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身上纏繞著魔氣，他半坐在地上，臉上蒼白，嘴唇發烏，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那么狼狽的樣子。
我當時不知所措。
他又將他懷里的一葉劍給了我，說，劍要收好！讓我們快走！
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為他是劍修，劍不離身，人在劍在！
你父親那個時候，應該是覺得他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可能了！只想讓我護你們周全！
他話還沒說完，我抱著你們，還沒弄清楚來龍去脈，就看見海語者趕了進來。
對我們說了句，我們誰也走不了。
那眼神兇狠，帶著殺意，我呆住了，心里恐慌，她要害你們，反應過來，我就帶著你們跑，你父親從地上爬起來，去攔住她，掩護我逃走。
我逃出了明珠殿。沒走幾步，被人一掌打飛，你妹妹從我手里飛了出去，人被她接住，她停了下來，遞給了她身邊的人好像打開襁褓，再確認什么，我沒敢靠近，明珠殿一旁都是她們的人。
接著那個女子眉頭緊皺，又看向我。
我當時想都沒想，就抱著你跑！
一直跑，直到帶著你逃出了海域。
而后幾年，我才確定，他們的目標，好像一直是你！
從你出生那天，你的母王也在那天被禁錮在了天河，以身補天。被褫奪了封號，一切罪名的源頭都是你父親勾結魔族，毀壞天河。”
蠟燭快要見底，何娘收回視線，悲傷情緒久久不能散去，事情仿佛如同昨天發生的一樣，歷歷在目。
“那我妹妹呢！他們把她怎么樣了？！”
“二殿下！我后來打聽了當年的事情后，當時明珠殿發生的事沒有傳出半點風聲，而她就被繼任了海神之位！而殿下您……說是夭折了！”
“還好！”音離聽了松了口氣，“她沒事就好，我現在活的好好的，也不怕什么。傳我死了，應該是想更好的追殺我，不讓我光明正大的回去吧！”
“還請殿下治罪！”何娘人又跪下！
“為何？”
“殿下，老身法術低微，沒能救出小殿下，這么多年更沒能保護好您，反而讓您親自對敵……”
“何娘。”音離打斷，將人扶起，“他們的目標很可能一直都是我！此事不必再自責，而且我知道，當時那么多人，你能逃出來，腿上、背上、腰上都受了不少傷，這么多年你一直沒提過，但我知道。”
“況且我妹妹沒事，這就是最好的結果，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再回去的，只是不是現在！”音離說完快步離開。
何娘站在原地，望著她進去，思忖著她剛才的話，淚從眼角滑落。她該慶幸，小殿下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堅強。
小院的燈盡數熄滅。
黑夜里，一個小小的人捂著被子，身體一陣陣抖動，她抿嘴不讓發出聲音，可閉眼卻止不住流淚。
老天像是給她開了個玩笑，她是玄帝之子，卻沒有半點御水能力，就像是一條不會游泳的魚一樣突兀。
她會想辦法讓天帝重審冤案！讓父親昭雪！讓她母王光明正大地回歸！
人緊緊握著脖上系的節亭，眼皮沉重搭上，最終睡去。
*
“包子，包子！熱呼呼的包子！”
“來兩個包子！”
“好叻！小客官給您包好！”
“再上壺茶！”
“好叻！”
音離留了封信給何娘，就出了門，來到昨天那兩人住的客棧旁，等著兩人出現。手里拿著包子慢慢地吃著，街上也陸陸續續地人多了起來。
茶鋪、客棧、酒樓、早點小攤……叫賣聲響個不停，有不少劍修，身上背著各式各樣不同的劍。
好像他們都朝同一個地方走去，音離等了一會還沒有看見那兩人，吃了兩口茶，也打算起身跟別人走了。
應該他們是去的同一個地方。
音離一身普通人家的弟子打扮，一切如常一樣低調。這會兒人本來也小，看著像雌雄莫辨，在街上走了沒幾步被人撞了一下。
路上人多，她也沒在意。可走了幾步，發現腰間好像少了些什么，低頭一看，劍沒了。
剛才撞她的那個人！
“站住！”
音離立馬大聲喊了一句，就看見一個身影拔腿就跑。
音離踏空踩了兩步翻身站他面前，將人攔下！
“東西還給我！”
“什么東西！”
那人眼神閃爍，可下一秒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立馬恢復如常，挺直了身體和音離拉開了些距離，周邊人不少，立馬圍了上來，其中些劍修，熱心問：
“小兄弟！你丟了什么東西？！”一個白衣男子好心地問道。
音離低聲回應了一句：“他偷了我的掛飾！”
“你要是拿了別人小孩的東西，就還給他吧！”有人開口說道。
那人大嘆了口氣，一臉委屈：“小小年紀怎么不學好！你剛才偷本公子的財物失手，本公子沒和你計較，你這廝還得寸進尺，以為本公子好欺負，還冤枉本公子！”
“眾英雄好漢可要為兄弟我做主啊！”小賊連忙抱手招呼，面上極度委屈，“確實如在下所言，賊喊捉賊呀！”
“小兄弟，你說他偷了你什么東西？！”人群中，一人被他的情緒觸動，開口問道。
“一片金色的葉子！”音離紅著臉，顯然是被氣紅的，她伸手指向他衣間露出來的一角。
“這是我的！”他大方拿出來，給圍著一圈的幾人看，“這是我祖上留下來的傳家寶，他這個小孩，還能有這么貴重的掛件？”
音離緘默，如果不是修為有限，她的神識中放不下，她又怎么會掛在腰間？
只是她出生便是仙胎，仙家有規矩，不得在凡人面前使用法術，她此時也沒有辦法在這么多人面前喚醒一葉子！
周邊的人不知道這是法器，一般也不會相信，那一片那么大的金葉子，竟然會是一個小孩的。
“想不到賊喊抓賊！”
“那公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比他好，似乎確實沒有理由拿一個小孩子的東西啊！”
……
音離眉頭越擰越緊，心中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告誡自己——“凡間的事，能忍就忍。不要驚動了上界之人。”
“讓一讓！”
人群中擠進了一個蒙面青衣女子，兩撇遠黛眉，一雙丹鳳眼，人往那一站只是一個掃視的眼神，周邊的人自覺推開兩步。
“虧你們還是劍修，竟然以幾句話就定真偽！”
音離余光看了她一眼，那種感覺竟然在一瞬間會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和“她”有幾分像……
那些人聽了那話，眾人沉默了一會兒。
那男子皺眉，心里莫名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