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不知道,我這一退休,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知道你要來,我開心了半天,我們今天好好聊聊。”說著,鐘校長叫小保姆給二人上茶,又端來水果。
魯涌泉陪鐘校長聊了會家長里短,這才說:“阿姨,這次來,有件事要您幫忙,您能不能告訴我,MISS碧螺的馬老板,在上個月23號跟您說了什么,還有當天晚上您打電話給鐘蘭,又說了什么。我們好做個筆錄。”
鐘校長原本笑盈盈的臉一下凝住了,嘆了口氣,道:“我這個妹子,總干些沒腦子的事,這次又惹出這么大麻煩,她到一了百了,可風鈴怎么辦?她爸莫名其妙的走了,她媽又出了這么檔子事,你讓她以后怎么嫁人?我又扯遠了,你是問那天的事對吧?那天我和幾個老同事到馬硯茗店里喝茶,小馬以前是我的學生,他人很好,我沒事就到他店里坐坐。臨走時,小馬突然拉住我,說那個姓朱的前幾天對我們家風鈴動手動腳,被風鈴拿茶碗砸了。那姓朱的不依不饒,說是要報復。小馬還說,那馬會長還嚷嚷,我妹子鐘蘭欠她錢。我這妹子,真不像話,之前風鈴被姓朱的一家逼得自殺,差點命都沒了,她卻一直和那個姓朱的攪在一起。小魯呀,你不知道,風鈴她真不容易呀。初一的時候,她爸莫名其妙掉到魚塘淹死了,他媽整天在外面胡混,也不管她,她饑一頓飽一頓的。我這個妹妹呀,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給她找過工作,可她嫌又累又錢少,不愿意去。我給她介紹過對象,我們學校的老師,長得體面,人也老實,老婆死了,孩子在外面讀大學,條件多好呀?可鐘蘭見了他一面,硬說人家看不起她,不愿意和人家談了。她既不愿意工作,也不愿意成家,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勸過,也罵過,根本沒用,我也懶得管她了。只是風鈴實在可憐,她長得乖巧,人又聰明,放在我妹妹身邊就毀了。就和我家老周商量了下,把風鈴接到了我們家。風鈴人孝順,她媽不管她,可她一有時間就回去看她媽。多好的孩子呀,我這沒良心的妹妹還差點逼死她,現在又惹出這種事。要不是她行事荒唐,被人看輕,那個姓朱的怎么敢對著風鈴動手動腳。”
周沖曾對魯涌泉說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媽拉著我說話,上下五千年,扶搖三萬里,她老人家一開口就能說半天。”魯涌泉算是領教了,他趁鐘校長停下來喝水的空檔,忙插話道:“您的意思是馬硯茗23號那天告訴您,荊風鈴被朱昌榮欺負了,她反抗,用茶碗砸了朱昌榮一下。朱昌榮說要報復,還說鐘蘭,也就是荊風鈴額媽媽欠他錢對吧?”
“是的。”
“那您晚上給鐘蘭打電話又說了什么?”
“我就把馬硯茗跟我說的事告訴她了。然后警告她,她怎么胡混我管不著,但要是牽連到風鈴,我跟她沒完。我也讓她給那個姓朱的帶句話,他再敢動我們風鈴一下,我們家周沖不會放過他的。”
魯涌泉讓小夏把鐘校長的話重新組織了一下,記下來,拿給鐘校長簽了字,又陪著她聊了一會,見已經快五點,于是起身告辭。
鐘校長不依,非拉著二人吃飯,說有朋友給她送了太湖白魚和沙家浜的走地雞,她親自下廚給魯涌泉露一手。魯涌泉推辭了多次都不行,最后還是小夏說葛局長在局里等他們匯報工作,鐘校長這才罷休。
出了門,小夏笑道:“這個鐘校長真能說呀,從我們來,她老人家嘴巴就沒停過,一口氣說了三個多小時,怪不得周隊長平時不敢回家,我要有個這么能說的媽,我也不敢回去。”
魯涌泉也笑了,他突然想起,讀書的時候,周沖也是個話癆,開心的時候說,不開心的時候也說,放松的時候說,緊張的時候更要說,同宿舍的人送他一個外號,達克先生,因為鴨子嘴碎。看來,這毛病是遺傳自他媽媽。工作后,刑警這個職業,說話必須要斟酌,否則言多必失,他才變成現在這服惜字如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