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將天空罩上了帷幕,繁華的金陵市里車水馬龍、燈火璀璨,蒼穹之上的熠熠星光與城市的燈火霓虹遙相呼應,倘若尋得一隅,靜靜的欣賞著這個夜晚也不錯。
市中心的一棟摩天大廈頂層,坐鎮金陵市的八位后天外勁武者接到燕溪的命令后趕了過來。如今林宇、子涵犧牲,有了前車之鑒若再讓八人去尋找蘇蕓的下落,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兒,找到了能不能從她手里逃脫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為了不作無故的犧牲,燕溪只得將八人召集回來。
不過她已經聯系了地方官局長,請他派出公安、武警等人手裝備真槍實彈大力搜捕蘇蕓,如若后者反抗便直接擊斃。
此刻,燕棠麒在來回踱步,燕溪同八人一派肅然,眾人都在等待著某人……
大約過了半刻鐘,入口大門緩緩打開,只見一襲青墨色長衫的白墨竹走了進來,在他身后,緊跟著一位耄耋之年容貌的老人。他姿態挺拔,氣質宛如一棵飽經風霜的古松,身著破舊的白色素袍,于那及腰銀白長發交相輝映,清明的眼眸平淡無奇,氣息緩慢平和,仿佛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此人便是當代神門門主,孤龔。
“見過門主!見過三座主!”
燕溪與那八人聲如洪鐘,躬身作揖,眼眸注視二人充斥著恭敬,門主閉關的歲月都比他們的年齡還大,今夜能一睹孤龔的風范,內心油然而生的感到自豪、激動。
孤龔輕點頷首,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平和的神態,白墨竹定睛看向燕棠麒右袖里空無一物,眉頭緊擰,愕然問道:“師弟,你的右臂……”
燕棠麒聞言苦澀一笑,道:“昨夜我前往蘇家大宅,與那殘害臨海縣的兇人斗了一番,落了下風不敵于他斷送了一條手臂。蘇蕓那小娃如今與那兇人是一伙的了,身上散發著邪祟氣息,不久前她還殺了兩位我門弟子。”
孤龔眉頭微皺。
白墨竹聽聞此言思緒復雜,燕棠麒與他都是有著宗師巔峰的實力,連師弟都無法敵過那兇人,想必自己面對那兇人之時也是無能為力。
白墨竹想到這不由瞥了一眼孤龔,他并非是對門主不備信心,只是敵人的實力強大程度尚未可知,就如同京都四大宗師對臥龍山那人的實力一樣,還未摸清就仗著自己人數眾多盲目下了英雄帖,之后風無塵僅憑他身邊的中年男人和一年輕女子便打得四大宗師毫無勝算可言,二人所展現的實力強大到超出了他們的預測,最終落得個隕落的下場。到頭來風無塵的實力還是沒摸清楚,他不想神門也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門主……”白墨竹正要說話卻被孤龔制止了,輕聲道:“讓他們先離開這里。”
白墨竹聞言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燕溪與那八位外勁武者離開,雖然她們九人內心有些不情愿,但也恭敬作揖快步走了出去,順手將門關上。
氣氛有些沉重,孤龔督了一眼白墨竹,目光望向窗外,悵然道:“我明白你的顧慮,現如今來看,不論是臥龍山亦或者是那兇人,二者的底細都深不可測,倘若我與他們的實力不分伯仲,亦是我不敵他們其中任何一人,神門也只能束手無策。”
燕棠麒、白墨竹聽聞此言心緒復雜,孤龔的話他們明意,即便身為神門門主的他,也不敢打包票能打敗其中一人,讓燕溪她們出去,也只是為了不讓門中子弟挫敗勇敢的心。就如同領兵打仗,軍心、士氣是決定能否打勝仗最重要的因素之一,若是讓他們得知地位超然的精神領袖都無能為力,那在精神方面都已經是對神門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燕棠麒若有所思,沉聲道:“門主,不知可有挑起臥龍山與那兇人的辦法,若能讓二人斗爭,神門在暗中觀斗,待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您再出手鎮壓,最好是能除了他們,以絕后患!”
