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勝啟坐在雨下飲酒，他有些惆悵，上午一大幫子熟悉的人被潛龍帶走了，找共同點很容易，因為都是在喝兵血的工具。
若是刑部拿的人，他自然不用擔心，最多不過就是幽王的一次警告，大不了將手收回來就是了。
但是動手的是潛龍，那便不是輕易就可以了結的。
他不知道太子能不能保下自己，但這時候考慮這些已經沒有了意義。
家中客廳，發妻坐在他對面，孩子坐在左手邊有些不安分，畢竟自己的孩子還是太小了，并且因為姜勝啟長時間的忙著太子的事情，對他疏于管教，因此頗有些嬌縱。
姜勝啟敲了敲桌子，他的心腹上前，“帶著夫人和少爺喬裝隱藏起來，等城門開禁，你便送他們出城！”
然而他的心腹并沒有動作，只是依舊站立于他身后。
“你什么時候入的潛龍？”
“在投身于大人之前！”
姜勝啟忽然有些想笑，自己好不容易選擇測試以及培養的心腹，居然是潛龍的暗樁。
“這么說今日我也在清理之列了？”
姜勝啟的語氣頗有些詫異，盡管他早已有預料但是真正確定之后還是很驚訝的。
身后之人沒有說話，整個空間充斥著雨水落下的聲音。
“羽兒，以后你的娘親要靠你照顧了，往后行事之前多三思，思定則一往無前！”
說罷便喝著酒不再言語。
姜勝啟的發妻大概明白如今是出事了，只是她一介婦人，想說什么卻無法表達，最后只有望著姜勝啟，眼中流著淚。
酒還在喝，雨還在下。
敲門聲想起之后，姜勝啟沒有發話，但身后之人的腳步挪動，走到大門之后將關上的大門打開。
秋霜和王春華打著傘出現在姜勝啟的視野里面，兩人打著一把黑傘，衣角被雨打濕那是常事。
他的心腹等二人入門之后，便關上了大門，站在門旁充當門房。
聽著王春華將雨傘收好靠在客廳門口，之后走進來。
“一人飲酒，感覺不錯呀！可惜凳子是熱的喲！”
姜勝啟看著進來的二人，盡管她們面無表情，但是他卻能感覺出來對方內心散發出的愉悅的氣息。
“禍不及家人，二位可否高抬貴手？在下在外存有一批銀錢，望二位予以一線生機！”
姜勝啟的話語帶著祈求，然而王春華卻搖了搖頭，她似乎想了下，
“你兒子我不會動手，他的未來得交由王上定奪！”
姜勝啟的臉色慘白，若只留他兒子一個，被貶為賤籍，那還不如逃出去，好歹換個地方也許能衣食無憂。
然而沒一會，他的另外一個心腹便將他孩子和發妻帶了回來。
至此他大概明白了為何王春華二人不緊不慢的下午過來，他姜勝啟已經無處可逃！
至此他癱坐于椅子上，不置一詞。
“我的母親呢，名字叫徐雪紅，她最愛和夫人爭寵，然而隨著我的出生，她就將所有心思都花在我身上，她結婚之后是為了王曦明而活，我出生之后，她又為我活著，她知道我足夠漂亮，因此她便期望我能嫁個好人家，不過她死了，就在今年春，那時候也下著雨！”
說著這些話，王春華看著外面的秋雨，盡管時間不同，但雨很像。
姜勝啟忽然眼中劃過神采，他準備開口，然而秋霜拔出王春華的刀放在了他兒子的脖子上。
“我的母親比較胖，是個廚娘，我父親比較瘦，是個馬房，他們等你等得有些著急了，你有什么想說的說完就上路吧！”
秋霜說完，將放在姜羽脖子上的刀收回。
“王曦明和我乃是同僚，我可以給你們說和的！”
姜勝啟的話很是急切，這是他最后的求生之路，他舍不得放棄。
“說完了？”秋霜頭一偏。
“你們可否看在王曦明的面上放我妻子一次，我可以為我犯下的錯向你們道歉！”
“說完了么？”王春華饒有興趣的看著姜勝啟的臉，若姜勝啟還有話說，她還是可以繼續聽下去的。
“為何連我自裁你們都不接受，可以給個說法么？這是最后一句！”
王春華有些詞窮，畢竟這種自認偉大且，占據道義最高點逼迫的話她確實不好回答，于是她看向秋霜。
“死的不是我，你的道歉對我來說并沒有意義，至于我父母接不接受，這要讓我把你送下去之后，你自己和他們說！”
秋霜說完，姜勝啟的兒子便意識到了將要發生什么，便在那里大喊，“若殺我父親，來日我將你碎尸萬段……”
秋霜擦著刀上的血，對著脖子上噴血，一臉難以置信的姜羽開口說道：“你成功的威脅到我了，我很害怕，因此決定先下手為強。”
姜勝啟雙眼大睜，眼角欲裂，滿臉難以置信，但既然他兒子死了，他便不用顧及這些了。
當他鼓動全身的真氣準備搏命之時，王春華的刀已經刺入了他的身體。
秋霜看著命不久矣的姜勝啟，有些感慨，
“你們總以為萬事皆可商量，總希望在妥協之下達成目的，但有些事是不可以妥協的，你看如今你連拼命都不會，終究還是很可悲！”
姜勝啟的目光穿過面對著他的秋霜二人，看著自己發妻拔出了匕首，眼神中透露出悲哀。
秋霜卻很不在意，“你看，你兒子死之前，他愿意自裁換你們二人活命，當他兒子死了之后卻馬上要與我等同歸于盡，你在他生命里只不過一個添頭！”
姜勝啟的目光有些發直，最終頭一歪便斷氣了，因此秋霜的話不是對他說的。
“沒有法子，他走了，羽兒也走了，我得去照顧他們，既然在這個世界，我便沒得選擇！”
姜勝啟的發妻將匕首慢慢的舉起。
“你可以為自己而活，也可以選擇報仇！”
“不，我沒得選！”
說完她的匕首便插進了自己的心口，跳動的心臟被刺破，便預示著姜勝啟一家自此歸于塵土。
王春華看著這個和自己母親相似的女人，很是感傷，她并沒有做錯什么！
這時秋霜的聲音傳來，“她既然享受了丈夫給予的生活，便要為她丈夫做的錯事承擔代價，且不管她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