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檀山下幽暗清湖,此刻猶如大洋滾滾怒浪,波濤驚瀾……
沐含香矗立遠方湖面,漠然看著眼前一切,時過已久,也不見白虎虛身有何異樣,這多虧了體內虛鼎丹田處有冰寒靈氣支撐。
白虎體大蓋巨石,但卻在這方湖面如魚得水,好不靈活……
漆黑的夜蕭瑟冷冽,心驚的氣息鋪天蓋地橫亙這方湖面,四大宗師身法詭異,躲避著白虎強大的攻擊,此謂沐含香首戰,因缺乏戰斗經驗,用意念控制如此強大的異獸,遲遲無法攻擊到他們。
千酒絕一面躲避著白虎可怕的巨爪,一面思索著對策,硬拼蠻力他們早已是落了下風,四人猶如強弩之末,在做著最后的抵抗。
“千酒來!”
此刻,千酒絕使出了最后的殺手锏,手中黃葫蘆拋向白虎,雙手并雙指,丹田所剩無幾的元氣貫通全身,心中默念……
天下濁酒,分之二味,一味糊涂心魂,一味灌神清緒,世人當取哪味?
嘭——
虛空中一聲爆炸驟然響起,只聞那風中帶著二味酒,眼簾內一味酒引通天水柱拔湖而起,交織于虛空中,化作遮天大網,將白虎龐大的體姿困于其中。一味酒拋灑虛空成無數珠點,如下雨般落下,卻似威力強大的炸藥在白虎身上嘭嘭爆開。
吼嗷——
神獸白虎憤懣怒吼。
“雷來!”
眼見白虎被困,地修羅抓住時機,雙掌匯聚盡數氣力,虛空中天象大變,手中浮現道道紫電在驚躥,恐怖的威勢氣蕩八方!
他雙手豎劈,徒然間前方空間炸響,紫雷仿佛化作了可開天辟地巨刀,眨眼間轟在了白虎身上,聲勢浩大,水花騰氣,湖岸之人無不驚嘆……
岸邊一處,燕溪注視著遠方湖面久久不散的氣霧,而后朝著白墨竹問道:“師伯,結果如何?哪邊會贏?”
白墨竹聞言,面色沉重微微搖頭,徐徐道:“不清楚,地修羅與千酒絕使出了畢生絕學,即便是我也招架不住,但那怪獸仿佛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或者說是有什么事即便是我活了這么多年也未了解到的,燕溪,我不能妄下定論。”
聽聞此言,燕溪心緒沉重,眼眸注視著遠方……
湖面上,地修羅同千酒絕二人并肩而立,凝視著前方氣霧,面色疲倦,粗氣大喘,想必是方才的攻擊將體內元氣消耗得八九之分。
吼嗷——
一道震撼人心的吼聲襲來,暴風平故肆虐,將氣霧驅散,顯露出了神獸白虎偉岸卻黯淡了幾分的身姿。
“……”眾人看到完好無缺的怪獸一陣呆若,眼眸中充斥著難以置信,心道連宗師這般恐怖的力量也傷不到它一分一毫?
這其中最受打擊的恐怕是地修羅與千酒絕二人,他們最后的底牌,畢生絕學,全力一擊,也撼不動此獸?
一股無力感從內心深處升起,自己連這恐怖的怪獸都傷不了,還想與風無塵交手,可想而知他的力量強大至何地?
嘩嘩……
白虎快如疾風,踏浪襲來如履平地,瞬間來到地修羅二人跟前,巨爪宛如鋒刃,狠狠朝他們拍去……
此刻,時間仿如緩慢流逝,那白色巨爪在二人眼中越來越近,湖岸邊洛無極五人歇斯底里的吶喊,身后步影血與斷殘歌的提醒,但千酒絕同地修羅二人此時猶如木雞,一動不動,怔望著那巨爪,眼眸深處一片死灰。
泚喇——
血花四濺,地修羅二人頓感胸前烈火灼燒一般,疼痛萬分,只見在其胸口處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觸目驚心!
嘭——
二人被巨力拋飛十幾米之遙,落入清湖,猩紅的熱血染紅了一大片湖面。
“父親!!”
洛無極、雷嘉龍痛吼,疾步欲上前,卻被蘇沉云三人拉拽了回來,他們深信,即便自己不顧一切沖上前去,也無濟于事,二人內心痛恨,眼眸濁淚抑郁不住流了下來。
吼嗷——
神獸白虎大吼一聲,繼續朝步影血、斷殘歌沖去,龍從云,虎隨風,只聞疾風中夾帶著血腥味,龐大的身姿瞬息即到。
“老趙,你去將他們二人送上岸,我來拖住它!”
