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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福兮禍兮

幽暗的地牢中,楊濟被人綁在一根木柱上,渾身是傷。一名獄卒打開了牢門,楚王司馬瑋一個人走了進來。楚王盯著楊濟看了許久,似乎在享受這種勝者為王的快感。

一束光照在楊濟臉上,楊濟緩緩睜了睜眼睛,意識模糊地說道:“我有先帝御賜的免罪表章石函,你們不能殺我。”

“真的有那種東西嗎?但是我在想,如果父皇知道你們楊氏一族將要篡權奪位的話,一定會讓我殺了你們!讓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回答得上來,我就放你楊濟一條生路,怎么樣?”

楊濟看清了眼前問話的人是楚王:“原來是你!你想要問什么?”

“為什么會輸給我?”

楊濟閉上眼睛想了想,轉而仰天大笑道:“哼哼哈哈哈哈,你問得好,問得好啊!為什么偏偏輸給了一個豎子?我答不上來,你殺死我吧!”

“其實你直到答案,只是你自己不想承認罷了!我再問你一次,為什么會輸給我?”

“哈哈哈,你想要我承認什么?想要我心服口服?真的以為我是輸給了你嗎?”楊濟不再發笑,而是兇狠地看著年輕的楚王,沒有絲毫的妥協和怯懦,眼神仿佛要吃了司馬瑋:“如果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那我已經看到你的死期了!殺了我,很快下一個就是你!”

楚王司馬瑋直視著楊濟的眼睛,他從楊濟的眼中學到了一種麻木,殺人如麻。

“既然寧肯死也不愿承認,那我就成全你吧!”

伴隨著一聲慘叫,楚王快步離開了幽暗的地牢。

三月四日這一天并不是上朝的日子,朝廷卻臨時通告百官會集于太極殿,商議國之要事,之前被罷了官的衛瓘也被召回了太極殿。新任內侍趙廷宣讀了皇帝的詔書,對于“平亂”有功之臣論功行賞,加官進爵,而與楊駿有關系的人全部都被關進了大牢,就連罷官閑居的裴楷,也因與楊駿有姻親關系而被關了進去。另外特命衛瓘官復原職,另加封太子少傅。

就在眾大臣以為皇后賈南風必定會獨攬大權之時,賈南風率先在太極殿中說道:“皇上身體不適,有些話由本宮代傳。此次楊駿謀反,楚王是立了功的!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推舉輔政大臣,皇上想命衛瓘為輔政大臣幫助皇上料理朝事,大家以為如何?”

面對皇后的提議,百官并無反對,衛瓘作為三朝元老,雖然年逾古稀,頗有威望,曾在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司馬炎四代人手下任職,也頗有些見識和遠慮,確有資格做輔政大臣。不料衛瓘卻第一個站出來表示反對,他坦言道:“老臣年邁,以一人之力輔佐皇上恐力不從心有傷圣德,臣推舉汝南王為輔臣。”

賈南風還想再勸勸衛瓘,不料衛瓘鐵了心地推舉汝南王。賈南風見衛瓘不上套,于是又問張華,張華表示同意衛瓘的推舉,不過可以讓汝南王與衛瓘聯合輔政。

賈南風點頭贊許,于是當下以皇帝名義召汝南王回京輔政與衛瓘共同輔佐朝政。

隨后賈后提到還有一個人也參與了叛亂,必須嚴懲,那就是太后楊芷。

這時張華提出反對意見,他認為應該效仿西漢孝成趙皇后(趙飛燕)的舊例,廢除楊芷皇太后的尊號即可,將其稱為武帝皇后,并安置在離宮。

賈謐反駁說,趙太后最后被貶為庶人,自盡而死。

賈南風想了半天,最后說道:“念及先帝圣德,廢除楊芷皇太后的尊號貶為庶人,押往金墉城。其母龐氏原先因其為太后之母,身居宮中,如今太后已被貶為庶人,因此應依謀逆罪處死。”

太后楊芷聽說楊駿已死,楊氏一族盡皆被殺,已在仁壽殿里哭紅了眼,仁壽殿里的太監、宮女見太后大難臨頭,紛紛離開寢宮,各自逃命去了,此時的仁壽宮里只剩下她和母親龐氏二人,空空蕩蕩,好不凄涼。

散朝后,賈后領著宮中禁軍來到后宮仁壽殿,扔下了一大堆大臣們彈劾太后謀反的奏章,并宣讀了皇帝的手諭,然后下令將太后押送到金墉城去嚴加看管。

母女二人聽罷抱頭痛哭,楊芷苦苦哀求,跪求乞憐口中稱妾,以極低的姿態,只求保全母親性命,但仍遭到拒絕,楊芷眼睜睜地看著母親龐氏被宮中侍衛帶走了。

看著昔日高高在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太后癱坐在地上哭成了淚人,于是站在楊芷面前帶著同情的語氣對楊芷說道:“你現在只是一個庶人,你還有什么資格跟我提請求呢?對了,我給你帶來了一位故人,據說這個人對太后可是忠心耿耿啊!所以本宮想要驗證驗證。”

