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總算是回歸了正常，不論是莫知還是韓熙，都不需要繼續尷尬下去了。

接下來，是一位老師，和一個學生之間輕松愜意的交流時間。

韓熙給莫知倒了一杯熱水，禮貌地放在他面前。

莫知仔細打量著他，一個很溫文爾雅的男孩，氣質柔和。頗像偶像電視劇里帥氣、優秀的男二號。

假如沒有之前的那一出‘好戲’。莫知可完全不會覺得他是個問題學生。

“你好，韓熙同學。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叫莫知，叫我莫老師就行了。”

韓熙點點頭，不說話。

就如同許多學生面對老師那樣，有些局促，有些忐忑不安。

莫知隨口問著天氣、暑假干了些什么之類的話題，想要讓他放松一些。

又隨口問道：“你父母今天不在家嗎？”

韓熙慌張地指著房間：“她，她撞到腳了，躺在床上休息。”

還沒演完啊……

莫知無奈的扶額。

結果看到莫知的模樣，韓熙還補充一句：“她合法蘿莉，所以體質比較弱。”

“行了行了，別亂加設定了。”

對男同學，莫知可不會像對女同學一樣那么溫柔呵護。

男孩子和陳不離一樣，沒那么脆弱。就該面對沖擊，才能皮糙肉厚。

“對于你的班級，之前你父母或者老師有和你說過嗎？”

韓熙茫然地搖搖頭：“我只知道叫特型教育示范班，很特殊的樣子。”

“對，是一個很特殊的班級，班上的同學都是別人眼中的問題學生。但在我看來，你們是一堆閃閃發光的寶藏。”

完全忽略了后半句，韓熙在聽到前面半句的時候，眼睛就已經開始閃閃發光。

臉色稍稍有些興奮了。

“是怎樣的特殊？班主任是章魚嗎？”

“班主任是我。”

莫知感覺這小子是在說什么動漫里的梗，可惜莫知對此完全不懂。

而且他記得，他剛才介紹了自己是班主任。

這小子……壓根沒聽進去。

韓熙又興奮地追問道：“我的位置，是靠窗倒數第二個嗎？”

“座位得等開學了再分配。”

“請務必給我主角位！謝謝老師！”

“冷靜，冷靜！”

莫知猛地發現，韓熙這小子一驚一乍的。剛剛說了幾句話，情緒就突然興奮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興奮個什么。

隨后莫知簡單的說明了一下班級的情況，有12名同學，個個都出類拔萃，但卻誤入歧途。

韓熙聽得還是挺認真的，最后十分沒有自知之明的問了一句：

“為什么我會被分到這個班級？我又沒做什么壞事。”

莫知無奈道：“你成績不是在初二的時候就直線下降了嗎？在老師家長看來，這就是壞事。”

韓熙沉默了一會兒，有些憂郁。

莫知好奇地問：“老師應該和你父母交流過了，你父母沒跟你說嗎？”

“他們……平時都不回家。也不在乎我。”

“哦。”

“啊，不對。她合法……”

“行了行了。”

莫知喝了一口熱水，看著外面的雨勢稍微小了一點。

既然韓熙的父母不在家，蹭飯是沒法蹭了……

“要去吃海鮮面嗎？我請客。”

韓熙也毫不客氣的應下。

師生兩人帶著傘出了門，東海市的夜景是一片霓虹燈色。搭配著下個不停的雨，就如同賽博朋克里的場景似的。

車輛擁擠在路上，緩緩前行。師生兩人一路無話，走到了繁華的商業街。又鉆進了人跡罕至的雜亂小巷。

終于找到那家據說味道很不錯的海鮮面館。盡管藏在深巷中，店面破舊。店內客人卻不少。

“你之所以荒廢學業，是在噼哩噼哩做UP主吧。”

“沒有荒廢學業，我中考及格了。”

莫知在味碟里加上醋和辣椒，攪拌著，教導著這位學生：

“從全校第一，到壓線及格。這不算荒廢學業，那什么叫荒廢學業？”

