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的畫面如匣子般將音離困住。

腦中情緒很低落，像是第一次握住七星青虹劍那種傷感，人下意識要去揉太陽穴，可身子依舊不能動彈。

人直視著前方的畫面，似有一只不見地手，如同翻賬本般略過。音離這才注意到眼前所見，想必應過是前世今生，而她正如一個旁觀者般看著畫面流動。

似是一間廳房，同普通凡間人家一樣。

蔣雪玉端上了一碟菜，風筠坐在桌前靜靜地等著，面上戴著少女的嬌羞。門開了，又進來三個男子，其中一個音離認得，是年輕時候的風墨塵。

“阿筠，娘做了你最愛吃的青筍炒肉。”蔣雪玉將菜放得進些。

“娘，女兒已經辟谷多時了，您不必如此繁心下廚的……”風筠笑著，將蔣雪玉拉在身邊坐下，挽著她的手臂。

“那要什么緊，今日是你成為圣女的日子，得好好慶祝才是。”她拍了拍風筠的手，眼底也是笑意。

蔣雪玉轉眸看見那幾人進來，拍了拍風筠的肩膀，起身笑著說了幾句，人就也沒再出來過。

“阿筠，你先下去。”那個開口說話的人聲音渾厚，和風墨塵長的有五分像，面容有些年老，可氣質仍在。

風筠起身低頭道，“是，父親。”她走到了房門欄柵后，還特意看了眼那個不曾開口的男子，在她望過去時，也轉眸一笑。

音離仔細看他的樣子，雙眉舒展，棕色的瞳孔如流光轉動，他五官方正，一聲暗紅華服，低調精致，舉手投足收放自如，嘴角露出的笑容，一致好看，像是練了很多次一樣。

閨房內，只有她們母女二人。

蔣雪玉拉著她的手，目光焦急，“阿筠，你聽娘一句勸，不要嫁給姜岑。他雖然是帝君，可并沒有保護你的能力，你乃神族圣女，將來也是要繼承一方天帝之位的……”

風筠低頭，臉色有些難看，“他待女兒很好……”

“若是他答應，五色石依舊留在女媧氏，娘親就去勸你父親叫他答應這門親事，否則……”蔣雪玉話音一轉，“莫說你父親不答應，全族都不會同意！”

“女兒知道。”風筠溫婉一笑，“娘親，他不會做出此等為難之事的。”

梳妝臺前。

風筠一身青色錦鍛長裙，額前有一小段流蘇吊飾，人輕側過去。

門外進來了位小姑娘，那模樣和風筠有幾分像，牽著風筠的手，露出兩顆虎牙，“阿姐，你就是圣女嗎？你真美，怪不得是神族圣女。”

“阿妹，你也很美，以后也會是圣女的。”風筠摸了摸她的頭。小女孩笑著跑了出去。

“阿姐！”又進來了一個小男孩，那個模樣，好像音離第一次見過，是蔣青銘小時候的樣子吧，“阿姐！你是不是要嫁人了？”

嘴角下抿，眼眶里閃著淚花，“阿姐，你要丟阿弟一人在這里嗎？”

“阿旭，每個女孩子都要嫁人的……”風筠牽著他的小手，看著他的眼神很親切。

“可阿姐說過，圣女以后是要嫁給阿弟的，阿姐說話不算數……”他聲音低啞了下來，“阿姐走了，就再也沒人疼阿弟了。”

“別胡說……”風筠將他抱在懷里，“圣女，不止阿姐一個，等阿旭長大了，再可以娶新的圣女。你姑母也會疼你的。”

“阿姐不要嫁給炎帝好嗎？”蔣青銘拉了拉她的手，委屈道，“姑母不喜歡我母親，更不喜歡我，我只想跟阿姐在一起。”

風筠手在不停地撫摸著他的后腦勺，“阿旭，阿姐即使嫁人了，也會經常來看你的。阿旭你長大以后也會娶別人的，乖～”

蔣青銘眼珠子轉動了幾周，退后幾步，“我不管，阿姐說話不算數！”

他退到了門口，眼淚嘩啦啦流下來，大聲吼著跑開，“我就要娶阿姐！”

灰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

人身后卻是碧水青山，白色和黑色的兩組人馬交織在一起，一抹紅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他轉眸看向這邊，下一刻，人卻被一個黑色金邊的男子刺傷。

“姜岑！”風筠一身青衣戎裝，下一秒就接住了到在地上的男人。

兩人片刻出現在一處木屋內。風筠將那人放在床塌上，伸手去給他渡靈力，他伸手制止，“沒用的，魂散了……”

“我去求父親將五色石拿來……”風筠猛地起身，手被他一把抓住。那人眼底如火焰般綻放，眼角微瞇，人吃力地搖了搖頭，“阿筠，陪陪我，不要走。我想在我魂飛魄散前，能和你安靜地呆一會。”

“你不會死的！”風筠失聲哭了出來。半蹲在一旁，舉著他的手。

“別哭，別人看了，還以為是我虧待你了。”手指輕輕地擦掉了她眼睛的淚水，蒼白的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人躺在床塌上，靜靜地看著她，什么都沒說，只是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著。

風筠抓住他的手，早已泣不成聲。

“下輩子，我不做帝君，筠兒你不做圣女，我們就平平淡淡地做個普通的凡人，不去管仙魔大戰，不用管家族使命……”

“就住在這樣的一個小木屋里，我耕田來，你織布，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我挖好一袋新春的嫩筍，一回家就能吃到筠兒做好的熱飯，擺著兩雙筷子，我們還要生幾個孩子，最好都是女兒，像你一樣美麗……咳咳”

“筠兒，你莫哭！”

“我不說了，今生能遇見你，真好！瞧我剛才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能咒你死呢！輪回百世，我都會等你。”

風筠臉旁的手突然滑落，眼前的人已經閉上了上眼，可嘴角依舊是掛著剛才的微笑，像是在做了美夢。

風筠嗓音嘶啞，“姜岑，你等著我！”

……

巖漿不停地往外冒泡，黑色的洞穴被照的火紅。

“姜岑！我知道你在這里！我帶了五色原石。你不用死了！”

風筠在往內走了幾步，地上紅光一現，一個八卦陣盤在腳底亮起，五色原石直接跌入了陣盤內。

她一抬腳，火焰騰地一聲，火焰圍墻拔地而起，將她團團圍住。

她施咒，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是……”風筠沒繼續往下說，粉拳握緊。晌久才不確定地開口，“姜岑！？”

“是本帝！”男人的聲音泰然自若，聲線渾厚，沒有任何情緒。

“他們說的是真的？”

“是你發起的仙魔大戰！是你暗結勢力！是你要反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