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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此時此夜難為情

  • 落星在眸
  • 微漫天
  • 3158字
  • 2020-03-14 19:53:04

“若非愛的深沉,沒有人會把重擔扛在肩上。

行到山窮水盡處,你是陌上花明,你是咫尺溫暖。”

初生牛犢不怕虎,喝酒的兔子敢捉貓,滄楉拉開架勢,臉上酒暈一凝,似有腦力倒灌的思索的意味,遂霍然出手道:“剪刀!”

抬頭一看,鉆石星云瞬間匯聚出巨石的形狀。

世間唯有聚星八顆者,方能以靈臺作底蘊,網羅無窮星力,而自由改變星云聯袂的模樣。

滄楉嘆道:“唉,我輸了。”將酒飲盡,脆喝一聲道,“再來!顰兒倒酒!”

纖凝玉手從背后探出,全身勁道攥聚其間,伴隨著她求勝的堅定,傾泄而出的聲響,回絕于云路之上:

“石頭!”

抬頭再看,鉆石星云瞬間聯袂成巨掌的形狀,似要垂垂欲落,將她壓在五指山下。

清傲少女有些懵圈,便垂下腦袋,懊喪地道:“哎,我又輸了。”將樽酒飲盡,嘟囔道,“再來!”

比劃了半個時辰,結果不出所料,長崆完勝,滄楉完敗,輸得徹徹底底。半壇清酒下肚,喝的她搖搖欲墜,差點就癱軟到了桌子底下。她便雙手撐于桌上,斜眸望著長崆,嬌嗔問道:“為什么我總是輸啊,你是不是會讀心術啊?”

長崆漠然不動,心中卻在暗忖:“想當年我孤身對戰鏡花水月三千邪修,是何等的險譎,何等的意氣風華,你裴滄楉連半個邪修都打不過,今日也敢跟我比劃,不殺殺你的傲氣,日后我如何收你為徒!”

“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滄楉貼臉湊近,纖纖玉指往長崆的胸膛上一戳,眼里流波清淺。

長崆漠漠地凝視著她,她便微微一笑,晃頭晃腦地道:“再來!”

還來?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再喝下去你就要斷片了。長崆便伸手扶住滄楉,將她緩緩送回到座位上。

“來啊,再來。”

長崆苦笑,只得再度接招了:“布!”

“我出的是石頭,哎呀,我又輸了。”滄楉昏昏然趴在桌子上,咕噥抱怨道,“你好壞喔,你就不會讓一讓我嗎?”

長崆愀然。是你說要猜拳的,輸了你還不樂意咯?熟料滄楉猛然抬頭,媚眼如絲盯著他,笑著道:“再來,我不信贏不了你!我出剪刀!”

抬頭再看,星云聯袂成巨石,似是要砸在她的胸口上,令她窒息郁悶。

“怎么老是輸啊?”滄楉端起酒杯,干嘔了數下,有些難受地嗔道,“你好壞喔,你就不會幫一幫我嗎?”

長崆沉吟半晌,心有不忍,便奪過了滄楉手中的酒,代她飲盡了;然后將酒杯倒扣于桌上,面色凝重地道:“我不跟你玩了,你就是菜雞一個。”

眾人在一頓猜拳后都喝得大醉,直接躺倒在云路上,沐浴著星輝呼呼睡去。顰兒尚在清醒,遂上前勸道:“姐姐,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滄楉拂開了顰兒的手,抬眸望向長崆,慵慵地道:“你好壞喔,你就不會抱一抱我嗎?”

長崆挑了挑眉,心中隱有退避之意,遂將雙手負背,沉聲道:“裴滄楉,你喝多了。”

“你知道嗎?”

“我知道什么?”

“我人生中兩次學吃飯,一次是小時候,一次是剛剛對面坐著你的時候。”喃喃說完,滄楉便伏在了桌子上,幾欲昏睡。

長崆輕嘆一聲,吩咐顰兒道:“你先照顧好她,我回乾坤殿里拿點醒酒的靈丹來。”

語畢,他便化成一道幽光,直上昆侖山巔。

顰兒怔了半晌,轉身進了饅頭店,取了一杯茶水和一件大氅,迅疾而出。她便將茶水給滄楉服下,再將大氅蓋在她的身上,以免其沾惹風露而著涼。

“顰兒……”滄楉抬了抬眼皮,略帶痛苦地輕喚道。

“姐姐!”顰兒回頭看她,臉上有悸顫之色,細見她再無動靜,神色漸趨于平靜。

顰兒便定下心神,收拾飯后醉酒的殘局,將碗碟收妥了起來,再抱進廚房里刷洗干凈。待再出來時,便見一道幽光裂空而來,落在了滄楉的身旁。

來者正是長崆,靈光在那方空間里布下耀眼的格陣,勾勒出他清寂而峻寒的體態,他輕輕托起滄楉的臉,將靈丹送進了她的嘴中。只稍片刻,滄楉便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聲音慵懶地道:“我好難受,肚子好脹。”

“你不該喝這么多酒的。”長崆將手縮回,立身淡漠地道,“過一會就好了。”

滄楉撓了撓頭,本已蓬松的青絲瞬間崩散,如瀑般湍急而下,綰發的木簪也隨之掉落在了云路上。

淡雅的發香四溢開來,長崆神思一凝,眸光深沉地看著眼前女子,由是生憐,便俯下身將木簪拾起。正想幫她把頭發重新綰上,指尖剛觸及纖柔青絲,卻又突然僵凝不動了。

他緩緩縮回了手,將木簪擱在了桌子上。

滄楉瞥了一眼那簪子,心下驟沉,眼神中帶著幽怨和失落。醉意雖已散去很多,但是她不想醒得那么快,遂執意要踉蹌起身,飛舞著往遠處云間跑去。長崆無奈地搖了搖頭,緩步跟了上去。悔不該讓她喝成這個樣子的,簡直跟以前清傲疏離的她,判若兩人。他甚至想過要一棒將她打昏,讓她能安安分分地睡覺去。

“長崆,長崆!”

