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面,青三已經死去多時了,他是自己把自己勒死的,用那一根短短的繩子,就輕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仔仔細細看去,那眼神里面卻是安然。或許那葉子都打著旋兒在天空中飛舞,相繼走下明銳的舞臺后,即將到來的便是一場暴風雨,只能在那雨里面稍作喘息,才能獲得那片刻的安寧。
這個季節的感情變調太快,無論是什么音樂,都無法跟到它的節奏,快的讓人來不及擦干那腮邊的淚痕,來不及和愛的人說一聲晚安,轉而間那就是天地茫茫了。
青三一直笑著,哪怕是死亡的最后那一秒,嘴角都是微微向上仰著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一些什么,只是覺得能和自己心愛的人一同死去,恐怕也不失為一段佳話,江湖終究看不到那霧霾的光亮,只能憑著感覺瞎子一般的摸索前進,還沒走到頭,生命就已經了結,青三知道,其余的一切都不過就是命中注定罷了。
眾人看著那尸體,不由得有些悵然。
夢兒的觸動反而更大了一些。
她也便不看那尸體去,只是轉過身去吹著那笛子,窗外悄然流逝著的是清風淺月,她隨意的輕吹散曲,那聲音忽而低沉,忽而緩慢,曲意淡淡,悠揚在那清風之中,取之清的宛如一潭湖水,心卻醉得仿佛月光茫茫一片。
夢兒終究閉上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疏密相間的枝條支撐那一簇翠綠的青紗,所見之處,即宛如帷幕,又映在了窗前,透過那樹縫看到的不過是點點陽光,猶如那嬉笑碧波的片片白云,好似一切都青睞慣了,就是不知道心里面的痛楚罷了。
“真沒想到,世事萬千。”胖子別過頭,淡淡的如此說道。
“這就是命……”竹籬上滑落出細小的水滴,有幾只蠅蟲從上個季節里飛走,搖搖晃晃在樹葉間,好像世界把一切都裝在一個玻璃瓶里,那里有一片小小的樹林,那里有一顆顫抖的心,那些不同顏色的花,突然在那么一刻,便墜滿了枝芽。
“心死了,萬事萬物其實都已經與他無關。”胖子嘆著口氣,然后離開了那房間。
聲音婉轉了幾個光年,反倒是沾到了夢兒的耳里。
夢兒卻不知道那話到底是與死去的青三所說,還是說給自己聽。只是自顧自的吹著那笛子,好像荷花間露出了那幾縷明媚,好像那碧波清澈的湖水中輕紗般流轉飄回,四散在幽暗的湖底……心也連同那份景色一起沉了進去,冒了幾個水泡,并不見了蹤影。
憂傷到底是什么?
那梧桐雨大把大把的落下。像是被雷鳴的約定干涸在了秋風之中,醉的便是那一地的黃花。
這恐怕就是憂傷了。
當云層中透射出溫暖的陽光的時候,眾人再次踏上了旅程。
輕柔的閃光的葉片縫隙流淌著金色的陽光,在那微微搖晃的時候,都可以看到那枝葉最繁華的景色,也閃爍著那光芒,那些光芒一點點的匯聚到一起,幻化成一只拘泥的晨光。在這般景色下,魔小七好像忘記了疼痛,強撐著身體透過那窗簾向外面看去。
胖子好心的將他拉回來。
魔小七卻死活不肯。
“你可知道我心中的魔國是什么樣子?”魔小七看著那胖子問道。
“和平安康?”
