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椿態度軟了下來，伸手像是哄自己從前的叭兒狗一般，順毛捋著吳慶林，溫聲安撫道，“我如今在你身邊，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啊，阿椿，恨不得你身邊誰也沒有，恨不得你誰也看不見，但是我真怕這樣的我把你嚇跑。吳慶林瞇了瞇眼睛，不說話，回頭沖影大使了個眼色，“帶上來吧。”

手并不放開，牢牢地捏著林椿。

門就在此時咯吱一聲，打開了，迎著光，走進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可以看出她面色并不好，大約是擔驚受怕與舟車勞頓的結果。

林椿猛地站起來，臉上難得出現了一些真實的情緒，她像是不信自己眼睛所見一般，眨了眨眼，輕聲問道，“是母親嗎……”

“我當然不是。”婦人尖利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林椿，她擺上了尖刻的臉色。

嘴上一連串地說出來，“你不過是賤人與蠻夷生的賤骨頭，老爺心軟，受不得故人的骨血流落在外才將你抱回來，算作嫡小姐……”

林椿恍恍惚惚地又坐回去，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

“將林韓氏帶下去吧。”吳慶林原本面無表情地看著婦人嘴唇大張大合，轉頭時便注意到林椿哆嗦著嘴唇，面色越發蒼白，淚水早已蓄滿眼眶，紅了眼角的可憐模樣，到底不忍心。

囑咐身邊人將林韓氏正要拖下去。

“陛下可否容我再同母親說些話。”林椿慢慢站起來，雖然仍舊是淚水將落未落的樣子，到底神情里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看向吳慶林的目光，也難得地不再冰冷，機械。

吳慶林滿意地頷首。

聽見她輕聲道，“無論如何，我也是母親的女兒，必定會為林氏平反。”

吳慶林聽到這句話，只覺得出乎意料，但轉念一想，又在心里笑了，阿椿無論何時，都狠不下心啊。

林韓氏大概也沒想到這一出，驟然閉上嘴，安靜了下來，順從地跟著侍衛往門口走，大概是被林椿溫和的態度打了個悶棍，蒙了頭。

想來她一番破口大罵，原本就是存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

收到的回答卻是同預想的不一樣，大概就像蓄足了力氣，一拳打出去，落了空一般悵然若失。

有出門前，她終于按耐不住內心的困惑，問出口，“你不怨我嗎。”

“您終究盡心養育我十五年，這做不得假。”林椿泯著嘴，仰起頭看向吳慶林，放柔了語氣，“陛下能夠替我父兄平反嗎。”

“那便要看你能否做到我心中所想了。”吳慶林手一拉，便將林椿拽到自己懷里，當他看見雙眸耷拉著，睫毛顫動的林椿時，心又忍不住軟得一塌糊涂，他抓起外衫套在她臉上，將她拉起來。

笑道，“給我再做一次蓮花酥，好不好。”

再做一次也不是上次的味道了。

有些事情，縱使之后盡力彌補，從前的傷害終究會是如鯁在喉，時不時給人意料之外的傷害。

然而林椿只是順從地笑了笑，溫溫柔柔地回答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