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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楚王

楚王司馬瑋除掉了汝南王司馬亮以及衛瓘二人,禁軍兵權在握,變得越發不可一世,上朝時不僅帶著劍,而且不用脫鞋,每日上奏惠帝隨時提拔親信,儼然成為晉國新的掌權者。

楚王有兩個親信,一個叫公孫宏,一個叫岐盛,公孫宏只認一個忠字,岐盛雖是楚王的妻弟卻只認一個利字,岐盛見皇帝暗弱,太子年幼,而楚王勢力卻越來越大,于是想為楚王請封皇太弟,如果楚王做了皇帝,那么岐盛自己也能封侯列爵位極人臣。

不料楚王雖勢大,卻沒有覬覦皇位之心,司馬瑋聽了岐盛的話疑惑地看著他質問道:“你難道不知本朝以孝治天下嗎?父皇在位時偏愛司馬遹,所以立皇兄為太子,立司馬遹為皇太孫,皇兄為政即便偶有失察,卻無過錯,我若爭那皇太弟,便是違逆父皇遺愿,如此不孝之事,本王豈能做?若非看在你是本王妻弟的份上,定將你送廷尉府問罪!這一次本王且繞過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岐盛嘴上連連稱諾,心中卻害怕起來,萬一有人將他的話傳出去,楚王也許能自保,但是他岐盛將會被滿門抄斬,于是岐盛背著楚王偷偷找到賈謐,誣陷楚王有謀反之心,自己愿棄暗投明,聽命于皇后。賈謐匆匆進宮,將此事告知于皇后賈南風。皇后雖未與楚王撕破臉,但是對楚王始終懷有戒心,如今聽說楚王有覬覦皇位之意,便下定決心除掉楚王,但因楚王掌控著禁軍,不能直接動手,賈南風想來想去想到一個人,那就是大學士張華。

張華自從回到洛陽后便閉門謝客,稱病不朝,張華稱病可急壞了皇后賈南風,賈后本來想拉攏張華讓他輔政,因為張華出身庶族,不會專權犯上,且他很有才學和威望,賈南風本想借助張華之力,制衡楚王,結果張華回來后卻一直閉門謝客。賈后費了好大力氣除掉了楊駿、司馬亮,現在離自己掌權只剩下一個楚王,賈后怎能不急?

賈謐帶著孟觀、李肇去張華府上,想要請張華出山。賈謐見到張華,先是問了張華的身體狀況,然后表達了皇后對張華的信賴,想讓張華輔政,除掉楚王司馬瑋。

張華道:“我老了,恐怕不能輔佐朝政了。”

賈謐急道:“現在天下就在張公與楚王之間,張公若不掌權,則一切大權都會落入楚王之手!楚王現在在洛陽濫殺無辜,弄得人心惶惶,張公作為三代重臣,難道要坐視不理,任其妄為?”

張華看著賈謐捋須說道:“朝廷官員多是楚王提拔的親信,洛陽禁軍多為楚王一人掌控,誰又能與之抗衡呢?”

“朝廷還有詔令!”

“在權力面前,任何詔令都只是一張廢紙而已。”

“那從城外調兵如何?”

“萬萬不可!若調兵少了,身死族滅,若調重兵,各地諸侯趁機起兵,恐動搖社稷,重蹈漢之覆轍!你我都將成為史書上的罪人!”

“皇后不想殺人,但是不殺楚王,楚王就會殺我們!”

“老夫可以答應幫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只要張公愿意,無論什么條件皇后都會答應的,您要什么,但說無妨!”

“楚王司馬瑋畢竟是先帝之子,我希望可以留楚王的性命!”

賈謐略一思索道:“可以!”

“楚王勢力雖大,在朝中的根基卻并不深,擒賊先擒王,只要出其不意,拿住楚王,一切就都解決了!”

“如何才能出其不意地將他拿住呢?”

“那就需要一樣東西了。”

“什么東西?”

張華捋捋胡須,起身走到門口仰起頭說道:“騶虞幡!”

七月的一天,楚王正率禁軍押著十幾個囚車行走在洛陽街市上,囚車上的人或大呼冤情,或痛哭流涕,楚王騎著馬走在最前面,毫無憐憫之情,反而有些享受這種感覺。

囚車最前面押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老者沖著楚王司馬瑋喊道:“司馬瑋!你濫殺無辜,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身首異處的!”