孤龔聞言默不作聲,思索著什么……
良久,他悠然道:“這確實是一個方法,但需要深入了解二者一切,最好是能得知他們最在意的人或物,用以點燃二者之間的導火索。但這個方法太過困難,時間也消耗不起,倒是還有另一條路可行,實在不濟我求海外洪門門主出山,請他助我一臂之力。”
“門主……”白墨竹欲言又止,他看到孤龔對自己釋懷一笑,內心很不是滋味,門主不惜放下臉面求洪門門主助自己解決大患,只為護佑華國人民的命運。
洪門,明末清初的一個地下秘密武道組織,在華國危難時刻,發動海外華僑以捐款捐物等各種方式積極支持華國抗擊侵略,為戰爭的勝利做出不朽貢獻。雖身處海外,卻仍舊心系華國,當今洪門門主欞尊,實力與孤龔不分軒輊,武道以史為鏡也出手過幾次對抗海外武道修士。
孤龔看了一眼夜色,笑道:“時間還早,該去臥龍山一趟了。”
燕棠麒聞言臉色悄然一變,擔憂道:“門主,您可得小心風無塵,此子無法無天,視人命如草芥。”
孤龔淺淺一笑,看了二人一眼,莫名道:“臥龍山那人的性格不正不邪,也許是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京都四大家族因為招惹到他,所以他才出手,我若去會會他應該出不了大事。倒是那兇人的嗜血性格,估計誰擋著他的去路管你凡人武者,出手想殺就殺,不計后果,他才是大敵。”
說罷,孤龔轉身在二人的目光中邁步離去……
臥龍山巔頂——
別墅的一間房內,賀芷曦呆滯地看著床上堆滿的包裝袋,這些都是她今天逛街的收獲,漂亮的衣服、好看的包包、適用的文具等等都有,她側臉怔望著風無塵問道:“叔叔,你是不是會變魔術呀?突然之間就把我買的東西變消失又變出來。”
風無塵聞言笑了笑,“是會變魔術,這是只有你知道的小秘密,不可以跟別人說知道嗎?好了,你自己慢慢收拾,我先出去了。”
賀芷曦點了點頭,著手處理著“戰利品”。
風無塵轉身離開房間,走過客廳出了大門,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電芒,仿佛遠處的夜色在他眼里并不存在,他邁步緩緩前行,最終停在了花園內的一道黑影身前,二人相距三米之遙。
此人身姿修長,雪白濃密的白發用一根竹簪挽成高髻,盈盈雙眸蘊含著冷意,秀麗的五官絕俗無二,白瓷般皙嫩的肌膚在夜色中隱約閃過熒光,穿著一襲幽黑連衣短裙,宛如深夜一般靜謐、神秘。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蘇蕓。
她吞噬了武者的氣血后也許是內心有些膨脹,便迫不及待地上臥龍山找風無塵尋仇,也許在蘇蕓眼里他只是一團比較強大的食物。
蘇蕓凝視著風無塵,內心不禁詫異,從他的眼中并沒有看出自己想要的,驚訝、不解、好奇等等這些神色都沒有,只有平淡無奇,好似他早就料到了自己會變成這副模樣。
蘇蕓拋開雜亂的思緒,她今夜上山就是來取風無塵的命,邁著蓮步朝他走去,冷笑道:“風無塵,你知道我為什么來這。”
風無塵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輕輕搖頭,“應該是最后一次來教導我要好好學習,畢竟你現在這副模樣是當不成教師了,除了這個我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蘇蕓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當即面色氣得鐵青,那飽滿的胸脯起伏不定,快速來到風無塵跟前一把掐住了他脖子,怒目道:“你少跟我扯,我是來殺你的!”
玉手猛然發力緊扼住他的脖子,極速運轉體內絕情魔功,無形吸力徒然大增瘋狂吞噬著風無塵的氣血,蘇蕓感受到滂湃的氣血蔓入體內,頓感舒暢無比,眼眸深處流露出快意,神色有些陶醉……
風無塵依舊帶著笑意,雖然察覺到體內的氣血正在緩緩流失,但流失的氣血就如同汪洋中的幾滴水被蒸發一般,可有可無。
此刻,蘇蕓看到他靜靜地任由自己吞噬氣血,詫異萬分,“你為什么不反抗?”
