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了？”

不遠處繼續立手不釋卷人設的曾舜和頭也不抬的詢問一臉陰沉走過來的潘連云，潘連云在他身邊微微頓住腳步。

“給他用藥。”

“你確定？”曾舜和挑起眉毛，“那可是虎狼之藥，雖然能讓他在極短的時間恢復行走能力，但是身體依賴性極大，用了可就戒不掉了。”

“這不是你們一直想要的嗎。”

潘連云甩手離開，曾舜和滿意的笑了起來。現在看來無論這趟旅程最終能不能達成目的對他來時已經不那么重要了，畢竟他已經得到滿意的試驗品了。曾舜和走到閻懷瑾身邊，托起他的頭，溫柔地說道：“你該吃藥了。為了保證行程，潘連云讓我給你用烈藥沒關系吧？”

閻懷瑾沒做任何掙扎就順從的吃了藥，現在對于他來說最大的問題不是吃什么藥，也不是他和潘連云之間的事情，而是他腦袋里面的事情，他看到了一些古怪的碎片，那似乎就是荒城為什么毀滅的秘密。他不知道為什么是自己看到這些，也不知道這些究竟有什么用，他只能選擇被動的承受，即便這些讓他頭疼欲裂。

潘連云來到另一處聚集的火堆前，受傷的人都在這里休息，受傷最輕的楊綰綰主動承擔起了照顧的職責，在幾個傷患之間穿梭。見到發起人潘連云回來，她連忙詢問道：“我們什么時候離開這里？大家都受了傷，帶進來的少量物資和馬匹都不知道散落在哪里了，現在缺醫少藥還少口糧和水。”潘連云看了一眼她因為缺水而干燥起白皮的嘴唇，走到唯一剩下的馬匹旁邊，摘了一個水囊給她。

“這是我剛剛出去找到的，先頂一個晚上吧，明天就離開這里，至于食物，我一會兒再出去看看。”

虛弱的陸沅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他怎么樣了？”

“死不了，說不定還會比你們先痊愈。”

陸沅聽不懂潘連云話里的深意，只覺得他一點都不擔心閻懷瑾，還有閑心看玩笑，不由得有點生氣。

“當時你失蹤，是閻懷瑾力排眾議一定要去找你，沒他你早死了。”

“沒我，你們都得死。”

潘連云陰沉的回了一句，“你該關心你旁邊的這位，他如果到了天亮還醒不過來，我是不會帶他走的。”潘連云重新制作了一個火把，正準備走，一直抱臂沉默的梁槐突然問道：“你剛剛出去，沒有遇到荒城人嗎？”

“他要離開，和我不同路。”

兩人在對話，都沒注意到楊綰綰的身體一僵，待到潘連云離開，楊綰綰躲到隱秘的地方嘴里發出了人耳聽不到奇異聲波，沙土里立刻鉆出了一條小蛇，小蛇通體潔白，黑色的瞳孔里泛著人性化的興奮，看起來詭異至極，小蛇親昵的蹭著楊綰綰的手，楊綰綰也露出了靚麗的微笑，她的手指點了點蛇的下巴，只見蛇身扭曲，從胃里反芻出一只昆蟲的尸體，昆蟲大體呈現暗紅色，模樣有點像甲蟲只是腹部有著一張人臉，細看就能發現這是一張在痛苦哀嚎的女人的臉，尾部漆黑的顏色就像是女人的頭發，如果曾舜和在這里，他就能一眼認出，這是傳說中的蟲子，名為人面腹甲蟲，最近一次出現都是百年前了。暗紅色的昆蟲一落地就化作了一陣紅煙，楊綰綰變幻手勢，紅煙飄進了楊綰綰的鼻腔里，楊綰綰渾身激烈的一哆嗦，閉上眼睛，腦海內就浮現了潘連云的臉，那是以荒城人視角展現出來的畫面，雖然沒有聲音，但是畫面十分詳盡。荒城人的雙手捧上了一身官服，官服邊上還有一塊腰牌，不過一閃而過，這樣的畫面閃過了許多，只是很奇怪的是這個潘連云穿的衣服看起來是個官服，他還看到了站在潘連云邊上的閻懷瑾也是一身官服，還沒等楊綰綰細想，畫面就一轉，終于，楊綰綰看到了他死前的畫面，死時候畫面印象總是格外深刻，畫面的顏色甚至都詭異的變成了暗紅色，即便這樣潘連云的臉還是看的很清楚。楊綰綰痛苦的深深的抽了一口涼氣，她捂著自己的脖子，動作和荒城人死前一模一樣，就好像真的被人割了喉嚨一樣，楊綰綰幾乎喘不過氣，這時候，她身邊的純白色小蛇纏上了楊綰綰的手腕，然后在她胳膊上咬了一口。楊綰綰像是做噩夢被驚醒一般，抽搐著倒在沙地上，自主松開了差點憋死自己的呼吸。楊綰綰感激的撫摸著盤在身上的白蛇，閉上眼睛細細回憶著剛剛看到的記憶，通常最后一個出現的記憶都是這個人印象最深刻的回憶，一般來說會是這個人的死亡回憶，那么排在這個記憶之前的那個，就是僅次于死亡，換句話說，他要是沒死，這個包含著潘連云和閻懷瑾的回憶，就是他印象最深刻的回憶。楊綰綰目前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絕對不是什么荒城遺民，他大概率是朝廷派來的人，但是讓楊綰綰覺得奇怪的是，閻懷瑾和潘連云看起來也是朝廷的人，怎么潘連云會殺了他？忽然，楊綰綰渾身一震，她反復查看那段記憶，終于看到閻懷瑾身上掛著的腰牌，上面似乎是北辰二字，而且還刻著一個虎頭。也就是，北辰白虎司的腰牌。

北辰白虎，姓閻…………

楊綰綰猛地看向閻懷瑾躺著的方向，冷汗不自覺的從額角滑落。

“你要記住，任你如何胡鬧，北辰司是你絕對不能招惹的。萬一你不幸被抓，就自我了結。”

“綰綰？”

楊綰綰嚇得一激靈，激起一大片沙土，倒是嚇到了喊她的陸沅。陸沅將火把湊近，看到了楊綰綰慘白的臉，她有點擔心的蹲下詢問道：“怎么了？”

楊綰綰搖搖頭，陸沅卻眼尖的看見楊綰綰胳膊上的蛇牙印。

“你被蛇咬了！”陸沅立刻撕下一片衣擺，系住了楊綰綰的上臂。那條小白蛇早就在陸沅來的時候就鉆進了沙土里離開了，楊綰綰被陸沅拉的踉踉蹌蹌的回到聚集的地方，曾舜和也喂完藥回來了。

“曾舜和，你快來看看，綰綰被蛇咬了！”

曾舜和立刻起身看了一眼，然后就輕松地笑了。

“不是什么毒蛇，咱們現在這么缺糧食，你該抓住它啊，好歹打打牙祭。”

“我方便怎么好抓蛇啊！真是太粗魯了！”

楊綰綰似乎是緩過來了，嗔笑著打了曾舜和一下，曾舜和嘴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擴大，眼角掃到了花中客的目光，嘴角僵硬的扯了一下，隨即就一副呆楞楞的樣子，哦了一聲。他咳了一聲，拿出醫書，躲到了一邊，感受著花中客的目光，曾舜和只能在心里大罵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