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原本是林羅境內一個小部族的族長之女,盡管部落受制于林羅王,可一般來講,也是能過上相對富足的生活。
然而可惜的是,三王叛亂之中,因為她的父親選擇了虎王達利,最終被紅崖僅僅帶著三人,便幾乎滅掉了整個部落。
部落中的成年男子死傷大半,甚至婦孺也被其中一個如巨熊般的怪物屠戮許多。
青璃的部落處于林羅與安國的邊境上,為了應對突發情況與自保,她也是自幼習武。
然而她的武功,在紅崖幾人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即使箭如雨下,不敵對方一劍之威。
毫無辦法的青璃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被長棲殺死,弟弟妹妹與僅剩的十幾口人被紅崖四人控制。
她永遠忘不了,部落毀滅的那個晚上,漆黑夜下的火光中,紅崖如同殺神一般看來:“怎么,還要反抗么……”
聽著紅崖那冷漠的話語,看著四周死去的親人,青璃握緊了手中長矛,她早就猜測對付這個二王子是個錯誤,奈何部落中大勢如此。
紅崖注意到了青璃的動作,沒有再言語,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莫里。
青璃本打算拼死一搏,然而,莫里已經抓起她的弟弟,似乎頃刻間就要捏碎。
看到這一幕的青璃無力再繼續反抗了,她身子一軟,手中之矛落到了地上:“放了他們!”
“你應當是個聰明人”,紅崖嘲諷道。
“什么條件”,青璃明白,對方沒殺自己,想必另有所圖。
“賭一把吧”,紅崖說著,拿出了一個藥丸,隨手丟給了青璃,那是稀釋過幾十倍后用其他草藥聚合而成的能讓人獲得能力的藥,代價是九死一生。
“怎么賭”,青璃接過藥丸,心中略有所想。
“吃了它,如果你還活著,我們再談下一步”,紅崖不緊不慢。
在他身邊,長棲拔劍而立,莫里嚴陣以待,手中捏住一個孩子,黎桑從始至終沒有怎么出手,并且一言不發,只是冷冷注視著一切。
眼下已經是死局,橫豎都是滅亡,青璃別無選擇。
她一口將紅崖給的藥丸吞下,藥效作用在身體的瞬間,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將其吞噬。
思緒一下子變得模糊,過往的記憶緩緩涌來,眼前的一切漸漸消失,青璃沒有扛住最初的藥力,整個人直勾勾倒在了地上。
“姐姐!”,被莫里捏住的男孩見此一幕,大聲吼叫了出來。
也就在這時候,莫里的手開始用力,見青璃好像已經死亡,打算結果了這些人。
不過紅崖卻在這時候輕輕抬了抬手,莫里便沒有立即下殺手。
青璃并沒有就此死去,藥效的沖擊讓她一時間難以承受,全身肌肉緊繃,呼吸停滯,陷入一種假死狀態。
昏迷之中,她依稀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那時候母親還未死去,青春年少的她帶著弟弟妹妹在林間自由馳騁。
餓了,累了,便回到最溫暖的部落家中,父親威嚴,母親慈愛,有人相伴,生來不會孤單。
安國大將軍紀光所率領的南方大軍有時候會侵擾林羅,部落的人們需要協助抵抗。
在一次出兵襲擾助戰時,青璃的母親身中暗箭,僥幸逃離后回到部落不久,便撒手人寰。
臨死前,母親曾經告訴青璃,要幫助父親照顧好弟弟妹妹,維護屬于他們的部落。
父親做出倒向虎王抉擇的那一晚,青璃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最終還是只能妥協。
這本身就是一場賭博,青璃無法去評價父親的是非,換做是她,又當如何呢,恐怕不會更加好過。
