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溫度驟降，澹臺梅凝喝道：“滾！”
兩人相互對視，心有靈犀似的，站原地一動不動。
澹臺梅凝回頭瞟一眼顧賢，眸光一閃，轉頭問道：“想帶你們這位南城兄去喝花酒？”
“男人就該有女人陪！我們找紅顏知己，暢談人生，”趙二虎語中帶刺，甕聲甕氣道，“劉將軍特許放三天假，這不算違反軍規，劉將軍也去了。”
“呵！倒是想起劉將軍正在城門口等著，”澹臺梅凝嘴角彎出細小弧度，接著道，“聽說齊悅城青樓遍地美女如云，還會討男人歡心，本將也正準備赴約去齊悅城見識一番，一起去如何？”
“不行！”顧賢本來幸災樂禍的感受澹臺梅凝心緒波動，跟看喜劇小品似的，太有意思了：一會兒高興，一會生氣，一會惡心，一會又是滿肚子酸水。
正高興著，忽然聽見她要跟自己一塊進城，顧賢心里一急：逛青樓喝花酒，這還了得？喝醉怎么辦？
況且有這個女人陪著，朝夕相處寸步不離，萬一日久生情了呢？反正我現在絕不相信已經喜歡她了！
聽說距離會產生隔閡，等時間長了絕對會把她忘掉。
看來晚上也不能跟她在一個營帳里睡了，雖然自己能保證不會擦槍走火，但難免會出現一些心猿意馬。
畢竟她曾經的畫像到現在還歷歷在目，最可惡的是她剛才翻的那個白眼，簡直……簡直慘絕人寰！！！
想到這，顧賢趕緊從營帳里跑出去，怒視澹臺梅凝道：“我進城是學習江湖經驗，不是逛青樓喝花酒看什么美女尋什么歡心，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屑與你交流，我們走！”
顧賢抓著呆滯兩人趕緊向外跑，他心緒波動太多，腦子有點亂，但謹記了一條：少和她說話，少和她來往，距離會產生隔閡。
“站住！”澹臺梅凝怒喝一聲，凌空飛躍擋在顧賢面前，面無表情道：“先跟我回營帳，有話對你說。”
“別來這一套，有話在哪說都一樣。”顧賢曬笑，越發覺得剛才的決定是正確的，距離產生隔閡，這不，她生氣了。
澹臺梅凝看著顧賢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走……呃？”顧賢一僵，澹臺梅凝剛才還在生氣，轉眼間成了慌亂害怕悲傷。
顧賢趕緊捂眼，自己可沒澹臺梅凝那么強大的面部表情控制力，只要一傷心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淚腺太敏感了。
“我服了，走吧！”顧賢抓一把頭發，扯下好幾根，隨手甩風里，再這樣下去會不會變成禿頭？不知道這世界有沒有和尚，出家也不錯。
趙二虎和張曉兒依舊在風中凌亂。
趙二虎道：“他不是喜歡男人么？怎么也逛青樓找女人？”
張曉兒深沉道：“我在青樓打工那幾年遇見不少這種人，他們修有魔功，男女通吃，很可怕。”
兩人繼續在風中凌亂。
顧賢當先進入營帳一屁股坐椅子上，澹臺梅凝緊隨其后，進了營帳后首先把門簾掛上去，并仔仔細細的把縫隙遮擋好，還把書桌搬到門口擋上了。
顧賢越看越發慌，緊了緊胸口領子，道：“喂！你別亂來，我是一個有追求有抱負的修仙者，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成仙！別妄想毀我童子之身。”
澹臺梅凝剛搬起椅子整個人一僵，耳根脖子紅了一片，吞一口吐沫，回頭道：“齷齪。”繼續把椅子抵在門口。
“臥槽！”顧賢驚跳起身，站椅子上指著澹臺梅凝道：“你心虛什么一意思？”
“閉嘴！”澹臺梅凝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回身拉住顧賢道，“跟我進里間。”
顧賢急忙抽開胳膊，往角落一跳，道：“不去！告訴你，誰敢毀我成仙之路，我與他不共戴天，就算你也不例外！”
澹臺梅凝一跺腳，走到床邊，從床底拉出個小箱子，開鎖打開箱子蓋，里面是各種小用品，梳子，鏡子，胭脂，刺繡，香囊，發卡，紅蓋頭還有剪紙。
她拿出一把剪刀。
顧賢一個哆嗦，又跳開幾步驚道：“你……你想干什么？”
“給你。”她把剪刀仍給顧賢。
顧賢下意識接住又急忙扔地上，怒道：“你當我傻啊！剪掉了更麻煩！”
澹臺梅凝臉色通紅，扭曲，糾結，直接把自己頭盔摘下來，盤在頭盔里的秀發如瀑布一般散落下來，接著她捏著自己臉頰一側扯下一層肉皮面具。
寂靜。
……
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了這副面容，眸光如一湖秋水清澈透亮……
