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起風,大道之行也(三)
- 仙尊不太冷
- 雨夜行歌
- 6046字
- 2023-10-08 22:12:33
斗笠男人慢悠悠喝了一口老酒,面無表情娓娓道:“景國鎮守國門的八位護龍正神湮滅,國運崩斷,已呈回天乏力之勢。北漠王朝已經收到我的飛劍傳訊,待此次在山海關一統南下的軍演落幕,不出半旬便可揮兵南下,屆時一個王朝域國的大爭之勢到來,不知又會死多少人,又會有多少山上神仙宗門派別、山下武道世家深陷其中淪為大爭之勢的犧牲品?!?
聞人芝芯聽聞此言,眉宇間凝結著一縷憂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烮靈裳神色平淡。
沐含香疑惑問道:“隋先生,既然兩國之間的戰爭會死很多人,會導致無辜百姓流離失所,那為何沒有俠義之人去阻止?比如墨家游俠一脈?或者那些道行修為強大的修士站出來說一句話?”
上官浮書父女二人一臉怪異看著旗袍女子。
隋玉笑著搖了搖頭,淡然道:“天下國運,山上山運,從來都是此消彼長的規律,群雄角逐,誰也無法干涉,即便是御諦前輩這般世外高人,也無法保住昔年的曙國不滅亡,因為天地之間有各種大勢之爭,再加上不可預估的驚天變數,天涯海角洞天的陰陽家,以及深究運勢的修士,他們所能做的只有推遲,推遲將來的大勢之爭,可該來的遲早會來,天地之間的命運一事,太過詭譎莫測。好比如當年我聽兵家祖庭的師祖提起過,神嶽洞天三大世外高人,曾一同聯袂出山前往某一處遺址,為遺失世界沖擊某種大勢,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不得而知?!?
隋鈺的語氣頓了幾息,又道:“沐小姐,你要明白這個世界的真相,兼愛天下的墨家,仁者愛人的儒家,包括俠義道義的修行中人,這些鋤強扶弱、救濟天下、幫助弱國,不受強勢王朝欺凌的道理他們不知道嗎?但他們更知道,一味扶持弱國,無濟于事。天下盛世還好說,若是天下亂世之爭,那扶持弱國對抗霸道之姿的強大王朝,最終死的人,要遠遠多于強勢王朝一統江山的傷亡人數。我身為兵家修士,游歷天下這么多年,翻閱各朝各代的正史野史,走過無數王朝域國,種種一切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而且此次北漠王朝揮兵南下,出師有名,誰也不得干涉,簡單而言,景國皇帝當年若是守著自家那一畝三分地,不去侵犯別人的地盤,也就不會有今天這局面,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天怨地就是不能怨人,因果輪回?!?
沐含香聽聞此言,沉默下來,輕嘆一聲,“大爭之勢,亂世格局,最后苦的還是那些無辜之人?!?
斗笠男人喝了一口老酒,道:“沐小姐,這不過是兩國之間的大爭之勢,我曾聽兵家祖庭的大師祖提起過一件老黃歷。在許多許多年以前,久遠到儒家八十一座天涯書院,墨家七十二座海角學府還未建立之前。講述著北琥覲洲有一位野心勃勃的王朝帝王,率麾下千萬禁翎軍,東征西討,望圖吞并整座北琥覲洲,成為一洲共主。如此大爭之勢,死的人數不勝數,那位王朝帝王依靠著堅甲利兵、裝備駭人,一路橫推,霸道之姿勢不可擋,國運淡薄的域國彈指可滅,底蘊深厚的大王朝也不太夠看,家底用不了多久便捉襟見肘。而在這一場謀劃已久的大爭之勢背后,既有諸子百家的修士身影,其中就包括我兵家,大都是一些叛出師門,憤世嫉俗之輩,為那位王朝帝王出謀劃策,幾欲將北琥覲洲締造成一個理想世界,難聽一些就是滿足內心私欲。這一驚世消息,紙包不住火般人人皆知,一但北琥覲洲淪陷,那么極有可能其它大洲也難避免戰火波及,為了生死存亡,為了傳承延續,北琥覲洲的王朝域國不得不聯手緊急成立聯盟,號召其它大洲的王朝域國出兵北琥覲洲,同時傳遞消息給諸子百家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聯袂前往北琥覲洲。當年那一場大爭之勢,有多少無辜庶民百姓流離失所,有多少山上宗門派別、山下武道世家葬送傳承,又有多少王朝域國滅亡,根本數不過來。呵呵,這一件老黃歷,在諸子百家的前輩們眼中視為禁忌,無人敢提及。如今這天下有儒家、墨家的書院學府坐鎮各方,墨家游俠一脈鼎盛,俠義心腸的修士越來越多,便再也沒出現過當年北琥覲洲一般的大爭之勢,嗯,如今的天下也算半個盛世吧?!?
