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山——
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兒,初露的朝霞射映在巔頂上,清晨的露珠凝結在花卉草圃上,晶瑩剔透,翠綠如玉,鳥鳴如歌,彩蝶紛飛……
花園中,一位金釵之年的小女孩正盤腿而坐,纖細的身形懸空三尺,雙手歸元,屏息凝神,周身泛起一絲絲電閃。茂密的長發(fā)隨意扎起,身著一襲淡藍色緊身衣袍,由靈氣凝聚而成,襯托得愈發(fā)干凈利落,她稚嫩的臉頰褪去了嬰兒肥,逐漸棱角分明,琉璃色的眼眸毫無規(guī)律地變化眸色,冰冷無情,唇絳肅穆。
遠處別墅大門前,佇立著一位旗袍女子,玉足上踩著蓮布鞋,身著雪素色梅花枝芽點綴的致雅長綢旗袍,高大豐腴的身段托顯得愈發(fā)綽約。
沐含香怔望著遠處的小女孩,低頭看了眼手中撕裂的碎花長裙,內心五味雜陳。
昨夜風無塵將嬰兒抱入客廳中后,沐含香便找來一條毛毯為她蓋上,而后下山去店鋪中買了幾件小女孩穿的衣服裙子。旗袍女子對于男子的話,深信不疑,心想若是這嬰兒過了一晚上便會長大,如十多歲的小姑娘一般,倘若無衣物可穿,那就有點輕浮無恥。果不其然,襁褓之中的嬰兒,一個時辰一個模樣,一夜過去,沐含香親眼目睹著小女孩的成長,驚奇得語無倫次,不得不說,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當旗袍女子送來一件碎花裙,正準備為小女孩著衣時,雙目相對,她親身感受到那雙琉璃眸深處,由原先的清澈柔和,變得漠然如霜,散發(fā)出刺骨冰寒。
小女孩一把撕裂了碎花裙,匯聚天地靈氣,化成衣袍穿在身上,漠然走向門外。
那一刻,沐含香宛如身處極寒之地,顫栗不已,她清晰記得,小女孩的眼眸深處,一股股滔天恨意洶涌而出,她不明白,初生的小女孩,為何如此,仿佛在她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
旗袍女子不解地看著男子,后者只是淺淺一笑,說了一堆她不明白的話,什么肩扛光復天鳳一族的天命,報滅族之仇的使命,統(tǒng)一鳳凰九脈的宿命等等。總而言之,沐含香聽得云里霧里,到最后干脆不想那么多了,秉承著隨遇而安,守了小女孩一夜,她也稍微疲倦,回房洗漱了一番后,靜心修煉了片刻。
旗袍女子收回目光,內心輕嘆,轉身后男子映入眼簾,朝這邊走來,當即面露柔笑,內心隱隱有些激動,“風兒,所有事情都已經了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前往大千世界啦。”
男子遠眺了一眼遠方,微笑道:“還有一點小事要處理,香姨,你在臥龍山等我,借此機會,你跟她多親近親近,我很快回來。”
旗袍女子聞言,纖纖玉手一把挽住男子的臂彎,連忙搖頭,可憐兮兮道:“不要,她那么強大,風兒你真放心留我一個人在山上啊。我要跟你一起去,才不要跟她待在一起。”
風無塵聽聞此言,正色道:“香姨聽話,你所看到的她,并非是這副漠然一切的樣子,她背負的事情太多,肩上的擔子太重,她一心追求強大,只是無暇顧及其他事物,太過專注于內心的世界。可這并不代表她不需要親朋摯友,香姨你很特殊,擁有與生俱來的親和感,所有于你接觸的生靈,大多數(shù)不會心生排斥。今早所發(fā)生的意外,不過是她覺醒了封印已久的記憶,才會對眼前的一切漠然。”
沐含香聞言,回眸看了眼小女孩,思量一番后,輕聲道:“我知道了,風兒,你早點回來。”
風無塵微點頷首,道:“香姨,趁著你有空閑的這段時間,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物,算算時間,也該前往大千世界了。”
旗袍女子微點螓首,目送著男子漸行漸遠的背影,而后望向小女孩,深深呼吸,露出溫柔的微笑,朝她走去。
這一段距離,沐含香如履薄冰地走到小女孩一米之遙,正要說話時,小姑娘投來一個威懾力十足的目光。四目相對,旗袍女子笑容僵硬,心都快跳了出來,妖神境修為,相較于她一個弱小煉氣十層,連筑基境都未踏入的修士,那其中的危險性無法形容。
修士的世界,修為強大的修士,看不順眼修為弱小的修士,保不齊就會隨手抹殺!