賈后說著命人帶來了婢女秋蘭,秋蘭拖著受傷的腿撲向太后,一邊自責一邊痛哭。隨即太后楊芷與秋蘭都被關進了金墉城,不久太后楊芷郁郁而死,宮女秋蘭趴在太后楊芷身邊大哭了一場后,解帶懸梁自縊。可憐一個開國皇帝的皇后一國之太后,最后慘死于金墉城里。

江離經過調養,身體已經大好,寒冬雖已過去,但是洛陽的天氣還是很冷,江離整日呆在屋內,心情郁郁不樂,時常對著那根銀釵發呆。

石崇帶著金管家從外面走進來,江離望見石崇,收回神思,迎上去施了一個禮。

石崇關切地問道:“不必拘禮,你的身體可好了?”

“回侯爺,已經大好了,不用再吃湯藥了。”

“那就好,有些話我一直想問你。”

“侯爺對我有救命之恩,江離無以為報,無論侯爺問什么,江離都會如實回答!”

“劉管家告訴我,你們既不是汝南王府的下人,也不是親眷,而是司馬瑾的朋友?”

江離微微低下頭答道:“我們何等身份,怎么會是司馬公子的朋友呢?只是司馬公子可憐我們,一直待我們很好罷了。”

石崇看到了顯露在一個女孩臉上的自卑。

“原來是這樣,雖不是朋友,我卻也沒有把你們當做下人來看待,我與汝南王向來交好,他的小兒子司馬瑾,我也知道,何況你們是秦嬰救回來的人,我有意收你姐妹二人為我的義女,不知你們可愿意嗎?”

不知道為什么,江離對石崇總有一種芥蒂,石崇越是放低姿態表達善意和禮貌,自己就越是感到恐懼和不安。

“這既是我們的榮幸,也是我們所不敢推辭的。不過……司馬公子對我姐妹二人有恩在先,還未報答,請容許我們先報答之前的恩情吧!”

石崇笑了笑:“沒關系,人各有志,你們安心在此靜養吧!”

此時一位身穿藍色對襟窄袖長衫的男子急忙走來,悄聲附在石崇耳邊低語,其身份似乎比金管家還要高。

遠處烏云緩緩而來,天色漸漸變暗,石崇抬頭望去,眼中露出真正的笑意。

“我這金谷園也要變天了啊!走吧,去見一見未來洛陽城最有權勢的人吧!”

金管家待石崇走后對江離說道:“你剛剛可能錯過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你們可知他是什么人?”

“他不是安陽鄉侯石崇嗎?”小坷答道。

金管家見小坷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無奈地點頭道:“他也是晉國最富有的人啊!他能辦到的事恐怕連諸侯王都辦不到啊!”

江離將金管家這句話牢牢記在了心中。

跑回封地許昌的汝南王司馬亮沒有想重回洛陽,參軍劉淮時時進言,為汝南王出謀劃策,謀劃如何擊敗楊駿重掌大權,汝南王卻只是說時機未到。

汝南王次子司馬植看到弟弟司馬瑾一個人坐在塘邊,愁容滿面,不禁走過去問道:“天氣這么好,怎么悶悶不樂?”

司馬瑾抬頭見是司馬植,反問道:“大哥,你說我們還會回到洛陽嗎?”

“怎么,你很想回洛陽嗎?”

司馬瑾道:“很多親友都在洛陽,臨走時太過匆忙,沒有來得及道別,很失禮,而且這里哪里比得上洛陽繁華熱鬧呢?”

“父王有他不得不離開的原因,這樣,我帶你去騎馬如何?”

司馬瑾點點頭:“好吧。”

正說著,汝南王帳下左督李龍正巧進府,看到汝南王的兩個兒子,作揖道:“兩位公子,要去哪兒啊?”

“啊,李龍將軍,我們正打算出去走走。”

“三公子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司馬植道:“這里實在比不上洛陽繁華熱鬧,怪不得他。”

李龍故作神秘道:“也許很快,三公子就會高興起來了!”李龍說完就走了。

李龍找到汝南王,將一封密封的書信交給他,汝南王拆開信剛看了一句,就一臉錯愕,看完后遞給旁邊的參軍劉淮。

“楊駿死了?”

長史劉淮看完書信后對汝南王說道:“恭喜殿下,衛瓘、裴頠請您回去主持朝政,殿下終于可以重掌大權了!”

汝南王道:“這只是衛瓘等人的意愿,并不是皇帝的詔令啊!”

劉淮道:“殿下本來受先帝重托,又在洛陽頗有威望,楊駿一死,洛陽再無人能與殿下爭鋒,這等千載難逢的時機,殿下不可錯失啊!”

