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清文面前，巨大的老鼠球停住，伴隨著四面而來的無數老鼠。找了許久的母體就在前方的鼠團中，但龔清文已經知道，現在殺死它也不過是徒勞了。

“就在那個里面吧，讓我干掉它”，置身于老鼠的包圍里，向伊卻顯得若無其事，因為她明白，這時候再慌也不頂事。

“不必這么著急”，龔清文卻道。

“還不急啊，再不急本姑娘人都沒了”，向伊嚷嚷說，“再不趁機干掉它，那我這命不是白搭了嗎”

“等等吧，它們不也沒有行動嗎”，龔清文指著周圍的老鼠道。

向伊一眼望去，只見所有的老鼠都停在原地，蓄勢待發，但就是沒有沖上前來。

“這是怎么回事……”，林末也好奇這樣的情況了，按道理，這些老鼠主動過來，必定是要瘋狂進攻人類才對。

“……”，龔清文沉思許久，才緩緩說道，“它比我所預計的最可怕的情況還要可怕”

“這話什么意思，老頭兒”，向伊不解龔清文此言何意，林末也是一樣。

“它擁有智能”，龔清文說。

“說具體點兒吧，老頭兒”

“就是擁有和你差不多的智商”，龔清文看著向伊解釋說。

“你唬誰呢”，向伊并不相信一直耗子能和人類相比，而且把她和老鼠相比，未免看不起她了。

“這可能嗎，龔教授”，林末問道。

“之前我也覺得不可能，但現在，你們應該明白，這就是事實”，龔清文說，“如果所料不錯，這些老鼠昨天就能適應白天了，剛才的動靜，恐怕是它號召所有老鼠聚集在一處沖擊黑墻產生的”

聽了龔清文這樣說，林末和向伊的心情沉到了谷底：“你是說我們之前的打算全都白費了，現在在這里就是白送嗎，老頭兒”

龔清文沒有回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什么狗屁嘛”，向伊罵了句，“看來人類完蛋了，我也別想多活幾天了”，她突然頹喪起來。

林末走到她身邊，輕輕拉住了向伊的手：“別擔心，我會和你在一起的”

向伊看了看林末：“我可不怕，不過有你這家伙墊背也不錯……”

“現在就說要死還太早了”，龔清文提醒道。

“那你有辦法嗎”，向伊問。

“沒有”，龔清文坦言。

“……”，向伊聽這話，頓時無語。

“六個月前，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就有很異樣的感覺”，龔清文又說，“和它對視時，我覺得那并不是一只老鼠，而是與我們對等的智慧生命”

“可誰又會相信這種事呢，不管怎么去看，那都是一只老鼠，徹頭徹尾的老鼠，所以，我只是把一切歸咎于我的錯覺”

“后來……”，龔清文繼續自顧自地回憶到，“我發現它確實很聰明，甚至于會計算簡單的加減法，可在動物界，經過訓練能做到這些的實在太多了，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盡管那種異樣的感覺一直都在，但我始終將其當做普通的老鼠”，龔清文言，“直到后來它從實驗室失蹤，我也沒有什么擔憂，那只是一只老鼠罷了”

“然而，當災難來臨，那只老鼠成為始作俑者時，我才開始為我之前的疏忽感到羞愧”，龔清文嘆了口氣，“從事情發生的那一刻，我們就應該把它當做一個對手，而不是一只老鼠來看待……”

“最開始還不是你們的問題”，向伊說了句，“誰叫你們讓它跑了的”

“你說得沒錯”，龔清文回應道，“確實是我們的問題。如今，它已經有了摧毀一切的能力，它的種群，會成為這個星球上人類乃至所有其他生物最大的敵人”

“而它，才是真正的鼠王，無愧于王者的稱號”

“什么時候了還漲它的志氣啊”，向伊聞言不滿地說。

“此時此刻，這也是無可奈何”，龔清文苦笑一聲，“……疏于防范的我們，是人類的罪人”，他說完這一句，就不動了，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像是失了魂魄一樣。