沐含香尷尬不已,腦海一片空白,小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神色疑惑,淡然道:“烮靈裳。”
旗袍女子聞言,柔和一笑,“名字真好聽,是誰為你取的?”
小女孩聽聞此言,臉色陰沉,“我父親!”
這一刻,烮靈裳周身散溢出一股犀利的氣勁,如颶風一般,席卷而來,道道電閃化作九頭手掌般大小的鳳凰虛影,圍繞盤旋于身,翅羽形態(tài)各異,隱約之間能依稀聽到鳳鳴傳來,琉璃光彩煜煜奪目。
沐含香見狀,當即意識到自己可能問錯了什么,悄然間后退數(shù)步,不等她說話,烮靈裳漠然道:“走遠一些,不要打擾我修煉!”
旗袍女子聞言,心頭一驚,當即飛掠而去,回到別墅大門處,復雜地望了眼小女孩,轉身離去。
……
金陵市,市中心的一座摩天大廈頂層,風無塵帶著驚天戟來到此處,一襲素白長袍的老者正安靜等候。
風無塵重新歸還驚天戟于孤龔后,一手托著紅布掩蓋著的土地金身,要求老人吩咐下去,找一名經驗老道、手腳穩(wěn)重的筑匠師父,打碎金身,猛火凝煉鎏金,而后均勻涂抹在山神雕像上。臨走之前,男子從懷中掏出三個信封交給老人,囑咐說一封信是地圖,指引他去志縣地方建筑山神廟的山岳,而另一封信中,里面則是一張寫了敕文的金劵玉諜,埋在善水山山根處。如無意外,敕封山神儀式,三天內將如期舉行,孤龔親筆在地方志縣上注明善水山山神,并且在山根下“埋金藏玉”,當?shù)乜h官將會石雕金身神像揭幕,一系列繁文縟節(jié),半點不差,擎宸也將正大光明的享受人間香火。
最后一封信,風無塵寫給擎宸的一些山河正神忌諱,除了香火來源,也要防范其他越界的山河正神于未然,因為這會影響到一地氣運的興衰起落,兩極排斥,指不定金身明天受創(chuàng),后天消亡于天地間,極為關鍵。除此之外,一方地域的民風、思想、諸多底蘊和變故,或者外來人為你供奉上香許愿,也會影響到山神的道行,或是潛移默化,或是突逢變故,皆不以神祇的意志轉移,防備天災人禍,方能存活得夠久。
……
風無塵去了東方世家一趟,明說了一些事,他將臥龍山山頂別墅歸還給了東方景夜,兌換了一筆不菲的財產。
風無塵此刻來到了楠陵小區(qū),佇立在門口,伸手輕微扣了叩門,不到片刻,屋門打開,一位妙齡少女出現(xiàn)在男子身前。江薇兒親切地招呼風無塵進屋,腳步輕快地走到廚房吧臺前,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欣喜問道:“無塵,你怎么來了?”
男子淺淺一笑,將一個信封遞給了江薇兒,微笑道:“臨別之際,一點小禮物送給你,算是我們的情分就此了斷。”
江薇兒面帶疑惑接過風無塵手中的信封打開一看,里面有三張銀行卡,她詢問道:“無塵,你這是什么意思?”
