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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兩個人的回憶

1.這是在追憶里回憶的兩個人的【專屬記憶】。

2.“【父親,母親】”是我對父母的口頭稱謂,而盈則稱其父母為“【爸爸,媽媽】”。(隱藏的稱謂)

——來自十年后,名為紫蘿藍的追憶

真是讓人掃興,現在的我連看書的耐心都沒有了。

我用手指把書倒扣在桌子上,手肘撐著桌子,手掌拖著下巴,目光匯聚于墻上的綠松石藍色的照片。

這是來自過去的記憶,很幸運,傳達到了現在。

(宇的回憶)

記憶中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獨自一人坐在沙堆旁無聊地鏟著沙子。因為沒人陪他,所以小男孩沒有什么興致,只是把沙子漫無目的地翻來覆去。

陪伴我的只有一成不變的藍色。

蔚藍藍色的天空、淺藍色的云朵、鈷藍色的太陽、碧藍色的湖畔、湛藍色的枝椏、藏藍色的沙堆,還有藍灰色的我。

一切都是藍色,有靜謐的【藍】、憂傷的【藍】、深邃的【藍】、寂寞的【藍】、單調的【藍】,絕望的【藍】。

我在藍色組成的世界里就像塵埃一般渺小。

突然一個全身都是琉璃藍的小女孩闖入了我的世界。

她的樣子我已經記得不是太清楚了。

我只記得她星空藍的眼睛很漂亮。

她向寂寞的我伸出了右手,臉上還帶著稚嫩的笑容。

我和她一起玩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打鬧。那是我玩的最開心的時光。

一輛昂貴的車子緩緩地停靠了過來。車上下來了一對衣著華麗的夫妻。

我立刻趕走了小女孩,毫不留情的讓她離開我身邊。

“不要靠近我,你會變得不幸。”

我用謊言成功在夫妻走過來之前支開了小女孩。

“你怎么讓小宇一個人在這玩,要是被人拐跑或者走丟了怎么辦?”

“沒事,他都那么大了,丟不了。”長得很俊秀的男子不負責任地說。“而且,沒有人找他玩是他自己作出的選擇。”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疾都沒治好。”

“沒治好又如何,他分不清的只是外在的世界,又不是內在的心靈。男子激動地放下了手中的香煙,“他沒有失明,身體也沒有殘疾,這點痛苦都受不了,他自己還怎么獨立生活?”

“你真是……”

男子沒等妻子說完,直接走到了我身邊,蹲了下來。

“宇,你要記住,只有在困境中笑對絕望的人,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身為我的兒子,你一定要樂觀堅強地活下去。”

我一時沒能理解父親的意思。

“你們兩個都起來,回家吃飯了。”母親在轎車邊朝我和父親喊道。

“好了,我們馬上過去。”父親對母親擺擺手。

我的目光落在了一棵楊柳樹的后面。

剛才的小女孩沒有離開,而是藏在了樹后面。

她也太冒失了吧,裙子的品藍色緞帶飄了出來。

我竟有問她名字的沖動,但父母正催促我回家。

可惜,直到我坐車離開,我都沒問到她的名字,也沒有看到女孩的臉。

(盈的獨白)