汝南王想了一下,搖搖頭:“我本無意與那楊駿爭權,當初楊駿處處緊逼,我不想朝廷生亂,不得不離開洛陽,現在楊駿死了,我在沒有接到朝廷的詔令情況下,突然回到洛陽,世人會說我有爭權奪利之心。”

劉淮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代梟雄曹孟德,一生背了多少罵名,然而若沒有曹操,天下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汝南王仍猶豫未決。

這時門外來人稟報汝南王,說是朝廷的人帶著皇帝詔書來見汝南王。汝南王急忙出迎,來人宣讀了詔令:皇帝旨意,召汝南王回洛陽輔政,封為太宰、錄尚書事。

汝南王接過詔書道:“該來的終究會來,躲也躲不掉啊!”

劉淮道:“天降大任于殿下,殿下豈能有違天意?”

汝南王點了點頭。

司馬瑾騎著馬隨著兄長司馬植在街上走著。

“哥哥,你說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回到洛陽啊?”

“你問我,還不如問算卦的呢。”

“算卦的?他們能算出來我們何時能回洛陽嗎?”

司馬植一臉無奈地苦笑道:“看你天天念著洛陽,都快憂思成疾了!我知道這里有一個人卜卦很靈驗,走,我帶你去算一卦吧!”

許昌城內的街市上,一位銀須老者身穿一件黑白相間的道袍席地而坐,半闔著眼,在他身后立著一面褪了色的“文王卦”青布幡,面前放著一張矮桌,桌上擺著一個竹編卦筒,一個青銅占卜盤和兩枚銅錢,老者的造型和擺設給人一種神秘感。

司馬植帶著司馬瑾騎馬來到城西邊一個卜卦的攤位前,司馬瑾老遠就發現那個卜卦的人一直盯著自己。

司馬植下馬來到算卦的卦桌前,卦桌上擺著一副羅盤,拱手道:“先生。”

卜卦者是一位束發長須老者,見司馬植拱手,他并不起身,坐在卦桌前,只微微欠身。

“兩位公子,誰想卜卦?”

“他想要卜一卦。”司馬植指了指身后的司馬瑾。

“請報上你的生辰八字。”

司馬瑾報上了自己的生辰。

“八字不凡。小公子,想要算什么?”

“我想算,我們什么時候能離開這里,回到洛陽。”

“那就請將這兩枚銅錢扔在卦桌上吧。”老者說著,遞給司馬瑾兩枚銅錢,并將占卜盤上的圓盤轉了起來。

司馬瑾接過銅錢,好奇地看了看,發現只是兩枚普通的銅錢,再看卦桌,只見卦桌上只有一個占卜盤,占卜盤由一個圓盤和一個方盤疊合而成,圓盤在上,正依中軸旋轉。圓盤當中畫著北斗七星,四周標著十二個方位并有十天干,下面則是一個九宮方盤,對應圓盤的十二個方位標著十二地支和二十八宿,圓盤和方盤,仿佛象征著天地一般。

司馬瑾竟然感到有點緊張,深吸一口氣,將兩枚銅錢扔在占卜盤上。兩枚銅幣落在圓盤上,也跟著圓盤轉動起來,其中一枚不小心被甩在了方盤上。

圓盤很快就就停了下來,但是老者看著占卜盤,掐著手指卻算了許久。

“怎么樣?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到洛陽?”司馬瑾心急問道。

老者抬頭看了看司馬瑾,皺著眉頭說道:“三日之內,你就可以回到洛陽。”

“真的?”司馬瑾又驚又喜一展愁眉,又有些不大相信。

老者點點頭道:“我從未算錯過一卦。”

“真的嗎?那真的是太好了!”司馬瑾終于開心地笑起來。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司馬植看著司馬瑾,嘆了口氣,然后掏出幾個錢,放在卦桌上。

“但是……”老者接著說道,“你也將會遇到災禍。”

司馬瑾此時正自高興,對于老者所說的災禍,也只是好奇,便問什么災禍。

“這位小公子,你生而不凡,有天命之相,但是命中卻有三劫三難。”

“什么是天命之相?”

“天命之相者,進一步則為天子,退一步則是諸侯。”

“那三劫三難呢?”

“三劫者,生劫、死劫、天劫;三難者,病難、人難、離難。”

“什么是生劫、死劫、天劫?什么又叫病難、人難和……離難?”

卜卦者低頭沉吟片刻說道:“道可道,非常道。我只能說出卦中所示之道,然而具體會發生什么事,我也不知。但是你要記住一句話: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切記,切記!”

“多謝長者。”司馬植對老者再一拱手,打斷了老者的話,然后對司馬瑾說道:“我們回去吧!”

“好!”

說著,司馬瑾輕身上馬,隨同司馬植策馬而去。

老者站起身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搖頭道:“天命之相,命中注定……真希望我算錯一次啊!否則就是天下的災禍啊!”

司馬瑾剛回到府,就見李龍急急跑來,還未等司馬瑾開口去問,李龍道:“公子,我們馬上就要回洛陽了!”

司馬瑾聽罷,愁眉盡展,喜笑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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