風無塵淺淺一笑,“江薇兒,這些錢對你而言很重要,收下。”
江薇兒當即將信封推給風無塵,搖頭道:“這些錢我不能要,你已經幫我很多了,這份情我不能領,我已經欠了你天大的情分,要是再受你的恩惠,我內心難安。”
風無塵灑然一笑,正視著江薇兒,儼然道:“我隨心逍遙,從來不欠任何人,也不允許任何人欠我。世人皆知我心如磐石,但真知我者,何謂我心憂?不知我者,何謂我何求?江薇兒,你只需要明白,我風無塵的東西,從來不會白白給予,不是交易,便是付出。”
江薇兒聞言詫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之前為你付出過?”
風無塵微點頷首,道:“不曾付出,何來收獲。”
江薇兒簾下眸子注視著信封,輕聲道:“無塵,這些錢你哪來的?”
風無塵淡然一笑,“我把住的房子賣了。”
江薇兒聽聞此言,頓覺手中信封千斤重,她心里如何拿得心安理得,連忙將信封推給風無塵,倔強道:“不行,無塵,你把那么好的家賣了,換成的錢卻給我,我受不起大恩,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能要!”
風無塵抓住江薇兒的手腕,不容她有多抗拒,鄭重道:“江薇兒,這些錢你收下,凡俗的錢財我?guī)ё咭矝]用。”
江薇兒古怪看著風無塵,“這話什么意思?”
風無塵正色道:“我要走了,江薇兒,希望你每年清明給你母親掃墓的時候,勞煩你也為我母親的墓碑打理干凈,所以這錢,你得收下。”
聽聞此言,江薇兒心緒低落幾分,內心升騰起一股不舍的感覺,她知道風無塵并非普通人,他既然要走,也許今后自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江薇兒思量再三,起身快步走到房間窗臺上,雙手捧起那株風信子的盆栽,返回到風無塵面前,落座后伸手輕喚了一聲,便瞧見一位身著花白色煙蘿錦衣的精靈少女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江薇兒起身注視著與她有著十分相似的精靈少女,牽起少女的手看著風無塵祈求道:“無塵,我希望她能代替我,一直陪在你身邊,每當你看到信子,就能想起我,想起一個曾經與你同桌而坐的朋友。”
風信子一臉茫然。
風無塵剛要出聲回絕江薇兒,卻見妙齡少女苦澀一笑道:“無塵,我是一個普通人,大眾選擇的生活,平淡無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適合我,信子待在我身邊,今后我可能無法照顧周全于她,也許身為精靈的信子,才最適合你的世界。”
江薇兒對風信子柔聲道:“信子,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給不了你什么,我以后會找到心儀伴侶締結連理,而你只能孤單一人,所以你要是跟在無塵身邊,見識更廣闊的世界,那對你來說,才是最重要的,我也希望你能代替我,陪伴在無塵身邊,無怨無悔。”
風信子默不作聲。
風無塵聽聞此言,起身注視著江薇兒,見她眼中流露著祈求之意,男子若有所思,他完全有能力將妙齡少女與精靈少女融為一體,助她踏上修行之路,但他不能這樣做,因為凡事皆有兩面性。
風無塵的視線掠過江薇兒,停留在風信子身上,正色問道:“你愿意離開薇兒,跟我一起走嗎?”
