋味。

翌日早晨，小顯在給她綰發(fā)。

梅香坐在梳妝臺旁，表情淡淡的，不一會兒，小顯便綰好了流云髻，同往常一般，央著梅香讀話本。

梅香沒有立馬答應(yīng)，畢竟那話本的內(nèi)容，她因為讀了許多遍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小顯她這個聽了那么多遍的人估計也能背出里面的詞句，又何需她再讀，不過他們雖然彼此心知肚明，可卻沒有人打破這種心知肚明。

“我吃過午飯后讀給你聽，上午，我還需抄誦下佛經(jīng)。”

小顯點頭：“好。”

下午，梅香站起，從書房中拿出一卷話本，讀了起來。

實際上這本書，她已經(jīng)給她讀了許多遍了，小顯她像聽不厭一樣，一直讓她給她重復(fù)地讀，明明她已經(jīng)知道后續(xù)，可還是津津有味地一邊聽，一邊問后來呢？

梅香心想著，后來，你不是知道了嗎？

雖然如此，她還是認真地讀著，而小顯聽故事，也從不跑神。她們仿佛是天生的聽書人和讀書人。只是偶爾生活還是需要一些別有生趣的場面。她喜歡制造懸念，停在最精彩的地方，默默地看著小顯假裝著急，小顯每次都裝的很像，她好幾次都信以為真，因為只要她提要求，小顯總能迅速地做完。

“小顯，我渴了。”她說。

“姑娘，我這就去煮茶。”小顯十分有眼色地眨了眨眼睛說。

梅香拍了拍手，示意她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