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無雙連忙起身退至一旁，皇帝一身黃袍快步走了進來，身后緊跟著一干太醫。

瞧見景元伊的模樣，皇帝便悔恨不已，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緩緩握住景元伊的手，聲音有些哽咽，“伊兒別怕，朕來了。”

幾位太醫輪流給景元伊把脈，個個臉色都不大好。

“俞太醫，伊兒如何了？”皇帝忍不住問道。

俞太醫是這幾個中最年長的，他望了眼景元伊，片刻，緩緩搖了搖頭，跪下行了一大禮，“皇上節哀，貴妃娘娘已燒壞心肺，怕......”

“廢物！”

屋中所有人都連忙下跪，一時沒有人敢抬頭。

“咳咳咳咳，皇上，”景元伊喚道，“皇上，是我身子太弱，怨不得別人。”

皇帝眼角泛紅，“怪朕，怪朕吶......”

“皇上也是身不由己，我都明白，”景元伊眼眶盈滿淚水，“咳咳咳，只是我好不甘心，只能陪皇上到這兒了。”

無雙扭過頭，眼眶發燙。

“剛入宮那會兒皇上曾說過，一個人在高處太孤單了，但是幸好我來了。咳咳咳咳，我也曾應允皇上，要陪著皇上走完這一輩子。”景元伊笑著，淚水卻不停地流下，“如今，我要食言了。”

皇帝默默地為她拭著淚，“為什么？為什么不再等朕一下，朕馬上就要查出真兇了，朕知道不是你做的，朕也是萬不得已才......”

“皇上，”景元伊輕輕撫了撫他的鬢發，“臣妾不僅是您的妻子，更是您的臣民，皇上不必自責，臣妾永遠信服于皇上。”

“母妃，母妃......”八皇子裴琰跑了進來，“母妃您怎么了？”

“父皇，母妃怎么了？”

“......”眾人不答。

景元伊笑著拉過他，“母妃沒事。”

“不，母妃騙人！”裴琰說著，豆大的淚珠便接連滾下。

“阿琰，咳咳，聽母妃說，”景元伊語重心長道，“阿琰今年九歲，已經是男子漢了，以后要聽你父皇的話，咳咳咳咳，好好讀書知道嗎？”

“嗯嗯！”裴琰抹了把淚，點點頭，“母妃放心，母妃會好起來的。”

景元伊笑了，攬住裴琰，半晌，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皇上，臣妾想請求皇上一件事。”景元伊道。

“朕答應你，你說。”

景元伊望向裴琰，“臣妾希望阿琰以后可以活的自在些，做個仗劍俠客也好，閑散王爺也罷，不要一輩子困在這里。”

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她已經看淡了這宮里的爾虞我詐，厭倦了這宮墻內的束縛與羈絆。

夜漸漸深了，景元伊也越發顯得有氣無力。

“阿琰......”景元伊輕聲喚道。

“母妃，阿琰在呢。”裴琰哭紅了眼。

“阿琰，你能喚母妃一聲阿娘嗎？”

場景轉換，裴琰笑著將手中的繡球丟給景元伊，“母妃贏了，母妃有什么心愿嗎？”

景元伊拉著他走到一旁歇息，“什么心愿都可以嗎？”

“當然。”

“那阿琰可否喚母妃一聲阿娘？”

裴琰小臉都皺在了一起，“為什么？還是母妃好聽。”

為什么？到現在裴琰也不明白為什么。

因為母妃可以有很多個，阿娘卻只有一個。

“阿娘。”裴琰毫不猶豫地喚了聲。

景元伊笑著點點頭，表情卻十分落寞。

她緩緩躺下，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

“夜深了，都回去吧。”

“......”眾人沒一個肯動身。

景元伊側身，背對著大家，顯然沒有了下文。

景世塵第一個明白，他轉身，拉著無雙走了出去。

陸陸續續也出來了好多人，皇帝最后一個走出，腳步有些踉蹌。

不出片刻，屋中傳來了哭聲，丫頭小螢跑了出來，跪在地上行了一大禮，聲音顫抖，“皇上，貴妃娘娘，薨了。”

......

皇帝轉身緩緩望向屋內，透過屏風，似乎看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小女景元伊，拜見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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