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燃不死心的問道：“你也有系統？”

荀湛樂了，“怎么，感情你以為自己身懷系統，是個位面之子，現在發現不是這樣，心里有落差？放心吧，沒什么好丟人的，這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問題，好多人都這么以為，不過他們很快就能發現這系統人人都有。像你這么堅定的認為自己與眾不同的倒還真不多見。”

方燃簡直心痛的不能呼吸，他此時的表情糾結而痛苦，聲音無比的苦澀，“問題是，我是真的與眾不同……我沒有系統啊！”

“啊？！”荀湛是真的驚了，隨即想到一種可能，連忙問道：“你不會沒吃過魂珠吧？”

“你也叫它魂珠啊，那東西吃我是真沒吃過。”方燃看著荀湛好像恍然大悟，緊接著哭笑不得的樣子，趕緊補充道：“我打死的怪都不會爆魂珠，慕云影倒是爆出不少，但我拿了一顆試了一下，發現只要我碰到魂珠，就會直接將它吸收，根本就吃不到肚子里去。”

“唔……”荀湛又思考起來，他捏著下巴，沉吟著問道：“你在末世降臨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比如發燒發熱、渾身冰冷，或者身體某些部位劇痛之類的感覺？”

方燃想起了自己在電梯前腦中的一瞬間疼痛，忙向荀湛說明了情況，同時也將自己殺死喪尸會獲得熱流強化身體的事情告訴了他。

荀湛分析道：“剛才我說的那些都是自我覺醒的表現。在我重生之前，一些研究人員就指出，幽藍侵蝕本質是一種能量傾瀉，只不過這種能量帶有極強的侵略性，挺不過去的人就會被其吞噬神志，成為只會追逐血肉和能量的怪物。”

“能夠挺過侵蝕的人，絕大多數會將幽藍能量排斥在外，只有通過吃下魂珠的方式才能獲得能量，同時開啟系統。”

“但還有極少數人，他們對能量的親和度很高，會將部分幽藍能量化為己有，直接獲得能量開啟系統。這樣的人稱為‘自我覺醒者’，會覺醒各種奇特的異能，從天賦層面就強過普通人一大截。”

“聽你的描述，吸收能量強化自身的能力可能就是你自我覺醒的能力，這個天賦把進入你身體的能量全都吸收掉了，也就導致了你的系統無法正常開啟。”

荀湛兩手一攤，“你這種情況我是沒聽說過，看來因為你的消失，人類的天賦樹上永久的損失了一朵奇葩呀。”

方燃沒理會他的調侃，他總覺得自己吸收能量的異能和當時腦中的疼痛不太搭調，可荀湛的話也非常合理。他用手指頂住腦門，細細的思索。

從喪尸體內涌來的熱流；消失在自己手掌之中的魂珠；擊殺妖柳時，自行護住身體的氣勁……

這種種玄奧奇妙的功能，似乎與自己看過的某本古籍相吻合，曾經牢記心頭的字句如今已經模糊不清，只能在腦海中一點一點的拼湊。

“今天下之武人，皆納靈氣于經脈而用。吾獨于芥子間開須彌天地，吞飲天地靈氣，如涓流之入海，似枯葉之歸塵。而后血肉為鐵，靈氣為爐，則金身鑄，玉骨成，經絡通，勁氣行。”

“飲靈勁！”

猶如一道電光劃過腦海，方燃脫口而出。

隨著這三個字的喊出，塵封的記憶逐漸鋪開，一個個片段在腦中串連起來，往事樁樁件件涌上心頭。

當年父母負債自殺，只剩下年幼的兩兄妹相依為命。家里的事物全被債主收走，方燃仗著長得高不像童工，總算還能找到一些零碎的工作，兩人住在地下室里，勉強維持著生活。

若是只有方燃一人，或許也就這樣沉淪了下去。可是還有方雪啊，長兄如父，方燃怎么能讓自己的妹妹過這種最底層的生活，一輩子看不到希望？

機緣巧合之下，方燃在幫人跑腿的時候接觸到了地下拳賽，又恰好有一個拳手缺少陪練，方燃一咬牙就補了上去。

那是方燃最艱難的日子，他的水平不夠，陪練只是挨打，掙不上幾個錢，每天被人打到吐血，還要強忍疼痛去打工，賺來的錢要供地下室的房租和兄妹二人的吃喝，剩下的錢連最次的傷藥都買不起。

那段時間方燃如同魔怔了一樣，整天想著怎樣怎樣出拳、怎樣閃躲，但凡哪里有免費的武打電影可以看，他都要湊上去研究半天。甚至連地下室里用來墊桌腳的一本古籍他都仔細的研讀，希望能讓自己挨打的時候少受點傷。