楚王司馬瑋回頭看了看他,叫住了囚車,下了馬,氣勢洶洶地走到囚車面前,輕蔑道:“可惜你看不到了!”說完,拔出佩劍,一劍殺了囚車里的老者。

公孫宏擔心楚王做的太過盡失人心,于是勸諫道:“殿下,朝廷有法令,他們既是違背法令的待罪之人,應該以朝廷的法令處置他們,殿下私自處置,恐怕會遭人怨恨!”

楚王司馬瑋擦拭著自己的劍,然后翻身上馬,根本沒有把公孫宏的話放在心上。

岐盛見楚王的臉上有些不悅,于是反問公孫宏:“公孫將軍何時變得如此膽怯了?楚王殿下手握禁軍,整個洛陽城內誰敢動殿下半根汗毛呢?”

岐盛說話時故意帶一些陰陽怪調,引得他手下的士兵大笑。

公孫宏道:“屬下是為殿下著想,眼下大局已定,殿下應該少一些殺戮才是!”

岐盛挑唆道:“你的意思是說楚王殿下過于殘暴,殺戮過甚?”

“岐盛!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說這話想要干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楚王殿下豈會濫殺無辜?殿下所殺的都是該殺之人!眼下還有很多事要去做,公孫將軍卻說眼下無事,我看是該給公孫將軍找一些事情做了!”

此時,飛騎傳報,皇上宣楚王入宮,有要事商議。

公孫宏見到宣召疑惑道:“當今皇上極少宣召臣下,此時宣召楚王殿下,恐非圣意,怕有小人陰謀設計,殿下不要立馬入宮!”

岐盛道:“公孫將軍,你說的小人是誰呀?殿下除掉了楊駿,是晉國的功臣,洛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百官晉封官爵全因殿下奏賞,哪個不對殿下感恩戴德?殿下掌管禁軍,誰有膽量陰謀設計?公孫將軍所言看上去是為楚王殿下著想,其實不過是看準時機假裝憂慮,實為討好罷了!若為了一己之利,壞了殿下的大事,你拿什么來抵罪?”

“岐盛!你我平日雖有爭辯,但眼下絕不能因為私怨而不顧殿下安危!”

“公孫將軍說得大義凜然,楚王殿下有功于晉國,無愧于朝廷,洛陽百姓皆稱頌楚王,眼下皇帝宣召入宮,你卻勸楚王抗旨不從,這難道不是陷楚王不忠,逼迫朝廷懷疑楚王是有二心嗎?楚王殿下若是聽公孫將軍的話,才是受其害!我愿陪楚王入宮!若是真有陰謀,我岐盛就是拼上命也要保護好楚王殿下!”

“你們兩個不要再爭論了!”楚王叱令二人不要再說了,然后先是看看岐盛,再看看公孫宏,他選擇了相信岐盛。

“公孫將軍,我聽說廷尉府的監牢已經滿了,你去一趟廷尉府處理一下吧!由岐盛將軍陪我入宮。”

公孫宏還想進言,楚王卻不想再理會他,公孫宏見楚王背身而去,自己長嘆一聲,領命去往廷尉府。

楚王在岐盛的陪同下帶著一隊侍衛從云龍門入宮,待楚王入宮走了百余步時,忽然聽到宮門關閉的聲音,回頭望去,只見云龍門緊鎖,門前出現了一隊侍衛。

楚王沒有慌張,而是第一時間環顧四周了解形勢,這時,一個僧人打扮的人,一手握著方天畫戟,一手舉著騶虞幡,胯下騎著一匹汗血寶馬從遠處疾馳而來,身后跟著十余名騶虞騎的士兵。

這騶虞幡為晉朝皇室獨有,代表的是皇上,在禁軍中很有威望。一般見到騶虞幡都不會是什么好事,所以見者生畏。

楚王雖不認識來人,卻認出了騶虞幡,不禁疑問道:“你是騶虞騎的人?”

“我乃騶虞騎的副將,武尊。”

“武尊?你帶人來這里干什么?”

武尊沒有回答,只是從懷中拿出一道圣旨單手握住高舉過頭頂道:“圣上有命!楚王假傳圣旨,濫殺重臣,速速入宮請罪,若抗旨不遵,殺死勿論,有敢助楚王叛逆者,殺!”

楚王手下的士兵雖多,可與這騶虞騎士兵比起來,無論是能力還有威懾力,都差得很遠,一見到騶虞幡氣勢上先輸了三分,又聽說皇上有旨,一個個不知所措。岐盛見勢不妙已經偷偷逃走了。

武尊將圣旨輕輕扔在了地上,單手持方天畫戟道:“認罪吧!司馬瑋!”