方才二人的對話,風信子聽得真切,督了一眼江薇兒,思量片刻后微點螓首。
風無塵點頭致意,俯身捧起桌上的風信子花盆,示意精靈少女依附回風信子上面。
精靈少女認真注視著妙齡少女,她伸出右手撫摸著江薇兒的臉頰,二人周身散發(fā)著圣潔星芒,她肅穆道:“薇兒,我以精靈的名義祝福于你,愿你今生無病無災,長命百歲,今世偶遇良人,白頭偕老……”
風信子最后再看一眼妙齡少女,隨即化作點點星光,徐徐融入風信子花卉中。
風無塵離開房子,回頭看著房門,傳來一陣抽泣,他不再停留,離開了此處。
江薇兒依靠在門后淚眼朦朧,輕聲涰泣……
斜陽默默。
風無塵來到了一座復古城鎮(zhèn),青石砌路的街道兩旁,店肆林立,屋宇鱗次櫛比,為眼前這一片繁盛的仿古街道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其中不少有撐著大傘的小商販,菁玉茶樓、熏陶酒肆、織錦作坊等等,行人川流不息,不少人身著復古衣飾,仿佛現(xiàn)代與古代的時間線交織在一起,也別有一番趣意。
風無塵徑直來到了一家衣飾店,踏入門檻,視線內掛滿了琳瑯滿目的旗袍、繪畫精致的油紙傘,各式各樣。
旗袍,這一衣飾,不論款式如何變換,待它緊緊地包裹住女人身體的一瞬間,即完成了它的嫵媚轉身,進而散發(fā)著迷人、非比尋常的馨香。
油紙傘,便是一方茫茫天地,光陰千頃,唯有傘下人,世代遺留著芳馨。
蓮霄步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足跡亦如黎明中的馨子花,清素稚雅。
風無塵之前的那把油紙傘,便是在此相中,不止如此,他還特意為沐含香定制了一襲如意襟長綢旗袍。
一把油紙傘,一件旗袍,一雙蓮霄步鞋,風無塵為此付了年邁掌柜不少錢。
年邁掌柜裁制旗袍已有四十多年,經驗豐富,手法嫻熟,吃飯的本事拿捏得極為穩(wěn)當,在這城鎮(zhèn)中,那是口碑極佳,絕不缺少喜愛旗袍的女子前來定制。
年邁掌柜見到男子,點頭微笑,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兒,幾步間走出柜臺,領著他往前走去,在穿過一件件旗袍后,老人停留在了一襲紅布前,伸出枯木一般的雙手去揭開絲綢,一襲如意襟長綢旗袍映入男子眼中,琵琶身形,素月色打底子,上面繪畫著一副墨色的山水云霄圖,靜怡致雅,落落大方。
風無塵微微一笑,尺寸大小、高度與沐含香的身形裁剪得一絲不差,相信搭配得也是天衣無縫,他可是最為清晰的“打量”過香姨的婀娜身段。
年邁掌柜小心翼翼地打包好旗袍、蓮霄布鞋遞給了男子。
……
風無塵離開城鎮(zhèn)后,身形驟然拔高,矗立在虛空中,盤腿而坐,眉心仙庭出,浮現(xiàn)一抹金芒,那一道心神出現(xiàn)在了藥圃小洞天中。
精致可愛、肥嘟嘟的福娃和祿娃正在藥圃中忙碌,如布衣一般,挑擔子提水,悉心澆灌種植的靈藥草圃。它倆兒見到身軀空靈的長發(fā)男子,當即放下?lián)樱谋奶艿剿纳砬埃炖锝泻爸髯樱眢w高度只至長發(fā)男子的膝蓋處。
身軀空靈的長發(fā)男子一手捧著花盆,蹲下身形,伸出空手親昵地撫摸著祿娃的腦瓜子,又捏了捏福娃的圓肥小臉,微笑道:“多日不見,你們體內的靈元愈發(fā)穩(wěn)固,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便可以調動世間萬物的水靈力,也就不再需要辛苦挑擔子提水了。”
福娃哈哈一笑,拍馬屁道:“還是主子厲害,教了我倆兒實用的能力,我對您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似滾滾長河,一發(fā)不可收拾。”
“打住。”長發(fā)男子伸手敲了福娃一個毛栗子。
福娃當即捂頭,可憐兮兮地看著長發(fā)男子。
祿娃在一旁捂住偷笑。
倆人參娃娃好奇看著長發(fā)男子手中的花卉,齊聲問道:“主子,你手里的啥呀?”
長發(fā)男子笑了笑,并未隱瞞道:“這是一株可化形的風信子,如你們二人同屬精靈一族,先前由于傳了一些道法給她,需要沉睡一段時間來領悟通透,我今將它安置在小洞天內,以后她要是醒來,你們不可以欺負她,知道嗎?”