一輪彎彎的月下,青璃想起了許多曾經,想起了死去的母親,想起了過往的歲月,她依稀還能記得,當年那個待在部落告訴眾人,天下之大,她應該走出去看看的少女。
青璃想要回到過往,想要改變定局,然而夢總是要醒的。
一陣急促的呼吸后,青璃驚醒,四面是帶著惡意的火光,天上好像從來沒有過月亮。
“醒了……”,紅崖饒有興致地看著起死回生的青璃,他其實并沒有等待多久,前后不過半盞茶的時間,若是青璃死了,手中還有十幾人可以用來試藥。
看到紅崖等人的時刻,青璃眼中閃過殺意,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綠色的霧氣能量轉瞬間遍布周身,青璃想要靠著自己的能力,先下手為強,再搏一次。
幾乎眨眼之間,她已經朝著紅崖奔襲而去,綠色的能量率先逼近紅崖身前,似乎要靠著這一擊如野獸般將其撕碎。
只是紅崖并未有任何動作,長棲和莫里也沒有任何動作。
青璃見此情形,在即將命中紅崖之時,便已經猜到了什么,只是她仍然全力一擊,以此增加自己的分量。
紅崖將要受擊的當口,黎桑輕描淡寫卻異常迅速地揮出一劍。
那些綠色能量在劍氣下驟然倒卷瓦解,青璃身上也因為這劍氣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不過她依然向前。
黎桑的殺意在最后一刻讓一切停滯,死亡的恐懼猛然間占據全身,在拳頭落在紅崖面門前時,青璃徹底收住了手,黎桑的劍早已經落在了她的脖頸處,血液正在緩緩流出,壓力之下,感覺不到疼痛。
“你很不錯”,紅崖輕笑了笑,“去安國吧,為我辦事,他們自會活命……”
“二王子不要食言”,青璃收回了拳頭,她知道自己沒有談條件的資格。
“留下一滴血,離開吧”,紅崖并未正面答應,“具體的任務,會有人和你對接的”
青璃聞言無話可說,只得留下了一滴血,隨即便告別這個殺戮之地。
從始至終,她沒有半點能夠與紅崖討價還價的籌碼,從紅崖踏入此地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她要為紅崖賣命的結局。
……
看著業火和秋水從黑暗中緩緩而出,陳言并沒有感到任何松懈,反而覺得殺機比之剛才更加濃郁。
他沒有因為這二人及其黑衛小隊的出現便放下武器,因為內心中隱隱感覺來者不善。
“這不是業火和秋水大人嗎”,那一隊神秘黑衛中領頭的不緊不慢,看到業火和秋水,對他而言,影響不大。
“黑衛之間便不要私斗了”,業火以一種幾乎不容置疑的口吻看了看那蒙面黑衛,又看了看陳言。
“是他們想要先殺下手”,陳言與業火目光對上,絲毫不懼,冷冷地道。
“夠了!”,業火目光一寒,鼻孔出呼出一縷火焰,“你們走吧,至于陳大人,恐怕得接受一番調查”
“既如此,業火大人,后會有期……”,那蒙面黑衛聽得此言,便帶隊擄著剩下的幾個孩子緩緩離去。
陳言本想去追,可業火與秋水這些人的殺氣,似乎暗有所指。
他依然全神貫注戒備著,停在原地沒有動作:“笑話,來歷不明的家伙們不去調查,卻把矛頭朝向我,莫非你們是一伙的不成”
“陳大人可不要血口噴人”,一直沉默的秋水此時發言了:“他們這一隊人我們并不清楚在執行什么任務,倒是你陳言大人,據傳小隊全滅,還與天濟會反賊有染,難道不該調查么”
“莫非這就是諸位的行事作風嗎”,陳言明白,剛才的人沒殺掉自己,這業火和秋水,恐怕反倒是要真正動手了。
“廢什么話”,業火殺氣驟然外泄,全身裹在赤色火焰里,“陳言,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我要是不呢!”,陳言依然沒有動作,殺意卻悄然攀升。
他知道黑衛并非干凈,但沒想到今日恐怕要死于同僚之手,拒捕抗命的罪名,只要人死了,怎么都好安上。
“那就去死……”,業火說罷,身子已經突到一半。