長崆驀地駐足,誤以為是幻聽,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么明目張膽地直呼他的名字。

滄楉揮手道:“你快過來啊!”

云路浩瀚,星光輝映,襯得佳人唯美靈動,冰清玉潔,似有捧星攬月之盈勢。長崆靜心而至。

“長崆,我們來打水漂吧。”

長崆凝眉道:“這哪里來的水?”

“這怒云不就跟大海一樣嗎,浩浩蕩蕩,橫無際涯的。”滄楉回過頭來,神情間帶著乖巧的韻味,綽約的身子,搖曳此間風華,便笑了笑,“我們這是打云漂。”

“信不信,我把你漂過去。”

滄楉嘟嘴,如他般傲然地道:“那好啊,我在云的那頭等你。”便眼神溫柔地看住他,將雙手伸展開來,“你看我在云層上能漂幾下。”

真是頭疼,恨不得將你漂到天邊去,讓你這小醉貓再別來折騰我了。長崆暗想道。

顰兒倒也激靈,淘了一疊舊盤子過來,燦然笑道:“姐姐姐姐,給你打云漂。”

“好,我們一起來。”滄楉伸手拿起一個盤子,遂放低了身子,將盤子貼著云層平拋出去。盤子“嗖嗖”漂了十來下,便息勢落下了云層。

“姐姐好棒!”顰兒雀躍道,“大哥哥,你也來漂一個?”

“他不會。”滄楉言辭篤篤,故意激他。

長崆不屑她的激將法,卻也覺得這玩意挺好玩的,比他以前天天在疊魘破里砍蚯蚓要新奇得多,遂來了興致,從顰兒手中拿起了一個盤子,模仿著滄楉的姿勢,將盤子用力打出。

“嗖,嗖,嗖……”

“一下,兩下,三下……”滄楉抬眉遠眺,點頭細細數著,片刻過后,終于覺得累了恍惚了,“都看不到了,你這盤子漂到哪里去了啊?”

“哇撒,大哥哥打云漂好厲害。”顰兒驚嘆道。長崆并不在意,只想滄楉趕緊把酒醒了,好將她弄回店里去。

滄楉依舊不服,堅信自己可以打得更遠,便將四五個盤子一一飛將出去,陣陣嗖嗖聲過后,漂出去的點數遠遠未達預期,她便跌坐在了云端,頹喪地道:“連這個也贏不了你,我可是天澤鎮里響當當的打水漂的高手啊。”

有時候你會輸,不是你運氣差,而是對方太強大。上至一方帝尊,下至各路菜雞,長崆逢賭必贏的神話依然沒有被打破過。

見顰兒目光倦怠、醉意漸濃,長崆低眉對她說道:“你先回去吧,你姐姐由我來照看便是。”

顰兒凝滯了半晌,低語道:“好。”

浮光將清影掠下,帶著著附而依存的意味,利落長身靜佇于滄楉的身邊,如歲月靜好下的溫情定格。伸手去握他清逸的影子,暗里沉迷的絲絲韌韌的感官,如甘泉跌入心扉,且伴有驚魂的悸動。

滄楉將手撐著云層,抬眸笑道:“世人都想知道你的故鄉在哪里,我也想知道,你能不能偷偷地告訴我啊?”

長崆臉色一凜,似有曉寒急墜,眸光霎時變得深沉幽遠,帶著過往的傷痕的刻度,讓人莫敢逼視。

自長崆現世以來,世間都想知道他來自哪里,師承何處,有著怎樣的際遇和背景。至于他所占據的不夜空城,雖有修真界面向洪荒塵世的第一尊仙門,卻因終年來蕭索死寂,空無一人,便自然不會是他真正所來的地方。諸方帝尊便紛紛猜測,他有可能來自鏡花水月,這方靈域有三十六鏡,浩瀚且神秘,各鏡隱匿的邪修不計其數,歷經世代繁衍,應該不乏有天賦奇佳者。也有猜測他來自無相云都,如同它神出鬼沒的掌門一般,這方靈域分割出了八方天地,也是相當的神秘。各層間的流通嚴格控制,等級森嚴,囊括弟子數十萬,唯有掌門能自由往來于各層天地,其間自然也能孕育出幾個天賦異稟的修靈者。

但世人大多覺得他是從凡間飛升而來的,皇州廣袤,各族林立,煌煌數十億眾,或是他得修靈的機緣,遇某高手傾囊相授,指點靈路,而至兩千年未有之境界,也是可以講的通的。只是長崆未曾有親口透露過,世人的猜測也便無從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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