“我心中的那樣子啊,是那煙雨迷茫之中的粉墻黛瓦,是古城斑駁的雕梁畫棟,綠水掩映著小亭曲廊,通向月光的門踩著幽深的石徑,小橋流水上有著那結愁的女子……”
“那恐怕就是一番園林的景色了。”胖子笑著說道。
“誰知道呢,全是阿諛奉承,追名逐利,隨說一切是為了國家,內心里面卻各自打著算盤,仔細想一想,反而令我感到有些痛心罷了。”魔小七扶著額頭慢慢的說道。
胖子也默不作聲,他知道自己并沒有什么發表的權利,干脆一句話也不說了。
看到那外面的風景,如果往云煙一般消失在眼簾之中,魔小七只是淡淡的嘆了一口氣,再也沒有看了回來。
馬車就這樣滴滴的往前走著,路上卻多了一份寂寞,那幾個侍衛的身影再也無法看見了,白公子坐在那馬車前面,總會下意識地去往后看一眼,他總覺得后面有一個人坐著,然后仔仔細細的聽著他聊天,可是每一次晃過頭來,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只是自己孤零零的坐在那馬車上,一個人往前不停的走下去,一想到這里,他便有些難受,就好像心被刀子刮了一樣,鉆心的疼。
前面好像突然的有些吵,坐在最前面的白公子遙遙地看了一眼,卻發現好像是兩撥人在打架,暗暗道了一身不好,想調轉馬頭,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各位英雄好漢,在下只是路過,還請借個道。”白公子只好巴結著說道,他知道坐在馬車里的魔小七時間緊急,要是和他們對峙根本就來不及,出于節省時間的目的,只好這樣說道。
“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誰。”在前面的一個看著非常強壯的男子突然說道,他赤裸著上身,身上還畫滿了紋身,好一副氣派的模樣,仿佛是盤踞在此的一員猛將,金戈鐵馬也無所畏懼,投鞭斷流更是風流倜儻,仔仔細細看去,眼神里面殺氣盎然,一看便是過慣了刀劍里舔血的日子,反倒讓白公子有些膽戰心驚,他雖然走了許多路,同樣也見過了許多人,但是沒有這樣一個人一眼看便心驚膽戰。
胖子好像聽到了外面的喧囂,拉開了馬車的布簾,冒出頭來看了兩眼。
“里面是什么人,畏畏縮縮的,還不站出來說話?”那壯士怒吼一聲。
胖子只是淡淡地走了出來,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胖子抱了抱手。“好一個壯士。”
“你這個胖子從何而來,還不快快招上人頭,先殺了你,讓我再殺了你對面那奸臣賊子。”另一隊人馬中的首領突然這樣說道,那個首領身披一件黑色的鎧甲,看起來也是好不威風。
胖子一下子進退兩難起來。
“不知道各位英雄豪杰給我們借個道如何?”胖子不卑不亢地如此說道。
“想借道,那就先把人頭借我來把玩把玩。”站在那個黑色鎧甲男子旁邊的一個人,突然如此說道,只見他手揮著一柄長劍,直沖沖的就向胖子飛了過來。
“你這輕功不錯,稍加練習,恐怕還算一個人才。”胖子爽朗的笑了一聲,緩緩地向后走了幾步,竟然把劍芒給避了過去。
那個人有些吃驚,又向前走了幾步,想去追趕胖子。卻被那黑色鎧甲的男子呵斥住了。
那瘦弱的男子只好深深的一笑,回到了他們陣營的那邊。
“英雄一出手,便如此不凡,不如和在下過兩招?”那個黑衣男子瞟了他一眼,輕蔑地說道。
“在下真的有些急事,不如改日。”胖子繼續說道。
“擇日不如當日,就讓我看一看你到底是幾分幾兩。”那黑衣男子抽出一桿黑色長戟,指著胖子的頭便飛速跑了過來。
胖子無奈,只好轉過身去抽出了他那無影錘。
錘子與那長戟狠狠的碰在了一起。
竟然是平分秋色。
“我在江湖里走了這么多年,道沒有聽說過你這樣一個人。你是誰?最好自己報上名來。”那個人收了那長戟,眼睛死死地盯著胖子看。
“無影錘。”
“呵呵,我只聽說過無影槍,從未聽說過什么無影錘。”
那胖子愣了一下,反而爽朗的大聲笑道。“你的江湖不過就是螞蟻大小,自然沒有聽過。”
那男子反而有些生氣,揮舞著那長戟,居然又逼近過來。“今天就讓你我分個高下,你在江湖有名后沒名號,今天也不過就是個刀下亡魂罷了。”
胖子卻絲毫的沒有感覺到緊張,微微握緊了那個重錘,反倒迎了上去。
一邊是氣吞山河之勢。
一邊是指點江山之勢。
兩人打斗起來,反而一時間分不出上下。
拿白工資看著也在為胖子擔心,抽出那軟劍,想著要出手,卻看見夢兒搖了搖頭。
旁邊那個壯漢倒是拍著手叫好,直說“兩位都是英雄好漢,這手段真的讓王某佩服,不愧都是那江湖大俠……”
只是那兩人打斗著,反而一時間無法停下來,相互之間招招為殺招,翠峰如蹙,刀光劍影,卻愣是沒有分出半點上下。
打斗了不到一刻鐘,兩人幾乎同時往那圈外一跳,表示都先收了手。
“這般好手,在下實在佩服。”那個黑色鎧甲的男子反倒拱了拱手說道。
“真沒想到英雄竟然如此的強,多謝手下留情。”胖子咳嗽了兩聲,如此說道。
勝負未分,兩個人不過寒顫了幾句,反倒是不打不相識了,只是在那里相互恭維著,眼里面卻沒了那份殺心。
旁邊的壯漢好像也看出了什么,招呼著胖子,擺下那酒,一起喝了起來,那三人反倒鈴鐺大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