韓熙聽了，臉上的神色不太在意，但也沒有反駁。

弱者的沉默，是一種不妥協的反抗。

莫知感覺氣氛有點沉重，經過一個小時的了解，他也發現了韓熙不是那種十分聽話的孩子。

而他剛才說的話，聽在韓熙耳朵里，可能就成了斥責。

這可不是莫知的本意。

所以他說道：“不過我們現在的話題不是學業，是UP主。”

聽到這個詞，韓熙稍微有了一點興趣，眼神顯示，他的心情不再那么低落。

莫知問：“你做的這個UP主，它掙錢嗎？”

韓熙解釋道：“它不是掙不掙錢的問題，它就是很特別、很少見的那種。拍視頻很讓人開心、上傳的時候很興奮，半夜會睡不著覺。遺憾的是我做的不好，粉絲數量還很低……”

莫知覺得這段話有點耳熟。

好像是某電影的名臺詞改版。

不過這段話里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莫知問道：“所以你不是為了掙錢干這個的，而是為了獲得認同感而做這個？”

其實莫知剛開始想到的詞是虛榮心。

不過虛榮心三個字的貶義太嚴重，莫知學著用柔和一點的認同感。

韓熙沒有回答。

于是莫知接著說下去：“包括穿漂亮衣服、拍視頻、COSPLAY，你其實都是在期待獲得別人夸獎、點贊，而經濟回報只是次要的對吧。”

韓熙選擇繼續沉默，用不反駁，也不合作的態度面對莫知。

莫知能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戒備心相當嚴重。這樣的態度當然也在莫知的意料之內。

莫知從來就沒想過能讓這幫學生，在見第一面的時候就完全信任、崇敬自己。

于是莫知笑著說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你不是為了錢對吧。”

海鮮面終于端上桌，韓熙總算是回了一個字。

“是。”

“那就好！”

莫知把一次性筷子掰開。

“啪”一聲響，他露出了有些壞壞的微笑。

“我要錢！”

“啊？”

韓熙掰筷子的手停住了，抬頭看向莫知，眼神中滿是驚訝。

輕輕用筷子攪拌著海鮮面，莫知語氣和善地說：“幫我，不對，幫咱們班運營個UP主賬號怎么樣？視頻所得全部充當班費。”

韓熙都把筷子放在了桌上，掏出手機，打開噼哩噼哩的APP，把屏幕朝向了莫知。

指著上面的視頻畫面：“是這個嗎？你確定。”

“不一定啊。還有什么TIK TOK，油土鱉，什么網站都行。”

韓熙一臉懵逼，不知道莫知在說什么。

于是莫知詳細解釋道：

“是這樣的，我任命你為，視頻委員！

負責視頻拍攝、剪輯、上傳，然后全班包括我和另外一個老師，全力配合你拍視頻。

你了解行情，怎么火怎么拍，你說怎么拍，就怎么拍！

然后上傳到網上去，收入充當班費。班級旅游、節日禮物、寒暑假計劃，全部都靠你了！

怎么樣，有沒有壓力？有沒有信心？”

韓熙愣在當場，表面上神色微微變化，但腦袋里已經開始翻江倒海。

看他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莫知選擇埋頭吃面。

不得不說，這家的海鮮面味道確實不錯。做工也很用心，蝦都挑筋去頭。

莫知吃了兩口，韓熙臉上的笑意已經掩不住了，這代表這孩子的戒備心已經消去了不少，并且對莫知的提議十分感興趣，此時興奮不已。

“全班，配合我拍視頻？”

莫知裝出一副江湖大哥的匪氣模樣，一拍桌子：“對！我跟你講，咱們班帥哥美女可多了！論質量絕對不比偶像天團差。全部聽你調遣，你就說吧，怎么拍能火？”

韓熙連面都拋在腦后，神色中難掩興奮之情。

他雙拳緊握，然后才終于做出了提議：

“那個，很火的那個《美人魚》那一段……”

“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