說來奇怪，僅僅只是兩個月的時間，方燃便如脫胎換骨一般，以十四歲的少年之軀便能與正值壯年的地下拳手抗衡。

隨著時間的推移，方燃變得越來越強，直到拳場里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若不是一場意外的遭遇，或許方燃能夠一路打到世界拳王的位置。

他當時以為自己真的是天生的拳手，可現在看來，卻是那本古籍《飲靈勁》的功勞。

“飲靈勁？那是什么？”荀湛看著方燃好像沉浸在記憶中的樣子，不由疑惑的問道。

“我撿到的一本武功秘籍，前一半是一套煉體術，用來強身健體效果不錯，后一半就玄幻起來了，又是吸收靈氣又是勁氣游走的。我還以為那是胡編亂造的，但現在看來，我的情況倒是和上面的描述完全吻合。”

微風拂過湖面，波紋擴散開來，如方燃的心情般久久不能平靜。

荀湛眉頭緊皺，聲音沉重的說道：“這個什么‘飲靈勁’，不能停下不練嗎？系統作為變強的捷徑，其重要性幾乎超過其他一切，因為一部功法而放棄系統，絕對是因小失大。”

這一點方燃又何嘗不明白，可是飲靈勁所練的是一種身體狀態，又不是武俠小說里的那種內力，就算想散功也無從下手，只好苦澀的搖了搖頭。

荀湛暗嘆一聲，剛要出言勸慰，方燃卻已笑道：“系統終究是外物，沒有就沒有吧，我修煉自身的力量，或許更強也說不定。”

方燃當然沒有嘴上說的這么樂觀，但他早已知道，這世上不如意事太多，他才不會為無法改變的事情煩惱。實力提升不如別人快又如何？十倍百倍的努力自然可以彌補差距。

上一次拼命變強也不過是四年之前，如今他又何懼再來一次？

這時方雪跑了過來，叫二人過去吃飯，二人便停止了討論，同方雪一起來到了食堂。

天色已晚，又沒有電，食堂里面光線昏暗，打飯的窗口都換上了年輕的面孔，這些都是想要為學校出一份力的學生。

廚房的天然氣已經用完，現在做飯用的是大鐵鍋，廢棄不用的桌椅板凳劈成木柴架在下面熊熊燃燒，飯菜倒進里面囫圇一攪，就是一鍋亂燉。

打飯的流程還與之前一樣，方燃輕車熟路的用一次性飯盒盛了滿滿一大盒，與荀湛方雪圍坐一桌，三人便即運筷如飛。

飯菜的味道自然是不能與以前相比，但考慮到做飯的也都是學生和家長，只有幾個碩果僅存的食堂師傅在指導，也就不能奢求太多。

方燃的食量是旁人的幾倍，不一會就是一盒下肚，便又排到隊末打飯。如是三番，身邊議論聲漸起，次第傳開，所及之人紛紛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沒過多久，竟是大半個食堂的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方燃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也沒多想，只當他們是被自己的食量所驚，只好與荀湛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再不理會他人的目光，自顧自的吃了個飽。

沒有電的夜晚，大家也無事可做，便早早睡下。這些學生大概有許多年未曾這么早睡過了，再加上環境和設施都簡陋，就算有過兩晚的經歷，許多人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直到兩三個小時之后樓里才完全安靜下來。

次日，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整個學校尚還籠罩在黑夜的面紗之下，方燃便已在空無一人的湖邊站定。

心湖空明，雙目微闔，兩腳不丁不八，手掌掌心向前，正是飲靈勁鍛體術的起勢。

雙眼忽睜，神光凜然，身形驀然而動，拳勢如雷霆霹靂，步法似游龍夭矯。腳下的碎石子被勁風牽引，在地上嘩啦啦的滾動，卻又無法逃離氣機籠罩的方寸之間。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到后來竟已化作一團虛影，分辨不出一招一式。

天色漸亮，清晨的第一道陽光披掛在肩，方燃輕聲一喝，沸騰的氣血翻滾如龍，盡數凝入一拳之中，拳力所至之處土石紛飛，湖面激蕩，五米之內盡是凜冽勁風。

雙掌緩緩收至丹田，一道白霧自口中吐出，久久不散。除此之外，竟是額頭無汗，大氣不喘，所有的氣機都被鎖在體內震蕩不休，不斷淬煉著每一寸血肉。

誰能想到，曾經幫助自己走出困境的功法，如今卻成了提升實力的桎梏？

感受著翻騰的氣血，方燃望向遠山，神色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