話音未落,只見斷殘歌腳尖輕點湖面,身形扶天而起,躲過了白虎那嗜血巨爪,同時手中二胡并指馬尾弓,一道悠長的二胡聲響起……
哀怨、蒼涼、絲絲縷縷,欲斷又連,如輕云無定地飄浮,掀起數丈水龍,夾雜著恐怖的力量直沖白虎,所到之處風卷殘云!
步影血眼見一人一獸纏斗在一起,抓住機會來到地修羅與千酒絕二人身邊,來不及查看他們的傷勢,拖住其衣領便馬不停蹄地朝湖岸洛無極五人方向踏浪而去。
不到幾息,步影血便帶著二人來到了湖岸,洛無極五人見狀,疾步上前,急促道:“趙前輩,我父親和雷前輩怎么樣了?”
步影血聞言,蹲下身形注視著奄奄一息的地修羅、千酒絕,沉著臉色搖了搖頭,“他們傷勢過重,此時能有一息不絕已是萬幸,我救不了。”
“什么!?”
這則消息,猶如驚雷在洛無極、雷嘉龍二人腦海中炸響,怔怔看著自己父親那早已蒼白的臉頰,雙膝悄然跪在地上,雙手顫顫巍巍靠近那驚悸的傷口,眼眸中透露著不信、無神……
突然,性子急的雷嘉龍猛然看向步影血,雙手抓住他的手臂,焦急道:“趙前輩,您能救我父親的對不對?對不對?求求您了,您一定要救他!”
步影血看到雷嘉龍這般,內心倍感無奈,他與千酒絕情如手足,如有救治之法,早已出手,也不會等到此刻。
步影血看了他們一眼,嚴肅道:“你們現在就走,能跑多遠跑多遠。”
趙文蕭明白父親意喻,肅穆道:“父親,那您和三位前輩怎么辦?”
步影血聞言,豁然一笑,“今夜我等是必死無疑,現在只能為你們爭取時間逃跑,別墨跡了,快走!”
聽到這話,趙文蕭他們活了這般久也不是矯情之人,現在的局勢十分明了,那怪獸強大至極,斷殘歌也僵持不了多長時間,還有更恐怖的風無塵在暗中觀察著他們,若他們五人不走,留下來也只有同四大宗師一樣死路一條,還不如現在離開,能活一條命算一條命。
“父親,我……”趙文蕭強忍著心中悲痛。
步影血看到愛子這般,厲聲喝道:“滾!”
洛無極五人不再拖怠,不舍地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緩緩轉身,這一轉身也許就是永別,疾步朝遠方跑去。
但就在這時,風無塵的聲音如神祗般從蒼穹中響起,“沒我的允許,今夜誰都別想走,給我留下他們。”
東方景夜聞言,不假思索,便朝洛無極五人逃離的方向追去,可剛到湖岸,步影血便擋在了他面前,漠然道:“想留下他們,先從我尸體上踏過去!”
“找死!”
東方景夜輕喝一聲,大步前沖,與步影血纏斗在了一起。
青山巔頂,風無塵看著洛無極五人逃離的方向,淺淺一笑,道:“老樹頭,你也沉寂太久,該活動活動了。”
“也好。”香檀樹靈聞言,微微點頭,既然他與風無塵投緣,助他一臂之力也無妨。
但見老人手中青杖徒然消失,青衣拂曉,引動樹靈之力,只見下方遠處洛無極五人身處的樹林內嘩嘩作響,仿佛每顆樹木都被賦予了生命。
大地在微微顫抖著,樹木扎根于泥土中的健碩根須猛地竄出地面,虬冉根須仿若泥龍出土,數量之多引人頭皮發麻!
“小心!”
一眾五人看著來勢洶洶的樹根,瞬間打起十分精神,一面腿邁步伐躲避著觸手一般靈活的根須,一邊使出全力以掌化刀劈斷著它們……
隱藏在暗處的白墨竹三人見到這一幕,不禁心底發涼,這種感覺就仿佛是香檀山這方地域變成了一座囚籠,他們這些人都是風無塵掌中玩物。
此刻燕溪驚愕著大眼,困惑道:“師父,那些樹怎么都活了?”
燕棠麒聞言,肅穆道:“不知道,師兄,你遇過這種事情嗎?”
白墨竹仿若未聞,緊盯著正在拼命反抗的洛無極五人,頓了一會兒,沉聲道:“今夜之事,想明白緣由,只能詢問風無塵,我想也只有他才能解釋著一切。”
聽聞此言,燕棠麒眉頭一緊,說道:“師兄,怕是沒那么容易,那風無塵突然冒了出來,實屬莫名,容貌年輕還身懷恐怖的實力,是正派還好,不會無故禍害生靈,但若是邪派,怕是這天下,又要遭受一場腥風血雨!”
