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閣的大門被兩個魔侍從外邊緩緩推開,一個俊美如畫的白衣少年款款走了進來,待他進門,門又自外邊被人合上,沉重的木門發(fā)出吱呀一聲響,室內重新恢復昏暗。
屋內靜的有些詭異,少年信步漫漫的從外殿邁進寢殿內,腳步聲啪嗒,啪嗒,落在方正的耳里,如鬼魅一般,嚇得他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顫了起來。
短短幾天的相處,讓他徹底認識到,這是一個怎樣可怕的人。
瞥到那抹白色的衣角,方正立在柱旁,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垂著腦袋,顫得更厲害了。
宋清塵看著他,輕笑一聲,慢慢走近,“你抖什么?”
方正將頭埋得更深了,整個身子抖得如篩子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清塵在空氣中比劃幾下,手中立刻顯出一張符咒,他兩指夾著符咒,往方正身上一扔,符咒在靠近方正后突然著起火來,很快便被燒成灰燼落在地上。
宋清塵鼻間發(fā)出一聲哼笑,“原來是見了什么不該見的人,心虛了!”
此話一出,方正雙腿立刻頹軟在地,趴跪在地上,額頭重重抵在地面的板磚上,身子抖個不停,“小,小人該死!”
“你吃里扒外,背德忘主,是該死!”
方正一時泣涕橫流,哭著道:“小人但求一死!”
宋清塵緩緩蹲下,白色的裙擺瀟灑的垂在地上,他輕輕扶起他的胳膊,看起來好似一副主仆情深的畫面。
“你可不能死,你死了誰來做我暮云閣的管事啊?”
方正的臉上掛滿了淚水,眼中滿是祈求,“公子,小人愿意讓賢!”
宋清塵搖搖頭,“那可不行,他們都有家人,只有你一個孤苦伶仃,和我同病相憐,我可不愿意放你走!”
“公子!小人求您了!”方正哀求著,將頭深深叩在地上,一下一下,發(fā)出重重的響聲。
宋清塵無辜的道:“唉,當初讓你當管事,你不是很開心的么,怎么現(xiàn)在這般不情愿,難道是你在騙我,你其實一點都不想當我暮云閣的管事,那日的開心也都是假的?”
“方正,我可是最討厭別人騙我的,你說,我該怎么懲罰你好呢?”
他語氣輕柔和緩,說出的話卻如寒冰,刺的方正渾身疼痛,痛入骨髓。
他一雙眼睛因為疼痛而睜得欲裂,全身痙攣,青筋爆顯,渾身上下因為疼痛冒出的汗打濕了衣衫,可他卻連半點聲響都發(fā)不出。
宋清塵眼睜睜的看著他疼的在地上打滾,最后暈了過去,面上露出一個淡笑,“還是這樣乖些!”
宋清塵看著從地上慢慢站起來,雙眼失神,如傀儡一般看著他的方正,輕輕的笑了。
孤家寡人,心中無所掛念的人最好控制。
“他同你說了些什么?”
方正面無表情的道:“尊上當真與那凡人同寢了嗎?”
“那你又說了什么?”
方正:“沒有,小人去收拾寢殿之時,分明看到了兩床被子,一張在床,一張在榻。”
宋清塵睫毛翕動兩下,慢悠悠的道:“還有呢?”
方正:“魔左使問尊上與那凡人平日里還說了些什么,小人說公子白日里不讓小人跟著,小人也不知他們說了些什么。”
“魔左使又問那凡人如何,小人說公子很好,還看小人可憐,升了小人做管事。”
宋清塵臉上滑過一抹不耐,“說今日的事!”
方正灰溜溜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僵尸,干巴巴的道:“小人去找魔左使,求魔左使將小人調走。魔左使問為什么,小人說,公子總是笑瞇瞇的看著小人,然后小人就會失去意識,有時候身上還會莫名其妙多出一些傷口,公子一看小人,小人就害怕,晚上會噩夢不止!魔左使說,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繼續(xù)盯著!”
聞言,宋清塵眼睛一瞇,“今日是你主動找他的?”
方正道:“是!”
“以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再去找他。每犯一次,就剁自己一根手指以示懲戒,知道了嗎?”
方正呆愣愣的回答:“知道了,公子!”
下一秒,方正的眸子顫了顫,眼神恢復清明,看著宋清塵陰沉的臉,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愈加害怕起來。
“下去吧!”
方正誠惶誠恐的道:“是!”
說完連忙退了出去。
他小心的合上寢殿的門,拔腿就往外跑,他要去求魔左使,他要離開,這個人太可怕了。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聽見自己腦海里有個聲音,不停的說著,“不能去找他,不能去找他……”
方正害怕極了,叫道:“你是誰?”
那個呆滯的聲音幽幽的道:“我是方正,我是方正……”
方正心里更慌了,他跑出去的動作更快了,他要去找魔左使,告訴他,這個人有多可怕,這個地方有多可怕。
剛邁了一步,他的眼睛便立刻呆滯了一瞬,下一刻他疼的叫出聲來,低頭一看,自己的拇指已被他咬斷了一根。又一步,食指又斷了一根。看著落在地上血淋淋的兩根手指,方正嚎叫一聲,疼的暈了過去。
宋清塵聽著殿外那聲凄厲的慘叫,扯過被子躺下,輕輕闔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宋清塵正坐在桌上用膳,隨意的拿起筷子正要夾,卻發(fā)現(xiàn)落筷處的那塊肉憑空消失了,又夾另一塊,卻見那肉又消失了。
宋清塵搖搖頭,又換另一盤青菜來吃,卻見那盤青菜干脆連盤子也消失不見了。
宋清塵放下筷子,看向身旁空著的椅子,無奈嘆了一句:“月月!”
話音剛落,那處的椅子上瞬間隱現(xiàn)出一個俏麗的少女,手里正端著一盤菜,嘴里嚼著東西,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偷吃的倉鼠,正面帶狡黠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