身為武帝司馬炎之子,天生性情狂傲的楚王哪里肯認輸?他料定這一切都是皇后的密謀,怒斥道:“我乃先帝之子!你讓我認什么罪?認你們誣陷之罪嗎?”

武尊道:“我只知道圣旨有令,你若抗旨不尊,格殺勿論!”

武尊跳下馬,走向楚王,眼見武尊走來,楚王毫不畏懼地拔刀也迎著武尊走去,二人相距十余步時,楚王司馬瑋突然加快腳步,猛然跳起一刀砍向武尊,武尊抬起左臂硬擋下來,楚王發現自己的刀雖然砍破了武尊的臂甲,卻砍不動他的手臂,簡直就像一個怪物一樣,沒等楚王從驚詫中緩過神來,武尊掄起方天畫戟斬向楚王,楚王來不及后退,側身立刀來擋,不料鋼刀被武尊斬為兩斷,楚王肋部吃了一戟,受傷倒地。

幾個侍衛見楚王倒地,硬著頭皮沖向武尊,拼死與之一戰。武尊也不躲,對著沖過來的一名侍衛就是一戟,直接將那名侍衛腹部刺穿,接著一個橫掃,連戟帶人掃倒一片。一名侍衛從側面沖過來,雙手死死抱住武尊的雙腳,想給楚王爭取逃走的空隙,不料武尊輕而易舉地就抽回了方天畫戟,高舉豎立,然后用方天畫戟的柄部,重重地扎在那名侍衛的后背,將其殺死。

楚王肋部受了重傷,倒在地上一時痛得不能起身,武尊走到他身邊,單手抓起楚王,一把提過頭頂,然后將楚王扔在了馬背上,自己翻身上馬,帶著楚王司馬瑋,直奔皇宮而去。

太極殿上,百官坐立殿上,門外守衛森嚴,兩名侍衛押著一個人走進太極殿,百官定睛看去,個個瞠目結舌,誰都沒有想到被綁著的人會是楚王。很快惠帝和皇后賈南風一起入殿,所有人都知道洛陽又要變天了!

皇后開口道:“今天朝議只有一項,那就是公審楚王!”

聽到“公審楚王”四個字,人人倒吸一口涼氣,個個嚇得噤若寒蟬。

皇后繼續說道:“司馬瑋假傳圣旨,在洛陽濫殺無辜,甚至有犯上作亂之心,你們說該如何處置啊?”

吏部尚書劉頌為人耿直,直言道:“根據律法,假傳圣旨,犯上作亂者,夷三族!”

“哈哈哈哈……”楚王突然大笑起來:“假傳圣旨,犯上作亂?強加之罪,有何憑證?所有朝廷下發的圣旨皆在我的手中,所有被我殺死的人都是圣旨上所下的令,何為假傳圣旨?且我乃先帝之子,當今皇上的親弟弟,本王如何犯上?”

賈謐問道:“那些所謂的圣旨現在何處?”

楚王冷笑一聲道:“我懷中藏有一絹青紙詔書,你敢看嗎?”

賈謐從楚王懷中搜出了青紙詔書,交給殿上的太監,由太監交給皇上和皇后御覽。

皇后賈南風看罷后說道:“這是偽詔!這封偽詔恰恰證明了楚王之罪!”

“既是公審,卻又拿不出憑證,說本王有罪,如此公審,本王不服,天下人也不會服!”

賈謐不慌不忙,起身叫殿外侍衛帶上一個人——岐盛。

賈謐指著岐盛問道:“岐盛,你是楚王的妻弟,每日與他共事,你來回答,楚王是否假傳圣旨,是否想犯上作亂?”

岐盛道:“據小人所知,楚王在除掉楊駿掌權以后,確實假傳圣旨殺了許多無辜之人,目的就是為了為排除異己,有朝一日自己做皇帝,他還曾跟我說過他想做皇太弟!”

“你胡說!”楚王怒斥道:“岐盛!是你勸本王去做什么皇太弟,如今反而誣告本王,如此卑鄙小人,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賈謐問岐盛:“岐盛,你可有楚王想要篡權奪位的憑證嗎?”

“有!我這里有楚王讓我為他寫的禪位草詔,上面蓋有楚王的印章。”

岐盛從懷中掏出一塊布交給賈謐,賈謐接過“草詔”,展開看了一眼,然后交給殿上的太監,轉呈皇上皇后。

惠帝看罷“草詔”,生氣地說:“楚王,你還有什么話說?”

