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聽到她說話，險些哭出聲。
紅著眼眶，沙啞著嗓音，道：“少夫人，您生病了，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就病倒了。不過奴婢已經(jīng)請了大夫開了藥，采夏正在熬著，等下少夫人喝了再睡會兒，想必將養(yǎng)幾日便好。少夫人可要吃些東西？我讓廚房里備了些熱粥。”
自昨日與江清遙吵架，一直到現(xiàn)在，她滴水未進。
小靈不提，她倒不覺得，眼下一聽，只覺得肚里空空，直唱空城計。
之前還能說上幾句話，眼下連張嘴都覺得乏力，只能朝著小靈虛弱無比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想吃。
小靈見此，歡天喜地地跑出門，叫來慧淳，讓她趕緊去廚房將粥端來。
慧淳垂下眸子，道了聲“是”，轉(zhuǎn)身去廚房拿粥。
小靈沉浸在少夫人醒來的喜悅里，吩咐完轉(zhuǎn)身又進了屋子。
沈清辭似乎是累極了，此時正半靠在床頭，眼睛閉著在休息。
小靈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安靜地守在床邊。
看著沈清辭蒼白的臉，小靈很猶豫。
沈清辭昏睡一天，府里誰都不曾過來看一眼，除了來幸災(zāi)樂禍的白蓮兒外，就是長公主遣了張嬤嬤過來看一眼。
這些話她想給沈清辭說，眼下又有些說不出來。
少夫人大病未愈，再說這些，小靈覺得著實殘忍了些。
小靈的目光并未掩飾，沈清辭早早便感覺到了。
但是她現(xiàn)在一點精力都沒有，別說動腦子了，就是睜開眼睛說兩句話都能將自己的體力透支掉。
索性當(dāng)沒看見，等下稍稍恢復(fù)力氣后再問罷。
慧淳去得快來得及，手里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只碗。
慧淳臉色有些難看，站在門口猶豫了好幾下，在小靈再三催促之下，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床邊。
小靈要拿碗，慧淳下意識地避了一下。
小靈：“？？怎么了？”
她再次去拿。
這次慧淳還是躲開了。
小靈更懵了。
沈清辭自慧淳進門的瞬間就知道有吃的了，睜開眼睛望著那碗粥，正期待著吃呢，結(jié)果看到這一幕。
沈清辭眉頭斂了起來，微微啟唇，語氣淺得可以隨風(fēng)飄散。
“端過來罷。”她是真餓了。
沈清辭發(fā)話了，慧淳這才將碗遞給小靈。
小靈一直奇怪地看著慧淳，直到拿到碗，看清碗里的東西時，她這才明白為什么慧淳會是這副表情了。
沈清辭正準(zhǔn)備去接碗，見小靈的表情，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
“可能吃？”沈清辭問。
小靈：“……”現(xiàn)在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不是能不能吃的問題吧？
沈清辭忽略掉小靈那復(fù)雜的眼神，伸手接碗。
小靈別開手，火速站起來，快速往門外跑，道：“這碗粥落了灰，少夫人請稍候，我重新?lián)Q一碗過來。”
“不必了，過來！”眼看著粥在飛走，沈清辭連忙將人叫回來，強制小靈將粥遞給她，道，“我先填填肚子，等下再去算賬。”
小靈一臉抗拒，不是她不給，而是……
“端過來。”
沈清辭再次下令，小靈這才萬般不情愿地挪到床邊，將碗遞給沈清辭看。
沈清辭一看：“……”
呵！
真當(dāng)她失勢了是吧！
沈清辭臉色一沉，看向慧淳，道：“怎么回事，說清楚！”
慧淳一下子就哭了，道：“少夫人您不知道，廚房的那群人實在是太過分了！我說您要吃粥，讓他們早早地備著，結(jié)果我去端的時候，他們說這些粥已經(jīng)送到各位夫人們的院子里去了，只剩下這一碗，您要吃的話要么就讓我端這碗過來要么就讓您等著。”
“要是嫌她們動作慢，就讓少夫人您自己親自去做。少夫人，您聽聽，這都是些什么話啊！我就跟他們理論了兩句，她們就要動手打人！”
小靈聽得氣得七竅生煙，罵道：“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看她們都是活膩了！”罵完那些人，小靈又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罵慧淳，“你也是！你是誰？你是少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你就由著她們這么欺負(fù)？還把這樣一碗粥端回來，也不嫌丟人！”
罵完，小靈道：“少夫人且稍候，看小靈怎么收拾她們！”
“慢著。”
聽完始末，沈清辭的臉色徹底地冷了下去。
她一把掀開被子，起身吩咐道：“去，著人備攆。”她要親自去會會那些人。
小靈連忙制止她，道：“這些下人，哪里勞得了少夫人親自去？小靈我去就是了，少夫人剛醒還是歇著，小靈去去就回。”
“不必，”沈清辭再次拒絕，“我親自去！”
小靈犟不過她，重重地嘆息一聲，認(rèn)命地去找人備攆。
慧淳在一旁伺候她更衣，等她換好衣服，攆已備好，小靈讓慧淳去取一件厚些的鵝毛大氅，細(xì)心地替沈清辭系上，扶著人出了門。
坐在軟攆上，沈清辭眼神冷得像冰。
她不過才昏睡一日，這府里的人就如此對待她，這是真當(dāng)自己失勢了，誰都想上來踩一腳？
呵！天真！
軟攆停在廚房外，慧淳想上前扶沈清辭，被小靈搶了先。
看著沈清辭與小靈前行的背影，慧淳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沈清辭來時，廚房里好不熱鬧，那些婆子們你一言我一語，正笑得歡。
沈清辭沒急著進去，讓眾人閉了嘴，她站在門口聽著。
她倒是想聽聽，這些人背著她，都在說些什么。
剛站了不到片刻，便聽里面?zhèn)鱽砟切┢抛永涑盁嶂S的聲音。
“就方才你們可瞧著那小賤蹄子的表情了？那叫一個難看，我猜測，等她將粥送到，那院兒里那人，現(xiàn)在只怕是已經(jīng)氣死了吧。”
“死了也好，可沒瞧著昨日二少爺氣成什么樣了。聽說今兒病得不輕，但是你瞧著誰去看了？誰都沒去。”
沈清辭站在門外，安靜地聽著，小靈卻聽得如坐針氈。
這些事情她還沒告訴少夫人，也不知道眼下驟然聽聞這些，少夫人可能受得了。
實際上沈清辭根本不在意。
她與江清遙本就沒有感情，不來看便不來看，她并不介意。府里那群人是什么性子她也知道，更不指望。
至于沈家的人……
唯有母親，她有些擔(dān)憂。
里面的人并不知道門口站了人，圍在一起還在嚼著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