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內官中習以為常的慣例罷了。”

他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自然見多識廣，不覺得有什么，可那是一個孩子啊，當時可憐極了。

“大人不知，那孩子嚇得渾身顫抖，我實在看不過去，就裝神弄鬼嚇走了那幫老太監。您知道他看見我第一句話是什么？”

他垂下眼簾默不作聲，他頂不愛回答這些個問題。我只好自問自答：“他說，擅闖王府者殺無赦。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哈哈哈，笑死我了……那小子說得有模有樣，完全看不出是剛才被欺負的……”我搖搖頭，“不知恩圖報，反倒要殺我。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

我瞅著他手臂上的疤，有點得意忘形。“那小子手上的疤可比大人身上的多多了。不過那小子是真硬實，沒見他掉過淚。唉，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圓不溜秋現在怎么樣了？興許當個小總管什么的，下次我到宮里還能討些東西……”

唉我呸！

狠狠在自己臉上扇了個耳刮子。

怎么能在大人面前提這些偷雞摸狗的事呢？王啟年，真是嘴欠！

不知何時，他已經把自己的手臂放進了錦被。沉默了一會兒，我忽然想起自己來的本意。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再呆下去還不知道要闖出什么禍。我嘿然一笑，側身沖他拱了拱手，“大人既然無事，小的……就告辭了。”

言辭錚錚，不容拒絕。

我從被窩里站起身，裝模作樣地替他掖了被角，心態平和，氣息沉穩，就如同往日一樣。

“說完了？”他一把抓住我手腕，死神般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閃光。

“嘿嘿……說完了。”我心一怔，肝兒有點疼。

他頓了頓，松開手，眼眸里是我看不懂的顏色，沉沉道：“下去吧。”

我大氣不敢喘，像領了免死金牌一樣拔腿就跑。

第二天晌午，到了宜州。一切安頓妥當，他便出了下榻的府邸，等到傍晚天黑的時候才回來。如是這樣，過了兩日的時間。他和誰會面，談了何事，都是監察院一等一的秘密，像我這樣的身份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我坐在房檐上，看著青瓦之下他被人抬了出去，又抬回來。想起初次到監察院的那些日子，嘴里默默念叨他的名字：“陳萍萍。”竟覺得好聽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好聽在哪兒，就是感覺親切了不少。

那日傍晚，我隨他到宜州河上的畫舫，畫舫上有他約見的重要客人。我站在船頭上，感受清風徐徐，這是來宜州最愜意的時候。

我坐在船頭，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爺爺我先睡一場吧。

睡得正酣，一陣霹靂啪嗒的聲響從舫上傳來。我從夢中驚醒，第一反應就是沖上去。只見一群黑衣人從水面上沖過來，有目標的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