大家伙兒聽聞此言,有些匪夷所思。
斗笠男人喝了一口老酒,驀然緊盯著旗袍女子,肅穆道:“沐小姐,你可知我們為何要護送你前往山海關?之前是御諦前輩,如今是我隋鈺,當然不止是為你引路,為你解決路上的某些意外這般簡單。”
沐含香一臉疑惑。
隋鈺嚴肅著臉色,沉思良久,如釋負重一笑,“驚天變數,天機不可泄露?!?
旗袍女子一頭霧水。
隋鈺遞了一個眼色給烮靈裳,小姑娘明意,有些話不得說給沐含香聽。
斗笠男人將老葫蘆別在腰間,伸了伸懶腰,指了指遠方,笑道:“我們要在渡界飛舟上呆個十多天,你們若是煩悶,可以隨處走走,用不著一天到晚都在閣樓中?!?
旗袍女子聞言若有所思,于是跟大家伙兒商量一下,一同前往渡界飛舟的頭舷地段,瞧一瞧有啥好東西。
斗笠男人并未附意,不打算前往頭舷地段。
沐含香這些女子們也不強求,紛紛離開了湘鄉閣樓。
景國京城——
那座祭祀高臺上,景國皇帝在臺階上坐了一天一夜,目光遠眺萬里江山,眼眸深處縈繞著一縷不甘與不舍……
墨家機關道一脈的鄺埜天,那位身受重創的白袍老人神色凝重,調養一番好多了。白袍老人低頭觀察掌上山河,內心嘆息連連,身居兵部安監司司主,可與兵部尚書平起平坐的他,在皇帝陛下的心中地位甚至更高,京城陣法自然也是由白袍老人負責,固若金湯的大陣即便是止境修士也難以攻破,卻不曾想到對付的人是御諦,神嶽洞天的三大世外高人之一,還是他墨家祖庭的大人物,儒家祖堂的君賢侯卿,墨家、儒家的后輩們誰見了都得叫一聲師祖。然而這一座耗費鄺埜天半數心血、景國三分國力的京城大陣,在御諦面前形同虛設。當那一道兇悍長虹破開大陣的同時,鎮國重樓自然會顯露面目,潛伏在京城內的別國諜子,可能還未來得及震撼,重樓就被御諦一指碾碎,連同九龍地運也不能幸免于難。
白袍老人凝視著袞服男人的背影,嘆息一聲。
袞服男人回頭看去,瞧見老人又言欲止的模樣,苦笑道:“鄺埜天,如今朕的生機正一縷縷流失,朕十分清楚,若想續命,恐怕難于登天。朕只是心有不甘,萬事齊全,北上之勢日之方中,打下一個強勢宏偉的北漠王朝,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可現在呢?朕的時間不多了,而且國運崩斷,重樓成墟,八位鎮守國門的護龍正神消亡,如同國門大開,任憑哪個國家都能進來?!?
白袍老人沉思良久,嚴肅道:“陛下,依臣推測,這一樁潑天大禍,極有可能是暗中某位大人物的謀劃算計,而你我乃至景國,皆是暗中之人所算計的犧牲品?!?
袞服男人眉頭緊鎖。
白袍老人捋清思緒,娓娓道:“陛下,前些日子在荊棘古林坐鎮天域的鎮域云神,察覺到蒼穹天幕被撕裂開來,隨即便落下三人,險些導致那一方天運崩潰,而其中二人便成了我國的通緝要犯。在錦陽驛鎮中爆發的大戰,那名女子與那小姑娘背后有得道高人相助,蒞臨錦陽驛鎮。而湊巧之事,依據暗中諜子一路上的調查通報表明,御諦師祖也是那個時候陪同那名女子與小姑娘,一路北上。她們二人連護諜關文都沒有,所以不像是遺失世界之人,而是來自天外天。按理來說,御諦師祖與她們二人不相識,沒理由會陪同著一路北上,極有可能是……”
袞服男人搶先道:“極有可能是暗中之人提前跟御諦打過招呼,讓他陪同那名女子與小姑娘一路北上。如此說來,他一手遮天所算計的一切,連御諦也在其中,朕的景國也在其中,所以才有這一樁大禍!”