風無塵淺淺一笑,“我說過你還有兩次機會殺我,這是第二次,所以我沒理由反抗。再者說,你所修煉的魔功對我而言還威脅不到我,你若現在不停止一直吞噬下去,會承受不住磅礴的氣血而爆體身亡。”
蘇蕓聽聞此言心頭一驚,感覺自己脫光了衣服站在風無塵面前毫無秘密可言,這種感覺非常不好,此刻她親切地感受到體內充斥著浩瀚如海的氣血,仿佛下一刻就要溢了出來,當即停下悄然松開了玉手。
風無塵目光平淡如水,淡然道:“你所修煉的魔功對你而言弊大于利,倘若修煉到高深莫測的地步,你的靈魂會慢慢被侵蝕變得腐朽,到最后你不在是自己,你只會成為唯命是從的魔傀。七情六欲、精神痛苦這些你不在能感受得到,就算死了也不會再有輪回可言。正所謂道不可輕傳,你以為他傳你功法,真是將你看成一個徒弟?不過是想利用你去做事。”
蘇蕓聽聞此言不禁愕然,不明白風無塵怎會清楚這種事,她拋開紊亂的思緒,美眸充斥著怒火反駁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變成這么嗎?要不是因為你,我的親人會一個接一個地離開我嗎?要是沒有你,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脆弱的心靈承受得太多太多了,語氣越來越激動,到最后眼眶清淚奪目而出,淚水滂沱……
風無塵默不作聲。
叮咚——
突兀間,鐵門外的鈴聲回響在臥龍山巔頂,在這靜謐的環境下凸顯得格外清晰。
孤龔矗立在鐵門在,神色淡然,他來這是抱著友好的態度,并未御空前來,若是以足踏虛空的姿態出現在臥龍山上,這無疑是在挑釁對方。到達他們這般實力強大的地步,是不可輕易出手,若不然恐怖的力量致使開山斷江都不言過。
風無塵督了蘇蕓一眼,而后邁步朝鐵門外走去,蘇蕓見狀眼眸閃過一絲復雜,踩著小碎步緊跟在他身后。
二人還未來到鐵門處,便看到鐵門徐徐打開……
“目的。”風無塵走到近前漠然注視著老人,至于來者的姓名他不屑知道,直入正題不想浪費時間。
孤龔微微一笑,看了風無塵一眼便將目光集中在了蘇蕓身上,眼眸閃過一絲詫異,若有所思。
蘇蕓對上那雙眼眸心頭一陣顫動,美眸連忙閃躲,仿佛是遇到了能遏制住自己的天敵。
孤龔移開目光看向風無塵,認真想了想,微笑道:“風小友可否將你身邊的女娃交給老朽,因為有一些事情需要通過她才能了解清楚。”
蘇蕓聽聞此言內心閃過一絲慌亂,美眸注視著風無塵,宛如將他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她仿佛能想象得到自己若是落到老人手里不可能有好下場。
風無塵嗤笑道:“你又算哪根蔥,想從我這帶人走,今天我就把話挑明了。她,我罩了,你神門的人要是敢動她一根毛發,我就讓神門所有人陪葬!”
孤龔聞言有些愕然,他沒想到風無塵把話說得一點余地都不留,看他鄭重其事的臉色,定是要護蘇蕓周全,雖對方不給自己好臉色,但他依舊面帶微笑道:“風小友莫把話說得如此絕對,你可知這女娃修煉邪術身上可是背負著幾條人命,我也只是想問清楚傳授邪術給她的人如今身在何處,并不想為難于她。老朽我不想與風小友成為敵人,畢竟這對誰都沒有好處,你身懷強大的實力,想必是為了自保,而老朽則是為了華國人民的安全。”
這時,蘇蕓朝著孤龔硬氣道:“收起你那份心思吧,我什么事兒都不會告訴你!”
“當真如此?”孤龔控制著強橫的氣勢朝蘇蕓碾壓過去,致使周圍的空氣仿佛靜止不流通一般,“我現在好聲好氣地跟你商量,只是看在風小友的面子上。”
迎面而來的洶洶氣勢讓蘇蕓頓感自己仿若深陷泥潭寸步難移,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巨手禁錮住了自己,背肩上猶如多了一座無形大山,越來越重,呼吸都顯得十分困難,她艱難地攥緊拳頭,緊咬銀牙反抗著這股力量……
“夠了。”風無塵淡淡的語氣未落,渾身溢出一股煌煌天威蓋過了孤龔的威勢,致使他周圍的空間微微抖顫,蘇蕓頓感身體如釋負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怒視著老人。
孤龔感受到風無塵恐怖的威壓臉色一變,眼眸中充斥著不解,他環顧四周,只見那空間微微扭曲,無形中擠壓著自己導致現在寸步難移的是他!
孤龔連忙爆發出強大的氣勁,想要掙脫風無塵的束縛,怎奈他的處境就如同深陷沼澤,越掙扎空間的擠壓就越強烈,一切都無濟于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滴冷汗沿著臉頰悄然滑落,孤龔心頭發怵,他與風無塵孰強孰弱一目了然,若這個時候被人下殺手,估計自己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記住我的話,蘇蕓,我罩了!”
風無塵大手一揮,磅礴的力量勢如破竹轟向孤龔,將他直接轟出了臥龍山,消失在了夜幕中。
蘇蕓呆滯地看著風無塵的背影,內心的震撼難以言表,她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差距與他猶如天壤之別。
風無塵回眸看了蘇蕓一眼,轉身邁步與她擦肩而過,淡淡的聲音傳來,“我的忠告希望你能聽進去,蘇蕓,你還有一次機會殺我。”
蘇蕓聽聞此言猛然轉身凝視著風無塵漸行漸遠的背影,美眸有些空洞,不知在思索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