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那雪下的都很安靜,晶瑩的雪花只是飄灑在地上,或者在枝椏上停留片刻,便調皮地翻滾下去。
魔小七在這個冬天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會隨處找個地方站著,任由那些雪花灑落在自己的衣服上,然后凝成水珠,悄悄地滾落下來。他的背影筆直的就像一把利劍,好像隨時都會劈下去一樣,那一種令人不禁寒顫的站姿,其實已經深深的刻在了夢兒的腦海中了,因為每一次他在雪里站著的時候,夢兒總是下意識的透過那窗戶往外看,于是每次都能看到那一身黑色的背影,然后她就開始每一次的浮想聯翩,但是那些浮想聯翩的壽命實在是太短了,哪怕是一陣風,都可以向它們刮的煙消云散。
那天天快暗的時候,七牙遇到魔小七。“魔小七啊,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他看著魔小七,突然如此問道。
“說好也不好說,壞也不壞。”魔小七淡淡的說。他有時候覺得這個雪實在是溫暖極了,但是有的時候又發現它無比的寒冷,那一種透徹心扉的寒冷,所以他也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七牙微微瞇著眼睛看著那已經快暗淡下去的天。
“開始我以為,江湖紛紛擾擾,難得有一塊平靜的地方,其實也顯得一絲慰藉,可是你也知道,終究被困在這個城里面,那是一種心靈的煎熬。”
“但是我始終相信,這一定是上天對我的一種懲罰,一定是我做錯了什么事情,否則怎么會有這種無妄之災,你說對吧。”七牙看著魔小七,緩緩的說道。兩個眼神突然便對視起來。此時的魔小七看到了那七牙的眼睛,那其實是多么的純潔啊,就好像是上帝留在人間的眼淚,只是遺忘在此罷了。
“不,你要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的。”魔小七一臉認真的開始說道。
“這是自然的,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自己的命運,這也終究是無法逃避的。”七牙在這一方面上老有些執拗,他總覺得那是一種詛咒,可是魔小七卻好像總沒有那種感覺。他覺得這是一種修行。就像是夢兒原先所說的那樣。一個人,一座城,一場修行,一個人生。
但是有些話到了嘴邊,看著那一雙眼睛的魔小七又什么也沒有說出來。有時候他了解他也明白。那些畫到了嘴邊就終究成了泡影。
不知道什么時候夜也有一些深了,窗外夾雜著一些小雪的雨,飄飄的吹了下來,心潮也跟隨著一起平靜下來,那些雪珠與水珠從山上的山麓垂下來的,那些又長又薄的樹葉上不斷的迅速留下來。好像有些膩滑,又好像有些依依不舍。這一切全被夢兒看在眼里。她依舊看著那雪中的那個人,只是靜靜的看著眼睛卻從未走遠。
“其實路了很多條,沒有一條絕對的正確,也沒有一條絕對的錯誤。”七牙笑著對魔小七這樣說道。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魔小七點點頭。他看著眼前的那人,突然感覺他的心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一絲的干露從他的心靈中降落,人死了,其實就像水消失在水里一樣,一切都是悄無聲息的,更何況在這樣一個紛雜的世界里,那更是舉無輕重。
在夜里,耳畔里不知道為何總有一些蚊蠅作響。那是一種有規律的震動,一直就在腦海里面回想著。好像一直在不停地有規律地跳動著。讓人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些難受。
魔小七之好這么一直在床上翻滾著,永遠也發現自己怎么也睡不著。那窗戶被風呼呼的刮著,好像有一些聲音。就好像那把窗戶不知開了又關還是關了又開。
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厚重的云朵,把天空壓得很低。好像就把這一座城的屋頂全部都移動了。
那些樓頂上有一些看不清的東西。他們模糊的就好像如同一個光團。于是那一些紅色的,黃色的,綠色的,紫色的光遇便這個時候全部匯聚在了一起。一時間感覺到好不熱鬧。
云和云的縫隙之間不停的觸摸著這些光彩。就好像在眨眼睛一樣。緊緊的盯著他看。
無論怎么樣,魔小七都覺得這個夜里讓他腦海發麻。手里面一直就握著那一桿槍,但是與其說是握著,倒不如說是扶著。好讓自己的身體不要從床頭滾下去。他的心已經亂得如同一條河流。你至于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去做什么。
他只好在那里不停的等待著。
窗外明亮的陽光燙在眼皮上。
有很多游動的光點在紅色的視網膜上交錯移動。