白袍老人鄭重點頭,“那名女子與小姑娘一出現,吾國便出現這一樁大禍,如此看來,暗中之人一定在時刻關注著她們二人。陛下,當年吾國鐵騎南下,浩然山、乾坤山等等幾家山上宗門,不僅不幫助昔年的曙國,反過來幫助我們,給的回答也都一致,天下分久必合,我等只是在做明確之舉。如此說來,暗中之人也一定是與那幾家山上宗門有過交涉,警告他們不得透露出這件事的任何一個字,否則……”
袞服男人醍醐灌頂,陰沉道:“好得很呢!怪不得當初朕命鐵騎南下,吞并曙國的途中,會有那么多的山上宗門相助,一路暢通無阻,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想不到連曙國也被算計在內,好一個亙古未有的大爭之勢,亂世格局!”
袞服男人緊握拳頭,仰天悲凄一笑:“跟那暗中之人比起算計,當真是自愧不如??!”
白袍老人重重嘆息一聲,即便如今明白過來了一切又如何?
此刻,袞服男人平靜道:“鄺埜天,你去把齊贏找來,朕有話要跟他說。”
白袍老人微點頷首,御空而去……
齊贏身為景國齊氏的皇太子,從小便跟隨在景國皇帝齊政身邊,深究帝王之術,馭臣之道讓袞服男人頗為欣賞,在行軍打仗方面也是一位權謀家,文武百官紛紛贊譽其為“瑚璉也”。景國皇帝自登基稱帝,他并未設立后宮,同樣也沒有立后,他這一生只愛一個女人,也只有過一個女人,便是碧云宮靖夫人,相比較其它王朝域國的帝王君主們那后宮嬪御佳麗三千,景國皇帝卻實有些獨樹一幟。碧云宮的晴夫人為齊政生下二龍一鳳,皇太子齊贏,嶄王齊衍,公主齊心,前者居住在皇宮,齊衍就藩于景國北蠻地區,齊心則出降于大軒王朝。嶄王齊衍相比較皇太子的性格成穩,便有些爽朗不羈,我行我素,生性好戰的他在就藩封地中也是位居高位,可是統率北蠻百萬鐵騎的至高統帥,如一道天塹橫亙在山海關,防備虎視眈眈的北漠王朝。至于公主齊心,下嫁給了大軒王朝的三王子帝景,他身為景國的國婿,自然非等閑之輩,在就藩地手握重兵,權勢滔天,倘若景國出現危機,大軒王朝的三王子帝景,極有可能出兵增援,畢竟他與嶄王齊衍很對胃口,二人很早便在東瓏部洲兵家四勢之一的形勢武堂結識,性格也都是放蕩不羈之人。
此刻,祭祀高臺的石階上,鄺埜天身邊有一位而立之年容貌的男子,他身形挺拔,著一襲欽湘袞龍袍,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梳成一束束整齊的發髻,顯得端莊典雅,額頭寬廣,眉毛修長而濃密,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嘴角自始至終掛著微笑,給人一種自信與智慧氣質。
二人拾階而上,來到齊政面前,恭敬行禮。
齊政笑道:“鄺埜天,你先退下吧,我們父子倆要單獨談談?!?
白袍老者微點頷首,御空而去……
坐在石階上的齊政伸手拍了拍石階,示意皇太子齊贏坐下,男子正襟危坐于景國皇帝身邊,靜待下文。
齊政微笑道:“贏兒,不必拘謹,現在我是以你爹齊政的身份跟你聊天,而不是景國皇帝的身份?!?
齊贏聽聞此言,內心依舊有些惴惴不安,他身為皇太子,面對文武百官,面對鄺埜天、霄星子這兩位景國皇帝的左膀右臂,皆能做到內心古井無波,可面對他的父皇齊政,委實有些害怕,他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這個中年人對景國的掌控力。平日里對任何人大度和散漫,實則骨子里充斥著近乎自負的自信,縱觀景國歷代君主,從未有哪位繼位君主能將景國,從一個四面八方皆是強大王朝域國中打出一條出路,擺脫在夾縫中求生的命運,先是踏平富甲一方的大清王朝,而后南下吞并曙國,直到如今景國國運可與那些強勢王朝平起平坐,這不得不讓他心生敬畏。
齊政伸手遙指,隨意道:“贏兒,如你所見,眼下我們這一方域國正在跨一個大門檻,一個始料不及、謀劃已久的大門檻。我和域國,皆沒能有驚無險地跨過去,所以找你來,便是要你帶領景國去跨這個大門檻……”
齊政話鋒一轉,嚴重道:“倘若此次跨不過去,我們的景國便會徹底消失在東瓏部洲這方大地上,徹底淪為歷史!”