“嗝~”顧賢打了一個嗝，這個樣子跟那副畫幾乎一摸一樣，唯一區別，眼前這張臉好像在發光，顧賢急忙盤膝閉眼雙手合十道：“別想對我使美人計！不管用！你靈魂相貌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沒這么好看……空即是色，色既是空……”
澹臺梅凝咬牙切齒纂著拳頭在顧賢頭頂比劃兩下，拿起剪刀放顧賢膝蓋上說：“給我剪頭發。”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顧賢思索著，趁此機會適應她這美人計，這也算修行的一部分，一旦即將淪陷就趕緊瞬移逃跑。
澹臺梅凝一腳把顧賢踹倒，自己坐椅子上咬牙道：“給我剪頭發！”
“空即是……啥？剪頭發？！”顧賢正準備瞬移逃跑，猛然睜眼，麻利起身怒道：“搞這一套什么意思？你剪頭發關我屁事？”
“你剪不剪？”
顧賢一腳把剪刀踢開，道：“憑什么聽你的？”
澹臺梅凝雙眼泛出淚光，回頭看一眼顧賢，默默盤著頭發，道：“你不同意就不剪了。”
澹臺梅凝心底思緒，又是欣喜又是悲傷，簡直莫名其妙。
顧賢暴跳道：“你玩我啊？！嚇的我以為童子之身要毀掉，你又弄個說不剪就不剪。”
澹臺梅凝頭一偏看著擋在門口的桌椅說道：“我沒喝過酒，去齊悅城可能會暴露身份，所以想……請……請你把我頭發剪去一些。”
“臥槽！”顧賢氣笑了，原來這么回事，是應該剪，不然暴露身份要該背負罪名了，隨即拾起剪刀遞過去，道：“屁大的事教你搞得這么驚悚，你自己剪去不就完了。”
澹臺梅凝低聲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但是，哼！你給我剪。”
“你這是求人態度嗎？說句好聽的我可以考慮一下，”顧賢把玩著剪刀，剛才差點把我給嚇死，這次得為難你一下，得意道：“實不相瞞當年我為了不進發廊，專門自學理發，技術一流，理出的發型保準比你現在這樣還漂亮。”
“哼！”澹臺梅凝坐椅子上一動不動。
“什么情況？”顧賢手中剪刀啪嗒一聲掉地上，看傻子一般問道：“我這是在為難你啊！你心里高興個屁？”
澹臺梅凝耳根一紅，道：“哼！”
“你就是個神經病……”顧賢嘟囔一句，想氣竟然也氣不出來了，左手覆蓋在她腦袋上感受頭型。
他眼一亮，呵，完美！這下自己超一流的理發技術終于有用武之地了。
右手撩起秀發，細滑柔軟，說道：“這頭發保養的不錯，剪下來送給我怎么樣？”
澹臺梅凝兩腮泛出一絲暈紅，低頭道：“嗯。”
“別亂動！”顧賢輕打一下她腦門，嘀咕道，“質量這么好，用它編個坐墊估計能用很長時間。”
“你！哼！”澹臺梅凝猛然起身，說：“不剪了！”
“說漏嘴了，”顧賢立即捂嘴，暗惱起來，也只有這完美頭型才配得上自己超一流理發技術，怎么能白白讓她錯過呢？
急中生智，把澹臺梅凝按回椅子道：“舍不得坐，收藏，收藏專用坐墊。乖，快坐下，再耽誤時間外邊那些家伙等不及要跑進來就麻煩了。”
“哼！”
“想剪個什么發型？”
澹臺梅凝咬著下唇，細若蚊鳴道：“你……你覺得最好看的。”
“我覺得最好看的……最好看的……”顧賢低頭皺眉喃喃自語，“這臉蛋用什么發型都好看……有點難辦啊……話說靈魂相貌怎么還跟臉蛋長得不一樣……”
澹臺梅凝抿了抿嘴，低聲道：“以前孟婆給我副面具，把靈魂相貌遮住。”
“哦？是嗎，這孟婆還挺厲害的……”顧賢心不在焉敷衍著，忽地眼一亮，道，“有了！”
話不多說，剪刀飛速舞動，咔嚓咔嚓！
澹臺梅凝緊閉雙眼，手顫抖著纂緊了衣袖。
剪下的秀發還沒落地，顧賢一把撈住塞懷里，拿回去偷偷編個坐墊。
轉身把蠟燭拿過來點燃，手指卷一撮頭發烘烤著，嚴肅道：“成敗在此一舉了，別亂動。”
澹臺梅凝雙眼再次一緊，一動不動。
“呼——完成了！”一刻鐘之后，顧賢長長舒一口氣，抬手擦一把滿頭大汗，手指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四根手指布滿血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燒傷和燙傷余韻未消。
“嘶——”
澹臺梅凝回頭驚呼，一把抓住他手道：“你的手……”
顧賢急忙甩開，我堂堂修仙者怎么可能會怕疼？！一聲干咳，面不改色道：“小意思！看，這不是好了么？”雙手再展開，已經恢復如初。
澹臺梅凝低頭沉默。
顧賢老臉一紅，她這低落擔心的情緒怎么回事？難道不信嗎？這種有損面子的事打死也不承認！
他趕緊拿出小鏡子擺澹臺梅凝面前，道：“這發型怎么樣？散下來就是美女，卷上去就是帥哥。”
“嗯，”澹臺梅凝抬頭直直看著顧賢問道，“美嗎？”
顧賢急忙偏頭道：“這不廢話么！也不看誰理的，我都心動了。”
作為對自己的褒獎，顧賢從不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