我曾經很害怕與其他人接觸,因為我害怕會傷害到別人。

在我的記憶中并沒有“爸爸”這種角色存在過。

媽媽說爸爸在我出生前就跟另一個女人跑了,再也沒有回來。而媽媽也傷透了心,生下我后,也沒有再婚。

小時候的我沒有接受爸爸的教育,但媽媽是一個堅強的人,她一個人就飾演了“爸爸和媽媽”兩種角色,代替爸爸教導我。

媽媽是在工作和生活上都很強勢的人,身為她的女兒,我很敬佩她。

自從爸爸離開她后,她就再也沒有依賴任何一個男人。而是獨自承受壓力,撐起整個家。

我曾在門縫邊偷偷看到過媽媽的眼淚,媽媽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泣。

在媽媽悲傷的時候,我卻害怕讓她擔心,沒有與她一起承擔。追根到底,還是我太軟弱了。

我從那一刻起,就發誓要改變這一切。

過去懦弱膽怯的我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我必須直面一切。

為了我和媽媽的未來,我必須要堅強。

即使內心恐懼和慌亂,我也必須要裝出一副冷靜的樣子。

就這樣想的我每一天都與自己內心的陰暗不斷戰斗著。

當我開始與其他的同齡人交往的過程中,我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

如果認為自己的話語說出來會傷害到別人就不說,自己的內心一定會留下悔恨;自己的真實想法必須要勇敢地大聲呼喊出來,在了解彼此的心意之后,人們才能相互理解。

順利升上了中學之后,外向樂觀的我也順利交到了朋友,比別人加倍努力的我平時的考試也很優異。

媽媽的工作同樣也很順利,出色的領導能力讓她當上了事務主管。

一切的事情仿佛都在像美好的方向發展,我們的生活逐漸變成了彩色。

直到那件災厄的事情降臨于我的眼睛。

有一天,某位男士在媽媽那兒辦理業務,他對媽媽的說教和態度十分不滿。

在媽媽下班后,氣急敗壞的他一路尾隨媽媽回到了家里。

當我聽到聲音沖出房門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與媽媽廝打在地上。

媽媽的衣服被撕爛了,臉上也有幾處淤青,幾綹頭發落在了地上。

我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想要制止他。但是我的勇敢只是魯莽,我被丟出的玻璃碎片砸中了頭部。

在我失去意識之前,媽媽喊出了我的名字。

“盈。”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了。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雙眼裹著紗布,手上還在打點滴。

我的雙眼被紗布遮住,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耳邊傳來母親的哭泣聲。

我又讓媽媽哭了,我還真是一個壞孩子呢。

轉眼間三十天過去了,我一直都待在病房里。媽媽工作結束后都會來看望我,有的時候還在旁邊的空床上陪我睡覺。

媽媽說她最后趕走了那個瘋狂的男人,并報了警。讓我不要擔心。

但我雙眼上的布依舊沒有取掉。我曾經問過媽媽這件事,不過,媽媽意外地保持了沉默。不對,她還有點哽咽。

我有預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小時候,我見過鮮血,那種殷紅色的液體讓我恐懼。

從那之后,我就對各種紅色的東西產生了避諱。

我眼睛上的紗布終于取了下來。

當我的眼睛重獲光明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突然變得血腥恐怖。

這是一種特殊的色覺異常,連醫院里最好的醫生都無能為力。媽媽后來是這樣對我說的。

媽媽把我從醫院接回了家,學校那邊也暫時休學了。

命運為何對我如此不公?我在家里空閑的時侯想起了“命運”這個詞。

自從摘下紗布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忍受著各種各樣紅色的負荷。

興奮的紅色、熱烈的紅色、血腥的【紅色】、暴力的【紅色】、恐怖的【紅色】、沉重的【紅色】,還有絕望的【紅色】。

突然,我想起了小時候媽媽有事,我一個人獨自去河邊玩。

我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孤獨地翻著沙堆,于是向他打招呼并和他一起玩。

當他的爸爸媽媽走過來的時候他還害羞地讓我走,但我怎么會乖乖聽他的話。

于是我躲在了一棵樹的后面,偷聽到了一句他的爸爸對他說的話。

“在困境中在困境中笑對絕望的人,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宇,你要樂觀堅強地活下去。”

他原來叫宇呀。他爸爸的話可真有哲理。

可惜宇他很快就走了,連我的名字都沒問。

就是這句話溫暖了我的內心,讓現在的我不再迷茫。

只要人還活著,就總有值得追求的事。

我在家空閑的時候學會了做飯,減輕了媽媽的負擔。

過了一個月,我決定重新回到學校,完成自己的學業。

幾年后,我順利地升學到了市里的第一高中,也暫時忘記了紅色曾經帶給我的陰影。

有一天,媽媽給我介紹了一家對于我的眼病有經驗的醫院。

在醫院里,我知道了曾經有一個和我類似的患者,那個患者的名字就叫宇。

而看到他照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見過他,他就是那個小男孩。

升上高二后,我換到了全新的班級,那時我看到了他。

對,就是他,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他。

從那開始我暗地就下定決心,要幫助他走出藍色的地獄,把他從孤獨中拯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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