楚王沒有立即回答惠帝問話,只是惡狠狠地看著旁邊的岐盛說道:“我司馬瑋瞎了眼,看錯了人!我一生無愧于天地,無愧于先祖,唯愧一人,就是數次進諫我的公孫宏,本王后悔沒有聽他的話!你們說我犯上,楊駿作亂時,諸侯、百官無一人敢出面,是我司馬瑋一人帶兵平亂,血戰洛陽,差點死在亂軍之中!司馬氏的江山是我司馬瑋拼了命保住的!百官的官職是我司馬瑋請封的!如今卻要說我犯上作亂,真是可笑之極!”

賈謐道:“司馬瑋,你確實有功,但也有過,自古賞罰分明,朝廷承認你的功績,但也不能無視你的罪狀。所以,我再問你,你可認罪?”

“那個……”皇帝司馬衷突然開口了,這可把皇后賈南風嚇了一跳,百官坐等皇上說話,皇后賈南風捅了一下司馬衷,司馬衷看了皇后一眼,憋了半天說道:“楚王,你認罪吧!”

“認罪?犯上作亂的罪名嗎?呵呵!皇兄,我們的父皇統一了天下,結束了戰亂,其功可比漢高祖,自古有能力統一天下的帝王,屈指可數。他一生英明神武,令我無比欽佩,只有一件事我認為他做錯了,就是把皇位傳給了你!我以前從沒有想當皇帝,這是對父皇的忠,也是對兄長的義!所以你們說我有犯上之心,我司馬瑋絕不承認!但是此刻,我卻想取代兄長,當這個皇帝!你以為是我司馬瑋是貪圖權力和帝位嗎?不!我是為了捍衛父皇一生的功績!為了司馬氏的江山社稷!因為現在坐在這里的皇帝太愚蠢了!沒錯,我說的就是皇兄你,太愚蠢了!你曾說過,人間既無米,何不食肉糜?多么憨癡的話啊!你知道大家如何在背后議論皇兄你嗎?你不會知道,也不會有人告訴你!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你被大家稱為千古第一憨帝!”

群臣被楚王的這一番話驚得目瞪口呆,嚇得噤若寒蟬。皇后賈南風再也忍不住了,怒斥道:“住口!還說沒有犯上之心?楚王今日犯上,百官為證!賈謐,立即將楚王帶到西郊刑場斬首!”

惠帝內心似被觸動,有意放過司馬瑋,但是看看賈南風一臉怒氣,不敢說話。

賈謐為難道:“臣啟奏,司馬瑋畢竟是先帝之子,請圣上從輕發落。”

皇后賈南風道:“從輕發落?難道留他一命,等他將來帶兵殺進皇宮取代當今圣上嗎?還不快將他帶下去,交廷尉依法懲處!”

賈謐本來與皇后商量好留楚王一命,但此時皇后賈南風已經是怒不可遏,顧不上那么多,誓要殺楚王不可,賈謐本身就是廷尉主管,于是臨時命劉頌為監斬官,將楚王司馬瑋帶到西郊斬首。

楚王司馬瑋很快被帶到洛陽西郊的刑場,早有士兵和劊子手等在這里,楚王跪在刑臺之上,兩個士兵將楚王按在了地上。監斬官劉頌迅速宣讀了楚王的罪詔,看了看時間,恰好到午時三刻,即令行刑。劊子手喝了一口酒,然后將酒噴灑在手中刀口上,楚王司馬瑋看到劊子手手上的刀時,呼吸突然變得緊促起來,渾身開始不停地發抖,楚王畢竟年輕,從沒想到過死亡,當死亡突然擺在自己面前時,他還是還怕了。此時此刻他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就是被他殺死的楊濟,他仿佛看到楊濟對著他在笑。對死亡的恐懼扭曲了楚王的整張臉,刀斧落下,曾經權傾一時不可一世的楚王司馬瑋就這樣人頭落地。

楚王既誅,賈后來了一個貓哭耗子,以惠帝的名義下詔,為汝南王司馬亮以及衛瓘平反昭雪。然后命張華、裴頠為輔政大臣。皇后賈南風終于手握大權,如愿以償了,于是開始大封私黨,賈后的從舅郭彰被封為侍中,手握實權,賈后的侄兒賈謐,被加封為后軍將軍,執掌京機之要。

公孫宏知道楚王死后,為楚王收了尸,然后雇了一輛馬車,獨自一人驅車載著楚王司馬瑋的尸體來到北邙山,找了一塊僻靜的地方,將楚王埋葬。公孫宏抱著楚王墳大哭了一場,最后磕了三個頭,最后在墳前自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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