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兒不可思議地看著馬若蘭，她知道馬若蘭不喜沈清辭，但是她怎么也不曾想到，這人會如此直接。

她以為、至少會委婉點的。

白蓮兒怔愣了片刻，對身邊丫頭趕人的話充耳不聞，然后輕笑出聲。

“大少夫人都這么說了，蓮兒若是再推遲，那可真就不識抬舉了。”白蓮兒沒動，臉上虛偽的笑容消失，“只是蓮兒想知道，大少夫人這么幫我，是為了什么？”

她可不想自己成別人的刀。

就算是合作，那也得知道對方能夠從這里得到什么益處，再有斷定對方是真合作，還是假意。

馬若蘭聞言，揮揮手，讓下人退下。

她輕輕斜著眼角，看著白蓮兒，笑得嘲諷：“怎么？不裝了？”

都是明白人，再裝就沒意思了。

白蓮兒嫌棄地笑了聲，道：“大少夫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馬若蘭沒追問，只是道：“我不喜歡沈清辭，這個理由夠不夠？”

夠，這個理由自然是夠的。

上次長公主中毒的事情，她可是知道的。

為了此事，馬若蘭還差點被休。

“那大少夫人打算怎么做？”白蓮兒問。

馬若蘭眼神一利，一抹寒光一閃而過。

她身體微微前傾，示意白蓮兒附耳過來。

……

前廳。

江清遙剛走到院子里，遠遠便看到向來優(yōu)雅淡定的好友，此時正一臉急躁地在廳里打著轉(zhuǎn)。

手中的扇子急切地敲著手心，似乎是遇著了難事。

“玉卿，”江清遙大步走進來，迎著好友焦急的面容，也跟著皺起了眉，“難得見你如此不安，可是出了大事了？”

司馬玉卿見他進來，眼神一亮，看著他越過自己走到首位上坐下，端起茶悠閑地品著，瞬間氣笑了。

“我都快急得火燒房了，你倒有心思喝茶。”笑過后，司馬玉卿反倒沒之后那么急了，地尋了個位置坐下，消淡地瞧著江清遙。

司馬玉卿到來他，還如此急切，這本就讓江清遙覺得奇怪，現(xiàn)在的他這么說，眉心皺得更緊了。

“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勞得你親自跑一趟。”江清遙放下茶杯，問道。

司馬玉卿沒直接說是何事，先讓他將所有下人遣退后，才問了一句：“你可記得胡程大將軍？”

“記得。”江清遙點頭。

胡程，身居千牛衛(wèi)大將軍，手下的千牛衛(wèi)是皇帝的近衛(wèi)，平素里肩負著貼身保護皇帝的重任。

可以是說皇帝最親近、亦是最信任的人。

司馬玉卿本就嚴肅的臉，然后板了起來，一臉凝重地吐出三個字——“他死了。”

“怎么回事？”江清遙皺眉。

能夠驚動身為大理寺卿的司馬玉卿，江清遙不會傻到認為他是自然死亡。

司馬玉卿表情愈發(fā)嚴肅：“胡將軍昨夜一夜未歸，其夫人心急如焚，今日一早便要找人，發(fā)現(xiàn)胡將軍并未當值，而是于昨日下午便出了宮。”

“今日一早，有人來衙門報案，說是郊外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衙門的人到達案件發(fā)生地一看，發(fā)現(xiàn)死者是胡程。因此事涉及皇上，便將案件移交到我大理寺。”

司馬玉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通，江清遙卻聽得愈加糊涂。

他疑惑道：“這與我有何干系？”

他只是個歸京的散官，又非常駐京師的武官，就算是發(fā)生案件，也跟他扯不上關(guān)系吧？更犯不著司馬玉卿親自登門相告。

司馬玉卿點點頭，然后又搖頭。

在江清遙愈加迷惑的眼神注視下，沉聲道：“但是我們在尸體身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東西。”

司馬玉卿從袖子里拿出一枚黑色的鐵塊遞給他。

“你看。”

江清遙接過黑色鐵塊，表情剎時一變。

這是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

背面是一彎黑色的半弦月，月身上有同色的云紋環(huán)繞，彎月被掩去一半，在云間若隱若現(xiàn)，正面是一個篆文“令”字。

司馬玉猶豫趁著江清遙看令牌的機會，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潤潤喉。然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見他表情凝重，便問了一句：“可看清楚了？”

江清遙將令牌握在手里，聲音發(fā)沉。

“看清楚了。”

這是他的親衛(wèi)獨有的玄月令，是他親自所制，世間只有七枚。

看著江清遙的表情，司馬玉卿知道，他已經(jīng)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

“這是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你得還我。”他起身將那枚令牌要了回來，收好，“你剛回京，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你，我現(xiàn)在將此案如此重要的信息透露與你，我已經(jīng)背了極大的風險。不過我相信，這應該不是你做下的，所以……”

他走到江清遙面前，凝重地看著江清遙，一字一句道：“明日一早我便會將此事匯報與皇上，要如何應對，你兀自想清楚了。”

江清遙抬頭，與司馬玉猶豫對視著。

片刻后，江清遙起身抱拳施了一禮，道：“玉卿兄的好意清遙受領(lǐng)了。”

“嗯。”司馬玉卿今日來此，就是來說此事的，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說了，他也不再多留，他還有其他事情，他現(xiàn)在要回大理寺，準備將此事匯報上去。

至于江清遙這里，他相信他會處理好。

司馬玉卿剛走，江清遙就將洪堯叫了進來，吩咐道：“找個由頭將玄月令收回來與我，切記不得讓人察覺異樣。”

洪堯：“是。”

看著洪堯離開的背影，江清遙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剛回京沒幾天，先是被召入宮，現(xiàn)在又是千牛衛(wèi)大將軍身死，這一樁樁一件件都牽到自己，皇帝這次怕是要震怒了。

再加上他手上無數(shù)人覬覦的兵權(quán)，這江府往后的日子，定是不會安寧的了。

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問題在于那枚玄月令。

那枚玄月令，究竟是誰的？

又是如何流落到外面的？

丟的？偷的？

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撲面而來。

不等江清遙理清楚，就有個小丫頭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不好了，二少爺快去看看吧，二少夫人正要打白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