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昂是江南省重點高中東江高中的一名高三學生，中長自然卷的頭發加上一米八的高個子，五官清秀，長相很是少年氣。

雖然長著一張招人喜歡的臉，平時的性格卻不怎么招人喜歡。在生活中，他總是一副麻木木訥的表情，不怎么也不擅長與他人說話，百分百能把天聊死卻渾然不自知，也因此沒有什么特別要好的朋友。

今日，語文老師正準備分析前天剛剛考完的月考試卷。才剛翻到第一張試卷，眉頭就緊皺了起來，連架在鼻子上的黑框眼鏡都不由自主地往上抬了抬。

“鄭有才，你爸媽給你取了這名字，是對你期望很高的啊，你要什么時候才能有才起來啊。”

語文老師是一個三七三八來歲的厚實男人，為人和善，就是有點嘴貧，對班上那幾個懶散的同學也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感情。

話音剛落，全班哄堂大笑，一名睡眼惺忪的男同學尷尬地笑著，上臺領走了自己的試卷。

語文老師搖了搖頭，看了看下一張試卷。

“陳子昂這次發揮的不錯，課本上的得分點又是一個都沒有失分，都懷疑你這小子是不是每次考試都帶書進去了。”

陳子昂沒什么表情，走向前臺準備去拿試卷。

這時，語文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站著。“子昂，關于這些課本上的知識難點，你有什么技巧嗎，你跟大家分享分享。”

陳子昂定了定神，看了一下講臺下那三十來雙迷茫不解又帶著些許崇拜之意的小眼睛，清了清嗓子。

“其實也沒什么，背就好了。”

課堂上鴉雀無聲。

語文老師見他這么言簡意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子昂想了想，說道：“其實主要是我花在課本的時間比較長吧，生活中我也沒有什么別的事情，上了高三連游戲都懶得玩了。”

說著，陳子昂突然笑了一下。

“其實每天晚上我拿著課本睡覺，在夢里我都在那里背書。”

他是真的夢里都在背書。

說到著，班里的同學又響起了幾陣輕快的笑聲，唯獨鄭有才抬起了頭用奇異的眼光看了陳子昂一眼。

......

上完晚自習回到宿舍，陳子昂早早的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看起了英語書。

“子昂，你真的每天都抱著書本睡覺啊？”

陳子昂看了看床下的鄭有才。

鄭有才和他是兩個宿舍的，看他特地從樓上跑了下來，講了這么一句玩笑話，陳子昂一下子不曉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果然讀書讀不起來也是有原因的，這人也太無聊了吧。

“是的，周一語文，周二地理，周三英語，周四歷史，周五政治，周末兩天課外書。”

陳子昂索性放下書本，準備跟他多聊兩句。

“也就是說，你不僅每天做夢，做的還都是同一個夢?”

鄭有才一臉正經的問道。

陳子昂有些疑惑，“你當真了?”

真是奇怪了，一般人不都會覺得這是一個玩笑嗎。

鄭有才頓了頓。

他又問到，“在夢里，你會知道夢是夢嗎。又或者說，做了這么多的這個夢，你有在夢里的時候發現這是一個夢嗎？”

陳子昂怔住了。

沒多久，陳子昂同寢室的室友們也逐漸在食堂吃完夜宵回來了，看見鄭有才也在寢室，一個個熟絡的跟他打著招呼。而鄭有才見人越來越多，一一道了個別也就出去了。

隨后，陳子昂的腦子里一直在想著鄭有才最后講的那翻話，書也沒怎么看進去。

十點半熄燈，陳子昂如同往常一般蓋上被子抱著英語書準備進入夢鄉。

閉眼。

意識逐漸朦朧，身子逐漸下沉，逐漸覺得自己淹沒了在這一片黑暗之中。

啪，落地了。

睜眼。

四面徒壁，正前方是一扇帶著鐵窗的門。

陳子昂感覺手里好像有拿著什么東西，一看是英語書。他想起后天還有一場英語的模擬測試卷，便拿起書開始復習了起來。

一頁一頁的翻，房間里沒有燈，卻是亮堂依舊。時間好像在這凝固了，陳子昂也在這過程中也沒有絲毫的疲憊感。

鈴鈴鈴鈴鈴鈴鈴……

睜眼。

陳子昂被學校的起床鈴拉回了宿舍床上，這才明白了剛剛是一場夢境。

……

到了教室，陳子昂仍舊在回想這件事情，回想鄭有才的那席話，回想自己以往的經歷。

那四面徒壁的房間，那帶著鐵窗的門，自十五歲以來，陳子昂夢見了無數遍。

也正因為夢里一直處在這狹小的空間下，陳子昂的性格也變地愈發的壓抑沉悶了起來，他變得不喜歡與他人交流，喜歡自己一個人獨處，在家里也逐漸喜歡一個人呆在一個幽閉的房間里讀書寫字。

可是，既然夢見了無數遍，為什么每次又夢見了，卻又重來不會認為這是夢?

陳子昂越想越心不在焉，一上午的課上下來，他都沒聽進去什么東西。

“陳子昂。”

陳子昂看著書，什么反應也沒有。

“陳子昂！”

同桌金秋雨發現陳子昂狀態有點不對，推了推他，小聲說道：“老師叫你。”

“阿？！”

陳子昂立馬站了起來，看見語文老師正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

“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背書也不用上課也背的這么認真吧。”語文老師帶著一絲調侃的語氣說道。

陳子昂搖了搖頭，“不好意思老師，我沒事，剛剛不小心走神了。”

“高三了，別的心事都先放一放，那你來回答一下幻燈片上這道題。”

遠處，鄭有才看著這幅場景，摸了摸他本就沒什么的胡須的下巴。

……

一直到了午休的時候，陳子昂這才決定先放下這件事。他又在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撕了張紙條，濃濃地寫了一行字，夾在了今天準備背的歷史書里。

他平時都有午睡的習慣，今天中午卻怎么也睡不著，索性在床上翻看著書。

下午沒有歷史課，他將夾好紙條的歷史書放在了枕頭底下，便去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