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蒔花館,那武大園果然非常守信,不到中午便命人將錢都送過來。徐寧便將這些錢分給三個(gè)受傷的錦衣衛(wèi)。下午去茶館看了看,生意越來越興旺。徐寧暗中琢磨:“下個(gè)月就可以設(shè)定押金。這么多白銀,可不好存放。這些人也未必愿意拿錢出來。還得想個(gè)辦法才行。”
徐寧走進(jìn)柜臺,粗略看了看今日流水,不到三千兩,還算是正常。看完囑咐花夢蝶小心看著店,之后便出了門,剛走了不到幾步路,迎面過來一隊(duì)人,殺氣騰騰,手里持著刀槍棍棒,往茶館方向殺來。徐寧略一思索,便退回到茶館門口。
這群人將茶館的門口圍了個(gè)水泄不通,當(dāng)中出來一個(gè)人,年紀(jì)約有二十七八,頭戴方巾,穿著一身綠色衣服,大馬金刀地往門前一站,道:“掌柜的給我滾出來!”
徐寧道:“我就是,你是誰?”
“我是誰?”那人鼻孔朝天,大聲道:“我是誰你找人打聽打聽!豈有此理!來呀,把這個(gè)店給我砸了!”
“慢!”徐寧伸手阻攔,笑嘻嘻道:“我是當(dāng)真不知。你來就砸我的店,這是不教而誅。就算你今日把我打死,我也是不服的。”
“喲!好,我今日便讓你心服口服!我是誰你不知道?”
“不知。”
“蒔花館乃是咱們家的產(chǎn)業(yè)。浙江布政使乃是咱的親舅舅!大名劉恕己的便是。我是誰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
“哼,我劉恕己大大小小產(chǎn)業(yè)無數(shù),從來都沒有交過份子錢。你一個(gè)個(gè)南塘百戶,也敢讓我交份子錢?太歲頭上動土,我瞧你是嫌命長!服不服?”
徐寧道:“原來是劉公子,好說好說,在下徐寧。”
“我知道你是徐寧。我還以為你有三頭六臂,卻沒想到也只是個(gè)普通人,你訛了我一千五百兩銀子,當(dāng)我好欺負(fù)是么?今日我便讓你瞧瞧!”
“慢著!劉公子,有話好說。且請進(jìn)來說話。”
“進(jìn)去,你當(dāng)我傻么?”
徐寧笑道:“劉公子,我讓您交份子錢,是為了您好。您想啊,這南塘碼頭天天南來北往的這么多人,萬一有那個(gè)不長眼的在您的地界兒上鬧事,往小了說,那是影響生意;往大里說,那可是丟了您的臉面。我這一收份子錢呢,那些人就知道這里是我們錦衣衛(wèi)罩著,就算是想鬧事,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哼,誰敢動公子爺?shù)纳猓俊闭驹趧⑺〖荷砗笠粋€(gè)中年漢子冷哼道,往前站了一步,只聽咔嚓一聲,那腳下的青磚竟然裂了幾道縫隙。
徐寧暗道:“這人功夫這般厲害?”瞧他身形瘦瘦弱弱,沒想到一身橫練的外家功夫。
“呵呵,雕蟲小技,也敢獻(xiàn)丑?”
“什么?雕蟲小技?”中年漢子大怒,瞪著徐寧。
劉恕己道:“瞧見了么?這是我手下的護(hù)院,姓楊名真。有他在,誰敢來鬧事?”
“江湖上能人異士多得很,這可說不準(zhǔn)。劉公子,我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楊真仰頭大笑,“好笑,寧波府里,我還沒怕過誰!再者說,若是連我都敵不過,你一個(gè)小娃娃能頂甚事?公子爺,此人乃是巧舌如簧之徒,休要聽他胡言亂語,咱們拆了他的店再說。”
徐寧道:“呵呵,閣下對自己的功夫挺有自信!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憑你么?”
劉恕己忽然拍手大笑,道:“妙極妙極,徐寧,今日你若是敢跟楊真打一場,這事就算是這么揭過去。你若是死了,那自然一切方休;你若是勝了,從今往后這份子錢我一厘不少。你看怎么樣?”
“這樣啊?”徐寧思索片刻,道:“我若是勝了,你也給我來個(gè)負(fù)荊請罪如何?”
“負(fù)荊請罪?”
“對,份子錢那是應(yīng)有之義。想必你也聽過,前幾日郭將軍在這負(fù)荊請罪三日。你不如也效仿一個(gè)如何?”
“大膽!”楊真上前一步,大聲罵道:“你這個(gè)狗一樣的奴才,憑你也配讓公子爺負(fù)荊請罪?”
劉恕己笑道:“楊真,你生氣什么?你是覺得你贏不了?”
“公子爺說笑,除了活閻羅崔敬亭我還未服過誰。不過崔敬亭已經(jīng)死了,我看如今誰能奈我何?”楊真仰頭哈哈大笑,“像徐百戶這樣的土雞瓦狗,怕不是我的一合之?dāng)场!?
“那便應(yīng)下了。省的讓人瞧不起。”
徐寧笑了笑,道:“那請退開,咱們當(dāng)街比試。”
“好!我還從未見過如此著急送死的人!”楊真朗聲說道,拱拱手對劉恕己道:“公子爺,請您瞧好了!”
劉恕己道:“把這個(gè)不自量力的家伙給我打死。”說完撇眼看看徐寧,又道:“不用手下留情。”
“是!”
說完人群退開,那楊真大踏步走到當(dāng)街。花夢蝶與王守仁早在里面聽說了此事,丟下手里的事早追過來,聽徐寧一說,王守仁立刻走過來,道:“恩師,不如讓我代你出戰(zhàn)。”
楊真笑道:“喲,還有一窩徒子徒孫呢?干脆全都叫出來,瞧瞧爺爺?shù)膮柡Γ ?
徐寧聞言也不生氣,笑道:“對付你我一個(gè)人就夠了,何須他們出手?”
“先生!你……你一定要小心啊!”花夢蝶雙手緊握,撐著下巴,一雙美目眼波流轉(zhuǎn),泫然欲泣。
徐寧道:“何須在意。”
楊真道:“咦?還有個(gè)小婆娘,小模樣還挺不錯(cuò),打死了你,這小婆娘可就要守活寡了。哈哈哈哈,到時(shí)大爺可就笑納了。”
花夢蝶氣得臉色通紅,聽他如此說,心中既是甜蜜,又是憤怒,恨恨地跺一腳,想走,卻又舍不得徐寧,只好站定看著。
徐寧站在楊真對面,雙手握拳,將衣服下擺往腰間一塞,擺個(gè)迎客松的架勢,道:“呈口舌之快,乃是婦人行徑。”
楊真勃然大怒,“好你個(gè)尖牙利嘴的小子,瞧我怎么收拾你。”言罷,雙手一錯(cuò),一拳打出,直取徐寧門面。他腳下青磚咔嚓一聲又裂開。
徐寧雙腳一前一后站定,抬手一拳同樣擊出去,砰——兩拳在空中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