林末本想勸慰著說兩句，但又沒有說出口，向伊也一時無言。誰也不愿意發生這種事情，龔清文做到如此，只怕算是仁至義盡了。

“出來見見面吧……”，龔清文對著前方的巨大鼠團喊了一聲。

“這家伙不是精神失常發瘋了吧”，向伊見狀不禁說道，“和老鼠說話……”

然而，不一會兒，之前整個巨大的老鼠球頂部慢慢散開，老鼠們全都一股腦溜到地面，只有構成下半個球體的老鼠還在保持著形狀，沒有分開。

本來就在地面上的老鼠也慢慢挪開位置，整個過程井然有序，絲毫不亂，宛如閱兵一般。

在向伊驚訝的目光里，一只白色的老鼠站在老鼠群構成的半球切面上，眼睛閃著光看著龔清文。

它通體白色，眼睛發藍，體型是其他老鼠的兩倍有余，尾巴也長得驚人，踩在老鼠群上輕輕挪動腳步，看上去美麗而優雅。

不過再怎么樣也是只老鼠，向伊還是看著惡心，很想一把火給它燒了，不過那樣估計很快就被鼠群吞沒了。

龔清文上前一步，與現身的白鼠四目相視，一如從前他第一次見到它的樣子。與此同時，地面傳來震顫和巨大的響聲，那是黑墻倒塌的時刻。

“你贏了，所以才會在這里，只要鼠群沖出去，你的生死也無所謂了，假以時日，會有新的老鼠代替你”，龔清文對著那只白鼠說，“但你的勝利只是暫時的，人類不會輸……”

白鼠靜默著，當然它也不會說話，只是靜靜端詳著龔清文，把尾巴甩了甩。

林末和向伊親眼看著那只白鼠，才真正感受到了龔清文所言的那種異樣感。對于其他老鼠，他們能很輕松將其當做老鼠，但對于它，確實給人一種對等的錯覺。

“我很佩服你，如果你是一個人，或許我們會是朋友”，龔清文又道，“但很可惜，那不可能。我這次的任務是殺死你，僅此而已。既然你出現，就意味著你不怕死”

龔清文說完，保衛著白鼠的老鼠群慢慢朝著三人推進。龔清文說的不錯，達成目的的變異體確實不怕死亡，但在壓倒性的優勢面前，能活下去為什么要死呢。

“喂，老頭兒，它們來了”，向伊見狀，不禁慌了，她不怕死，可也不想被老鼠活生生啃死。

“把大背包給我，林末”，龔清文喊林末說。林末趕緊把背包脫下，遞給了龔清文。

老鼠群還是慢慢移動著逼近，看樣子是刻意為之。不過龔清文正好利用這時間，從大背包里拿出了早就備好的炸藥。

白鼠時刻注意著龔清文三人的動靜，當龔清文拿出背包里的東西時，老鼠群開始發瘋似的沖起來，還有更多的老鼠前去覆蓋包圍它們的王。

“你們兩個快逃”，龔清文用最后的時間對林末和向伊說道。

“可……”，向伊想說什么，但林末一把拉了她就跑，火焰發生器在前方開道。

留下的龔清文瞬間被老鼠遍布全身，但他還是無所畏懼地朝著前方沖去。

“看來你也不打算逃了啊……”，龔清文看著并未移動的巨大鼠團說了句，隨即就抱著炸彈朝它沖了過去。

一分鐘后，林末拉著向伊已經跑出好遠，后面還有老鼠不停地在追擊二人。隨著一聲爆炸的巨響傳出，整個停車場都震動起來，他們都明白，龔清文與白鼠都葬身在了火海里。

林末只是拉著向伊拼命奔跑，向伊卻感到了些許難過，那個老頭兒就這么沒了，她想哭，但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