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姨娘方才說的來勁兒，并未注意到外面的聲響。

想是鄭姨娘這般大張旗鼓的來尋她，引起了旁人的疑惑。

會躲在外面偷聽的旁人，除了蘇姨娘，絕無二人。

鄭蘇兩人今日也是結了梁子，鄭姨娘不會因為慕時清的拒絕而放棄報復。

但不過也就使些小把戲。

蘇寧柔不笨，今日聽全了她的話，定會防范著鄭姨娘，說不準兒，還會主動出手。

慕時清的目地很簡單，先揭發了蘇寧柔那張假面。

若她帶著假面死去，別人永遠都不會知曉。

而吳御，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小姐，我怎么見鄭姨娘罵罵咧咧的從我們這兒走了，發生何事了？我不過剛被玉微姐姐叫了去一會兒，鄭姨娘那潑皮辣子似的人，莫不是欺負了小姐？”

竹兮見慕時清趴在桌子上，竟連她回來都沒發現。

“小姐，小姐?！敝褓馍斐鍪衷谒矍坝昧瘟嘶巍?

“嗯?！?

“??？小姐，您聽到我剛才的話了嗎？”

“聽見了，玉微叫你去有何事？”

“小姐，我是在問您有沒有受欺負，若是，定要回去告了老爺，好好治治鄭姨娘?！?

竹兮像是認定了此事一樣，忿忿不平了起來。

“并未?！?

“那…那就好，玉微姐姐本是來見小姐的，小姐不在，就讓我去了。說是外面人散了些，可以準備著去了?！?

“還不急，你回來時，只看見了鄭姨娘？”

“是啊…不對，小姐這么一問，我也不確定了，鄭姨娘當時的樣子，奴婢只注意到了她?！?

慕時清心里早已經清楚，不過是再三確認一番，若是猜測有誤，怕是會亂了整個局面。

“那便收拾一下，先去找我娘?！?

楊姨娘正與住持交談著，旁邊站著蘇姨娘和慕綰綰。

慕有思也站在一旁，細細的聽著。

鄭姨娘是最后來的，遲了些，似是重新整了妝面，沒了剛才的氣焰，牽著慕月梔站在了最后邊。

蘇姨娘表面維持著溫婉，不改半分，心里卻把鄭姨娘罵了個透。

方才見鄭姨娘去了慕時清屋子內，便跟了上去，哪曉得她竟攛掇著慕時清來害她！

好在平日里對慕時清時表面功夫做的十足，那丫頭信她，拒絕鄭姨娘她料想到了。

慕時清這蠢才，還是可以留著。

只是鄭姨娘，留不得了。

蘇姨娘心里狠下了決定，只想那鄭姨娘已經死了千八百回。

“既然來齊了，就一同走吧，清兒，來我旁邊?！?

楊姨娘招招手，慕時清順從的去了她旁邊。

“呸，不過也是老爺的妾，走在前面不說，還帶著自己那小賤蹄子一起，這真正的嫡女可就只能站在后頭了啊。”

鄭姨娘意有所指，卻不想幾人都未理她，她只能默默跟上。

云珞在慕有思旁邊小聲安撫著：“小姐，這些話你別放在心上?！?

“云珞，我知道，不論什么話，什么事，什么人，我權當未聽，未見。”

“小姐，你就是脾性太好了?！痹歧髧@了嘆氣，便不再言語。

她陪著慕有思這么多年，也陪著受苦。

現在雖好轉了些，慕有思卻還是那樣喏喏的樣子，云珞一想便心疼了起來。

小姐是受多了太久太久的苦了！

幾個小沙彌布好了蒲團，各隨行丫鬟為自家主子點好了香，遞過去。

“玉微，去擺些貢果。”

“是?！?

眾人皆舉著三香，跪在蒲團上，微微附身拜了三拜，嘴里皆念念有詞。

又將香交與丫鬟擦好后，才起了身。

“辛苦住持了。”

“哪里哪里?！?

………

“娘…娘…我想回了?！蹦皆聴d鼻子和手指都凍紅了，用盡量小的聲音說著。

慕有思就在慕月梔身旁，自然是聽見了。

從云珞手中接過手暖，遞給了慕月梔。

“月梔妹妹，冷不冷啊?！?

鄭姨娘一把將慕月梔護在身后，那手暖，竟也掉了下去。

慕有思神色變了變，卻不再說什么。

“我女兒好得很，受不起啊，大小姐?！?

慕時清見慕有思不回駁一句，直直上前撿起了手暖，拂了拂灰。

“鄭姨娘，大姐姐一片好心，莫要辜負了?！?

慕時清知道自己是沖動了些，可也無法倒回去細想了。

“二小姐，您這是要替大小姐出個頭？這可真是我今兒個聽過的最大的笑話，瞧大小姐楚楚可憐的模樣，莫忘了，二小姐才是罪魁禍首呢?！?

鄭姨娘如此不分場合的說著不知輕重的話，卻無人反駁。

誰心里不跟個明鏡兒似的？這鄭姨娘說的也是實話。

楊姨娘實是忍不了，出聲斥責：“鄭馨，不要得寸進尺，滿嘴盡是胡言亂語，這是在外頭，你是要丟了慕府顏面嗎？老爺知道了，你可不會好過。”

聽到慕淮，鄭姨娘還是斂了聲。

慕月梔這小姑娘走到慕有思面前，小聲道了聲謝謝。

慕時清倒處在了個進退不是的位置。

這一次實在沖動，現下慕有思不會領她的意，所有人都不會。

她這樣子，也不能真正幫了慕有思。

以后斷不能見了慕有思受欺負就急匆匆上去了。

這心中的共鳴，得壓下去。

“清兒，快過來?！睏钜棠飺崃藫嵝忝?，她女兒怎會上去替慕有思說話？

楊姨娘覺得慕時清不爭氣，這以前的事誰人不知？她這樣子，自己失了面子，這是舔著臉抬高了慕有思啊。

“回吧，莫擾了這華興寺?！睏钜棠镎f完又向住持賠了禮。

楊姨娘讓慕時清隨她一個馬車。

“清兒，你今日怎得回事？你知道那是誰嗎？”

“是大姐姐。”

“什么大姐姐，她不過比你大了幾日！若不是老爺將她娘按嫡妻入族譜，她早就不是你嫡姐了?！?

“母親，父親這么早原諒我，是因著我已經誠心改過了，不論如何，禮儀尊卑，她都是我的嫡姐。”

“你這蠢丫頭，怎么跟你說不明白，就算如此，老爺不在這兒，你沒必要去維護她！”

慕時清懶得同楊姨娘理論，干脆閉著眼，不再回話。

“慕時清！我養你不是讓你這么不爭氣的?！?

楊姨娘說完，又隱隱抽泣了起來，慕時清并不想管。

這個娘，本就不是她的。

若說有什么感情，前些日子那般關心她，倒讓她一時恍了神。

楊姨娘見慕時清還是不予理會，心里難受著，卻拿她沒法子。

只一旁輕聲說些委屈的話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