齊贏聽聞此言,并未有何變化,他遠眺了一眼被夷為平地的九龍山脈,深深陷入沉思,肅穆道:“爹,我知道九龍地運與重樓對于我們域國在東瓏部洲格局走向意味著什么,只要我們還有一線生機,任何王朝域國的兵馬也別想踏上我們的國土。依我之見,如今國運崩斷,最受益之者便是北漠王朝,而且山海關傳來軍情,北漠王朝在山海關集結了大批兵馬,一直在推演軍武,想必他們是在為什么做籌備,可能近期便會有所行動。至于周邊的王朝,并未有所異樣,所以接下來,我們可能要面對北漠王朝的驃騎大軍。”
齊政微笑道:“千年的繁華昌盛,我域國兵強馬壯,怎么的也要跟北漠王朝掰掰手腕,看是北漠王朝的驃騎大軍厲害,還是我的七旗軍強大。”
齊贏有些不解,不明白如此危機關頭,中年人的心態還能這般好。
袞服男人目光遠眺,望著那一片琉璃宮闕,喃喃道:“身為一國之君,可以站著死,絕不跪著活,不要怕天大的麻煩,有麻煩就代表著有出路,一條能讓國家變得更強大的出路。咱們已經夠幸運的了,那位墨家大人物御諦,可是神嶽洞天的三大世外高人之一,出手截斷了我們的國運便離開這里,倘若是換成別的止境修士,恐怕我會當場殞命,京城就此淪陷,屆時國家分崩離析,那有給你喘息的機會?!?
齊贏微點頷首,道:“來時鄺前輩便將此事的始末告訴我了?!?
景國皇帝注視著男子,認真道:“贏兒,爹的畢生夙愿,便是將景國締造成一個眾生平等的國家。放眼萬里江山,那些坐落在我們疆土上的山上神仙宗門派別,傳承已久的門閥世家,豪門家族,畫地為牢,無論善惡,皆需要我們敕封的山河正神、城隍神去盯梢。山上神仙在山上修道,武道世家在山下磨礪,景國絕不干涉,反而樂見其成,甚至可以幫點一二。可一個國家必須有其底線,至少要讓修行中人,在國家的規矩之內行事,不能隨心所欲越過底線,不能僅憑個人喜好,便動輒在域國疆土上搬山掀水,隨隨便便的一場爭斗,最后傷亡最慘重的還是那些手無寸鐵的庶民百姓。我要讓我景國的世俗百姓,之所以愿意禮敬修行中人,不單單是出于畏懼害怕。將來有一天,即便是一個活在最底層的市井百姓,若是因為修行中人的打架而無辜死去,屆時我們國家就得有底氣和本事,為修行人士眼中螻蟻一般的那個百姓,討回一個該有的公道!”
齊贏眼神怔望著袞服男人,道不出一句話來。
齊政伸出右手,拇指掐著一截小拇指,笑道:“現在我能為域國庶民百姓討回來的公道,也就這么點兒大。目前我也就能做到這么多,域國疆土上坐落的大宗門大世家太多了,可是比起東瓏部洲的其它王朝域國,那些個給山上神仙宗門為奴做婢、成為山下武道世家傀儡的王朝域國,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齊政隨即自嘲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他隱藏得極好,頗為欣慰看著齊贏,正色道:“所以說我們景國選擇的這條路,還很長,任重道遠。”
齊贏欲言又止。
齊政拍了拍齊贏的肩頭,肅穆道:“贏兒,爹的時間不多了,這一道大門檻,得靠你帶領著景國跨過去了。你身為儲君,手中權勢只在我之下,可依舊得靠你的弟弟齊衍,不為別的,國運崩斷,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攘外必先安內,你們倆兄弟一定要先解決那些就藩親王,若是他們安分守己,可以不用理會,要是借機興風作浪,該下手時絕不能顧及親情而心慈手軟!”
齊贏鄭重點頭。
齊政接著又道:“昭武大將軍薛必安,他是黑旗軍的總旗統帥,此人跟隨為父征戰沙場多年,東征西討,大大小小的戰爭數不過來,忠誠可見于心,你可以依靠,有他輔佐于你,下邊這些武官不敢忤逆你。可要是想讓這些總旗將軍對你誠服,七旗軍的兵權一定要握在手中,便可不必顧及任何變故。還有就是萬一邊疆發生戰事,不可讓齊衍出師征戰,要讓他帶領北蠻鐵騎退至中部戰區長荊關,以防域國其它邊疆方位出現危機。”
齊贏鄭重點頭,“爹,孩兒明白?!?
景國皇帝仰天望著朗朗長空,灑脫一笑,他還是低估了御諦的手段,以為那腐蝕長生橋的道法可以在讓他活個一月半月,想不到詭異力量太過深奧,齊政的生機正以一種瀑布俯沖而下的趨勢流失,以目前來看,可能活不過三天!
齊政起身伸了伸懶腰,微笑道:“我走了,去看看你母親,接下來的路,就看你怎么走了,我相信你?!?
齊贏怔望著父親齊政拾階而下的背影,高喊道:“爹!”
袞服男人并未轉身,邊走邊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