倆人參娃娃注視著風信子花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長發(fā)男子突然收斂笑容,正色道:“福娃,祿娃,從今日起,我便不再是你們的主子了。”
人參娃娃聽聞此言,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抱住長發(fā)男子的小腿,異口同聲道:“為什么呀?主子,我們做錯了什么嗎?
長發(fā)男子看到倆人參娃娃那淚眼汪汪的神色,微微搖頭道:“你們倆并未犯錯,而是我有事要去做,不得不將這座藥圃小洞天與身軀分離。福娃,祿娃,你們記住,不久的將來,會有一個新主子代替我照顧你們。在這段時間里,好生修煉,不可懈怠,將來我不求你們能幫助新主子動手打架,化解危難,只希望你們能在她需要靈草的時候,培育出藥效極佳的靈草,記住了嗎?”
福娃和祿娃聽聞此言,眼眸黯然幾分,興致不佳地點了點頭。
長發(fā)男子放下花卉,親昵地撫摸著倆人參娃娃的腦袋,笑道:“干嘛愁眉苦臉,又不是再也見不到我了,而且,你們的新主子,她是我唯一的女人。”
祿娃聞言,黯淡的眼眸恢復神色,欣喜道:“真的還能再見嗎?”
福娃拂額搖頭,一手叉腰,大大咧咧道:“虛驚一場,主……不對,你現(xiàn)在不是我們的主子了,兄臺,你就放心吧,我定不會辜負你期望的。”
長發(fā)男子聞言,啞然失笑,空靈的身軀逐漸消失,去到一處山巔之上,將風信子花卉栽種起來,在花卉周邊畫了一個陣法,隨即將彌留的心神分離出藥圃小洞天……
在侏儒木屋前的倆人參娃娃若有所覺,抬頭望著小洞天天幕,內心百感交集。
福娃悄然偏過臉頰,伸手飛快地抹去眼角的一滴眼淚……
虛空中的風無塵,雙目微合,屏息凝神,在他身后,空靈圣潔的仙魂聚攏著天地偉力,右手處懸浮著一團淡水色氣息,仔細看入其中,正緩緩流轉著一幅天地山河。
仙魂輕緩劃動右手,便瞧見手心處的淡水氣息涌入天幕之中,以閃電一般的速度,飛掠而去……
暮色蒼茫,最后一抹夕陽消失,臥龍山巔頂上的別墅中,正在廚房忙碌的沐含香,一道淡水氣息融入她的眉心天庭內。
旗袍女子若有所覺,頓下手中動作,伸手揉了揉眉心,幾息之后,又開始烹飪佳肴。
此時,沐含香身體僵硬不動,內心躍然跳動如小鹿亂撞一般,欣喜萬分,臉頰上浮現(xiàn)一抹羞澀誘紅。
沐含香親切感到背后緊貼著一個溫熱胸膛,腰肢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抱擁,肩頭被下顎抵住,濃烈的陽剛之氣吹拂著臉頰。
沐含香紅唇抿著幸福微笑,輕柔地掙扎幾下,“風兒,香姨我還要做菜呢,你先放開我。”
風無塵撒嬌道:“不放,死也不放。”
沐含香笑意愈濃,難得風無塵如今這般主動,一時間她心如蜜月,但還是裝佯沒好氣道:“風兒,說好的很快回來,你可倒好,快入夜了才回來,你走開。”
風無塵緊了緊雙手,依舊撒嬌道:“我不走,死也不走。”
沐含香語氣帶笑,嬌嗔道:“你走開。”
風無塵此刻松開雙手,離開了沐含香,語氣夾帶著幾分失落不舍,輕聲道:“香姨,我不想走,我不想走!”
