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黑暗幽深的下水管道線路里，林末三人正照著前路徐徐前進。他走在最前面，龔清文走在中間，向伊則在最后。

每個人身上都穿著密閉的防護服，帶著特制的防毒面具。這些都是龔清文此前問蔣義要來的，此時正派上用場。

除了這些，還有火把形狀的火焰發生器，無線通訊耳機，強光手電等等；當然，林末和向伊也帶了很多干糧和各種工具，一旦遇到意外，到時候就靠這些了。

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龔清文手上的追蹤器還是沒有反應，他們只能繼續去尋找，但一直徒勞。

處在不見陽光的地帶里，他們本來預計一定會遇見老鼠的襲擊，所以早就做好了萬全地準備，不管是逃跑還是戰斗都能隨時應對。

不過，奇怪的是，直到現在，他們都沒遇見一只老鼠，就連一絲風吹草動都沒有。

這讓林末奇怪，莫非在見不到陽光的地方，老鼠也能分辨出白天黑夜么。可就算如此，在下水管線里，它們也該早就適應了才對。

龔清文也有些疑惑，在他的設想中，不應該這么平靜才對，越是風平浪靜的情況，越讓他覺得心中不安。

只有向伊依然大大咧咧，不去想這些事，她其實也是個心細的人，但懶得去空自煩惱，以至于對這次的任務已經稍微感到了無聊。

不久后，三人來到一處分岔路，有直行的方向，也有左右兩個拐角，本以為情況會和之前一樣，但這一次有了些許不同。

向右的黑暗中，光線一掃，閃爍出幾百只眼睛來，龔清文明白，遭遇到鼠群了。林末和向伊趕緊做好了應對準備，但事情并不如他們最開始想的那般。

老鼠并沒有前來襲擊他們，只是在強光的照射下顯得緊張不安，欲進欲退，似乎有些一反常態。

林末這才發現，此處的老鼠并不甚多，雖然看上去也同樣嚇人，但與之前那種鋪天蓋地的場面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這里的老鼠至少有幾千只，但目前只是在和林末三人對峙。在它們的中央，還有一團體型顯得很大的東西。

手電筒照過去遠遠一看，三人發現那是幾十只老鼠抱成的團兒，它們交互疊加在一起，尾巴互相纏繞緊鎖，無法分開，其中的許多只，竟然正在產下新的小鼠。

但總的外觀來看，實在是惡心至極，有些綁在一起的老鼠身上沾滿了糞便，有的缺胳膊斷腿，還有一些肉體已經在腐爛，有幾只甚至沒有頭，只是單純以一具尸體共生在了一起。

“這是……”，林末朝著龔清文問說。

“鼠王，一種老鼠尾巴纏在一起的現象”，龔清文解釋說，“不過在那只母體的影響下，這可能也不是人類所認知的那種了，對于眼前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猜測有可能是種群數量巨大的必然產物”

“那就先干掉它們好了”，見到這些老鼠沒來進攻，向伊倒是活躍了起來，還很積極的表示要滅掉它們，“之前都是它們追我們，現在我們能殺一些是一些”

“沒用的，就算殺死它們，對于城市里這整個變異的種群而言，還遠遠不及人類掉一根毛發去得多”，龔清文道。

“我可不管，老頭兒，現在就讓我報報仇”，向伊說著，就拿出一個準備好的玻璃瓶子，里面都是酒精或者汽油，打火機一點，幽藍帶黃的火苗便躥出。

“你可別把防護服燒壞了，那東西可貴了，還能一段時間內防咬”，龔清文趕緊說，“而且下水道里遇明火可能爆炸，我勸你趕緊滅……了……”

龔清文話還沒說完，向伊已經做好了投擲的動作，若是沒戴面罩，肯定還能看到她臉上猖狂的笑容。

林末只是看著，有些無奈，向伊總是這樣，想起一出是一出，他也干涉不了。不過只是滅掉一些老鼠，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好好享受吧……”，向伊說著，把瓶子朝著鼠王扔了過去，玻璃瓶碎在它們身上，火苗霎時間遍布其身。

林末看見，被火焰包裹的老鼠痛苦異常，還發出刺耳的雜音。其他本來沒有被火焰波及的老鼠見到鼠王受困，也沒有離去，反而是朝著它包圍而去，宛如飛蛾撲火。

這倒是能讓火焰多燒死一些老鼠，但也讓龔清文和林末有些奇怪，趨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而它們卻在前赴后繼地去送死。

忽然間，向伊又丟了一個瓶子進去，火焰在老鼠中變成了兩團。龔清文和林末一同看了看向伊，只能搖搖頭。

“看來此路是不通了”，龔清文示意林末繼續前進，右邊的路有火焰和老鼠，是去不了了。

“您多擔待……”，林末笑著勸慰道。

“痛快啊，繼續前進吧”，向伊燒了這些老鼠，心情很是愉悅。

不過龔清文并不這樣覺得，或許人類的悲歡，真的不相通。

……

刀疤此時已經把車開到了他的弟兄們那里，與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向伊與林末之前幫助過的七人，老根之前的手下們，以及其他趕來抱團的人。

人數已經超過了一百五十個，不過人一多，大家就分幫結派，誰也不服誰了，只有在晚上才會共同抵御鼠群，畢竟人多力量大，也能給互相壯膽。

刀疤身上還帶著向伊給他的槍，若是用上，讓所有人聽話也是完全可行的，不過他也不是從前的自己了。他現在只是想著，保護好自己兄弟們和萱萱就行。

按照林末的要求，他會把一車的物資分給大家。向伊其實并不同意，但還是忍痛割愛。當然刀疤也會想辦法給他們留一些，等著他們回來。

屆時，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吧。

……

蔣義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這是個寧靜祥和的白日，太陽照得很高很溫熱，但蔣義內心卻是陰云密布，潮濕不已。

一切都按照原定計劃在進行，直到現在，在他的親力親為之下，也沒有出過任何的差錯。可以說，對于黑墻的建設，他已經做到了趨近于完美。

只是可惜，這一切無法撫慰他不安的心，他似乎開始莫名的害怕起來，可舉目四望，一派祥和，根本不見危險……

……

到了晚上，林末三人回到了地面上，用火構成隔離圈，結束今天的搜尋。

不久前，他們又遇到了一處鼠王形成的地方，和第一次遇到的情況差不多，這也是今天第十一次遇見了。

向伊沒有再放火燒它們，不是不想，而是得給自己留下必要的物資，沒必要浪費到它們身上。

盡管這些東西讓三人很困惑，但目前最大的目標還是龔清文口中變異的母體，只有找到它，事情才能有轉機。

他們找了一天，沒有絲毫線索，但這種情況還在意料之中。一座城市那么大，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發現目標。

火焰隔離圈外還是有著數不盡的老鼠，但龔清文總覺得和昨晚不一樣了。今天發生的許多事都讓他費解，但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也沒有時間去想了。

唯一清楚無誤的就是，明天，一切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