陳言見業火動手,早已經擺好架勢,藍火與赤火,正好看看哪樣更加強盛。
就在雙方即將交手的時刻,一把劍從空中飛來,阻在了業火進攻的路徑上,迫使他暫停了攻擊。
“哪個不要命的!?”,業火被這忽然的偷襲惹怒,正欲發作,身后秋水的聲音率先響起。
“趙大人,別來無恙”,秋水已經知道來人是趙喻,這陳言是解決不了了。
“你們是要對同僚下殺手么”,趙喻站在墻上,他身后,自己小隊的成員一個接一個出現。
“怎么會呢,我們懷疑陳言與天濟會有染,要拿他查問”,秋水解釋道。
“有證據嗎”,趙喻問說。
“暫時沒有……”,秋水尷尬地笑笑。
“笑話,沒有證據就這樣對待同僚,若我不來,怕是陳言已經死了”,趙喻故作氣憤。
“殺同僚的事,你趙喻也敢提!”,業火語氣一冷,趙喻是麻煩,但不是不可對抗的人。
“哦?有證據嗎……”,趙喻聞言嘲弄道。
“趙大人,夜深了,不如大家就此散去,以保劉繼為重”,見局勢無法再有更大的變動了,秋水提議眾人散去。
“好啊,我也沒多少時間跟你們在這里耗”,趙喻不屑地瞧了瞧業火,又看了看陳言,“你說是吧,陳言小子”
陳言見著趙喻,點了點頭,至少趙喻不是來殺自己的,反而解了圍。
“那好,我們告退,劉繼府邸再見”,秋水抱拳行禮。
業火憤憤地看了看趙喻,又惡狠狠盯了一下陳言,隨即轉身和秋水一起走了。
見業火和秋水離開,趙喻這才從墻上下來:“陳小子,好自為之吧,離他們遠點,這些家伙可不是好人”
“陳言知道,謝過前輩,我先告辭了”,陳言抱拳行禮后,便打算離開。
“哎,你小子,算了,注意安全啊”,趙喻沒有再留陳言,接下來業火等人應該不敢再出手了。
等到陳言離開,趙喻也開始動身前往劉繼府邸,畢竟此間任務還是要以劉繼安危為重。
在他去和業火、秋水匯合之時,劉繼府邸外的客棧內,阿芽已經睡去,小七來到了林一的房間,二人打算看看這夜里,是否會有什么異動。
天上月亮已經明朗,散落滿地清輝,等待許久后,業火和秋水帶著一隊黑衛出現在了劉繼府邸外的院墻上。
五行衛特征明顯,見著這當初對自己和花清下手的人,林一不免放出了一絲殺氣。
他在那一瞬間的沖動里,有動手滅口的想法,好在小七輕輕拉了拉他的手,這才讓林一冷靜下來。
然而正是這一絲殺氣,讓業火的目光朝著林一和小七所在房間的窗戶看了過來。
“嗯?”,業火狐疑的朝著林一和小七的位置看去,然后朝著他們奔襲過來。
秋水和其他的黑衛們都目不轉睛盯住現場,若有異動,他們會立刻一擁而上。
眼看業火越來越近,不到幾息的功夫已經到了近處,林一和小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剛才總覺有人窺視……”,業火想著,全身已經被火焰覆蓋。
他越走越近,一個閃身到了窗戶外,帶著殺氣推開窗,一把帶著幽幽藍火的劍蓄勢待發卻未出手。
“業火大人還要追著我不放么”,陳言語氣冰冷,殺氣外泄。
“是你這小崽子!”,業火脾氣上來,若非有任務,他真想在此地殺了陳言。
兩人的殺氣在空氣中交鋒,偏偏此時,趙喻又到了。
“怎么回事?”,趙喻看著業火與陳言的雙色火焰在黑暗中發光,問秋水道。
“是陳言在暗中窺視我等”,秋水解釋說,只是這一次,他也帶著一絲殺意。
“都是黑衛,沒干擾任務就算了吧”,趙喻直言,“我去面見劉大人,你們都在外圍警戒”
他這話是對秋水說的,也是對自己手下的黑衛說的。
業火自是注意到了趙喻到來,與陳言對峙片刻后,轉身離開了。
陳言的殺氣一直跟著業火追去,但出手是不可能了,在他房間的門外,林一和小七長舒口氣。
要是被業火發現,今日還真不好脫身。
……
另一邊,青璃帶著傷,將解救的兩個孩子帶回了林羅超能者們的暫居之處。
只是,幾天后他們都會死去,這兩個孩子的命運,就看他們自己的氣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