狠狠地睜開眼皮,想要醒過來。可是慢慢的又睡了過去。
自己好像在夢里面已經在呼喚著了。想讓自己重新醒來一樣。可是終究沒有做到。只剩下那白花花的一片在腦海里面回蕩著。
腦海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破碎的聲音。那種稀稀疏疏的感覺總是無法逃離心頭。
但是等睜開眼睛看的時候,卻發現原來只是雪下的更大了些,那一片一片的雪花真的如同手掌一般大。就這樣的鋪灑在地面上。厚厚的一層白,就這樣鋪灑在了這個世界。
“我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朱雀依舊拎著那一把紅色的劍,就那樣直愣愣的看著魔小七。
“我昨天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了,想要暗中做些手腳吧,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朱雀就這樣說著。可是魔小七也沒有聽懂這是如何一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什么暗中做些手腳?”魔小七皺了皺眉頭,緊緊的看著他,他不知道這些話到底是從何而來。
“你在裝什么,七牙是不是被你所殺。”朱雀瞇著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魔小七。
那魔小七聽到這話時,瞳孔瞬間地便放大了,一臉的不可思議,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七牙會就這樣死去。從他的談話中,魔小七一直覺得他是一個相對膽小的人,說膽小,這樣也不太合適,或許是將自己的生命看得比較重罷了,所以說是想讓七牙去自殺,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魔小七皺著眉頭問。
看了那表情,朱雀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冤枉人了,一看就知道這個人其實什么也不明白。所以便不由得有些歉意。“他死了,死的不明不白的。”朱雀的語氣有些傷感,那是一種真心流露出來的悲傷,好像從來沒見過他如此悲傷一樣。
當魔小七到七牙的住所時,卻發現另外的那幾個人都已經在了。“我們都互相問過,真正有時間的人只有你一個。”朱雀看著魔小七說道。
“但是我沒有必要,也沒有動機,非親非故,也非敵非友,明明就是只是同一種命運的陌生人罷了,又何必呢。”魔小七緩緩的這種說道。
“我想也是,其實我總覺得這個城里面總有一些看不見的東西。”老妖一邊咳嗽著一邊說,恐怕他想的更為復雜一些,拿一雙粗糙的手,有力而又緩慢的撫摸著那尸體。
七牙的眼睛是睜開的,依然是原來那些姿勢,好像就在床上,剛剛睡著一般,睡眼惺忪,但是雙眸微微充血,眼窩塌陷,他頭發已經雜亂了,一團的便這樣在后腦勺上。衣服都沒有脫下來,就這樣一直穿在他的身上,一種說不出來的凄慘,或者說是憐憫,就這樣席卷到了每一個人的心里。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雀皺著眉頭就這樣想。
眾人只好搖一搖頭,他們都束手無策,也許真理離他們實在是太遙遠了,他們只能相互之間的猜疑,但是無論是誰都無法有確切的證據。他們也知道,七牙其實根本沒有人有理由去殺他,因為這人的性格本來就很好,更何況這座城里面空曠的很,無論是多一個人,那都是巨大的幸福。否則真的會活生生的叫人給逼瘋掉。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他,那床上的尸體好像一瞬間便冷了下來,所有人的眉頭都那么緊緊的皺著,就好像從遠處看的那些山巒一樣,跌宕起伏在腦海上。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真的讓人毛骨悚然。”老妖緩緩的說道,他的手布滿了歲月的棲息,有一些干癟,他就這樣伸出手來看著那七牙,輕輕的放在他的臉上。不知道內心也在想些什么。誰也無法揣測到現在每個人的內心。好像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是一座城,而是城里的那少數幾個人的內心,只是不知道那些心到底是什么顏色呢?
眾人很快便四散下去。
不過那些陰影就好像幽靈似的,一直緊迫著每一個人。
每一個人都在思索著。
但是答案好像永遠都不會出現一樣。此時的雪好像變小了些,稀稀疏疏的,不時間就像一些跳動的精靈,不停的飛舞在這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