白墨竹聞言,肅穆道:“如此人才,相信門主會重用的。”
“師兄,你的意思是……”燕棠麒心領神會,白墨竹是想將風無塵接引入神門,為華夏效力,但事情真會這么簡單嗎?
于此同時,在來東嶺香檀山的大道上,一輛汽車正極速行駛,車內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蘇蕓。
她凝視著前方道路,美眸深處盡是決然,喃喃道:“奶奶,父母已經離開我了,我不會再讓爺爺也離開的。”
蘇蕓雖然每天進蘇氏集團工作,悉聽蘇沉云的話,不深解知這武道之事,但她早留了心眼在家中,也得知今夜香檀山會出何事,才有了如今這一幕。
……
香檀山的戰斗即將接近尾聲,步影血早已是強弩之末,此刻正被東方景夜打得節節敗退……
洛無極五人各有先天內勁實力,但奈何樹根實屬太多,極為難纏,他們逃是不可能逃脫的了的。
斷殘歌身法詭異,拼力量他自然不是白虎的對手,一面躲避一面左手扶著琴把,右手三指抿住馬尾弓,悠揚的二胡聲和著今夜寒月,伴著蕭瑟的涼風在怒浪滔滔的湖面奏響著生命最后的篇章。
突兀間琴峰一轉,平地而起一股強勁的狂風吹得湖水滾滾,斷殘歌的二胡聲越來越激昂,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即使再困苦也要堅持下來。
狂風呼嘯,凝聚青色風刃絞向即將至前的白虎,就在這一微妙時刻,那仿佛可刺破一切的風刃瞬間繞過了白虎,攻擊沐含香!
斷殘歌早已看透,這怪獸是受那女子的控制,秉承擒賊先擒王的理念,他不帶一絲猶豫用盡全力攻擊沐含香,但,也換來神獸白虎致命的一擊。
咔嚓——
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只見斷殘歌手中二胡破裂,麻繩截斷,如地修羅、千酒絕一般,胸前傷痕深可見骨!
“轟”的一聲跌入水中,緩緩沉底,一代宗師就此隕落。
遠處的沐含香美眸一凝,看清風刃來勢洶洶的軌跡,腳邁蝴蝶步,猶如夜下的水精靈,在清湖之上翩翩起舞,形法詭異。
女人豐腴性感的體態靈活不已,一道道夾雜著斬破之力的風刃緊貼著她劃過,卻傷不及她一毫。
矗立在青山巔頂邊緣的風無塵見狀欣慰一笑,對于沐含香今夜的表現,他還算滿意,隨即看著一旁的樹靈,笑道:“老樹頭,玩夠了就將那五人拿下吧。”
樹靈聞言,失望地搖了搖頭,嘆道:“如今修武人士的力量竟如此之弱,遠遠不及古人一半的實力啊。”
話畢,大手一揮,只見下方樹林中的根須突然快若閃電,如繩索一般纏繞住洛無極五人,使他們無論怎樣掙扎也掙脫不了。
風無塵看到這一幕,笑道:“老樹頭,今夜多謝了,將那五人扔到湖岸邊吧。”
“好。”樹靈右手一伸,只見根須猛地一擺,便將那被捆成粽子一般的五人重重扔到了岸邊。
湖岸上,步影血看到這一幕,心神恍惚了一下,但就是這一微妙時刻,被東方景夜抓住了,他看出步影血身法上的破綻,一拳轟出,帶著不止千斤之力,正中他的腹部。
步影血滾地數十米,塵沙四起,他身上破爛不堪,口中鮮血止不住地溢出,但他還是雙手強撐著地面,不讓自己倒下。
矗于巔峰觀虎斗,既然結束了,風無塵朝樹靈淡淡點頭,而后一步邁出,不到三息間便來到了沐含香身后,輕柔地將她擁入懷中,“香姨,今晚你做得很好。”
沐含香聞言,將頭倚靠在他的肩頭,緩緩合上美眸,紅唇掛著甜美的微笑,今夜首戰,她是真的累壞了,如今有一個令她十分安心的依靠,沐含香此刻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不到幾分鐘,風無塵耳畔處便傳來了沐含香那細微而癡睡的鼾聲,遠處的白虎虛影也在漸漸地消失,化作點點光芒溶入虛空中。
風無塵伸出右手輕輕地在沐含香的雙耳處連點數下,封閉她的聽覺,這樣做也是擔心待會兒有人會打攪到沐含香的清靜。
溫柔地將她橫抱而起,風無塵注視著沐含香的睡容淺淺一笑,隨即踏浪朝東方景夜的方向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