沐含香瞧見抱擁住腰肢的雙手離開,心頭頓感空蕩蕩,仿佛重要的人離開自己一般,她停下手中的活兒,轉過身子眼眸柔情似水地看著風無塵,伸手溫柔撫摸著他矜貴俊郎的臉龐,柔和道:“傻瓜,我又不是真要趕你走。”
風無塵閉上眼睛,安靜感受著玉手帶來的溫熱,注視著沐含香的眼眸,認真道:“香姨,若是我有天離開你,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你會怎么辦?”
沐含香聽聞此言,語氣強硬道:“要是你離開我,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那香姨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你!”
風無塵笑得很溫暖,他取出一個禮盒遞給沐含香,微笑道:“香姨,送你一件禮物。”
沐含香看著禮盒頓時笑靨如花,欣喜雀躍地接過禮盒,打開后,映入眼簾的是一件旗袍和一雙霄蓮布鞋,歡喜問道:“風兒,這旗袍和布鞋是送給我的?”
風無塵微點頷首,“自然,世間唯有香姨,方能讓旗袍的魅力完美呈現(xiàn),一襲旗袍,將令天下修士為之驚艷。”
沐含香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旗袍,如視珍寶,仿佛生怕力道重了一絲而破壞旗袍,這可是風無塵第一次送旗袍給她,其中的意義情重,無法言語形容。
風無塵淺淺一笑,“香姨,我來做菜,你先去穿試一下,旗袍合不合身。”
沐含香應了一聲,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在風無塵的臉龐上印一個紅唇。
時間如白馬過隙,夜里的風,蕭瑟卻不冷清。
餐桌邊兒,風無塵三人享受晚宴,烮靈裳對于這凡間吃食,談不上喜歡,畢竟她以天地靈氣為食,晨露為水,身體無塵無垢,雖為妖族,但也不會像蠻荒妖獸一般,嗜鮮血,吃生肉。
沐含香回房試了試旗袍,極為合身,她并不打算穿在身上,而是收入到了儲物空間戒中,下來時問風無塵為何定制得如此精確,一絲一寸都不差,男子笑著說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旗袍女子聽聞此言,回想起了什么事情,臉頰一陣羞澀紅潤,芳口暗啐他流氓。
此刻,風無塵、沐含香漫步在別墅花園中,笑談風月……
徒然之間,穹頂之上破開一道巨大的裂口,仿佛夜空被一雙大手硬生生地撕開,蠻橫洶涌的時空氣流倒灌而下,紫雷狂舞,極光熠熠,氣息宛如東海傾倒!
沐含香看到這極為壯觀的一幕,眼中縈繞著愕然,詢問道:“風兒,這是……”
風無塵抿著微笑,目光注視著沐含香,眼眸深處彌漫著一抹難舍,“香姨,時候到了,也該前往大千世界,踏上征途。”
沐含香緊緊抓住風無塵的手,隨著他身形拔高,轉瞬間便進入蒼穹裂縫。
烮靈裳抬頭凝視著蒼穹裂縫,眼中閃過一抹復雜,思量著男子對她說過的話,這一刻小女孩化作一道虹光,沖向天幕,進入蒼穹裂縫。
而在暗處,有一位白發(fā)女子,她見男子進入蒼穹裂縫后,神色猶豫不決,當看到蒼穹裂縫緩緩相合時,內心決然一定,身形拔高,飛掠進其中。
蒼穹裂縫相合,夜幕恢復正常,仿佛從未出現(xiàn)一般。
旗袍女子緊抓著男子的手,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心處直冒汗,視線中,好似行走在一條浩瀚銀河之上,四面八方,盡是如汪洋大海般的星光,仿佛伸手輕輕一撈,就能撈出千百星辰。
旗袍女子看向男子,抑住內心的激動,輕聲問道:“風兒,還有多久才到大千世界呀?”
風無塵淺淺一笑,“香姨。”
沐含香應了一聲,神色欣喜。
男子突然松開旗袍女子的玉手,“香姨,記住,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我在仙界三十三重天,等你。”
旗袍女子見狀,大驚失色,叫喊著,掙扎著哭泣祈求著,要去拉住男子的手,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與他之間的距離,越分越開,愈來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