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棠棠？

雖然喉嚨被手臂鎖住，可是卻并沒有勒得很緊，依舊能夠自然呼吸。

“這是在拿我做要挾嗎？”

我不由得暗嘆，這怎么可能騙得過這幾個刑警人精呢。

果不其然，不等錢棠棠說出下一句話，董青瞇了瞇眼，閃身一把扯下我脖子上的手臂。

接下來的場景卻有些令人出乎意料，錢棠棠并沒有因為被抓住手臂就無法抵抗。

她將手臂一扭，從董青的手中脫出，隨后貼著我的身體游走，以此來讓他束手束腳。

“啪！”

不知何時，錢棠棠的腿從我的跨下伸出，一下子勾倒了董青，這家伙的身子柔若無骨，瞬間纏了上去完成一個標準的十字固。

可是錢棠棠的臉上布滿了汗水，似乎一直在忍受極大的痛楚。

“她背上的傷看來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發揮...”

“玩笑到此結束。”

一把手槍頂在錢棠棠的腦門上，正是郭涪城。

“嗚...”

錢棠棠嘴里發出了不甘心的嗚咽，頹然地松開了董青的手臂。

“......”

董青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其中含著些莫名的意味。

我主動站起來，從他手里接過塑料帶，把錢棠棠的雙手捆上。

錢棠棠眨巴著眼睛看了看我，順從地跟上了董青的腳步。

數日不見，避難所幾乎完全變了個樣子，在軌道上遍布著帳篷，兩邊的路上也支著數個，可是或多或少都染著些黑灰，在這一側的兩邊墻之間焊上了一面巨大的鐵絲網，而距離我們最近的地面與墻面，則是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放射狀的黑印。

“這是發生了爆炸嗎？”

看著這些黑印，不由得有些擔心，特別是整個營地里一個人都沒有，那種空洞寂寥的感覺最令人難受。

路過房間的木門，上面也是布滿著細細的牙印，讓人一瞬間就想到了某種嚙齒動物。

“老鼠...”

終究還是沒什么好的辦法來對付這些該死的生物。

走在最前面的郭涪城徑直走過這一排房間，直奔通向超市的那條甬道。

路過最前面那間房時，我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畢竟是屬于自己的，總還是有些關心。

“希望書柜沒有被毀掉...”

房間被外面的應急燈微微映亮，微弱的光芒在實木的書柜上泛起一個白色的光點，雖然很難看清，不過上面整整齊齊碼放著的書脊著實令我安下心來。

“快跟上！”

董青催促的聲音在甬道入口響起，我趕忙收回目光，邁動步伐追上他們。

距離避難所的現居住處已經近在咫尺，心情已是越發激動起來，以至于脖頸后方都稍稍有些出汗，被冰涼的空氣一激，便是一個寒顫。

嘈雜的人聲已經從窄小的前方傳來，特別是老胡那富有特色的嗓門，一下子就從其中凸顯出來。

“終于回到這里，已經安全了啊...”

緊張的神經也漸漸放松下來。

“可是...羅鈞，白媛，柯教授一個都沒能夠帶回來。”

懊惱與不甘在胸中盤旋，我心中不住地自責著，現在走向安全的每一步，都是建立在我犧牲了他們三人的安全所換來的。

“如果當初能再堅決一點...或者沒有受傷，那么現在應該是四個人一起到達這兒。”

走在前面的錢棠棠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心情，忽然開口說道：

“放心，他們倆不會有事的，趙定國還是有一把力氣，除非遇見鼠群，否則定能護得周全。”

她扭過頭向我擠了擠眼睛。

“......”

搖了搖頭，我沒有回應她說的話，而是雙手托住她的臀部，使勁將她推上了洞口。

握住冰涼的鐵梯，慢慢地上行，一只粗壯的大手伸到了面前。

“歡迎回來。”

抬頭看去，正是老胡那張大臉，密密的胡茬間泛出一絲難以分辨的笑容。

“我..失敗了。”

握住這雙手，心中仍有些五味雜陳。

“等會再說，只要活著就行。”

我像是根蘿卜一般，從這方形的地洞中被拔了出去。

“來吧。”

走出房門，人氣撲面而來，熱汽升騰，熊熊燃燒的火堆照亮了整個地下室，與一路上看見的所有人和事不同，這兒的空氣中，似乎充斥著希望的味道。

鐵網與木板將天花板上破開的口子嚴實地封了起來，僅余約兩米見方的空隙處于火堆的上方，黑色的煙氣被迅速地抽了出去，而所有在這里的人，都在忙活著手里的工作。

“好一副熱火朝天的場面。”

我忍不住出言感嘆。

“本來這兒就是地下室，稍稍修補修補至少是比地鐵里面的空間寬敞得多。”

老胡的聲音里透露出一股得意的味道。

“通過盡量地收集，我們儲存了大約能夠這兒的人生活一個半月的物資。”

“歡迎回家。”

蔣干走上來給了我一個結實的擁抱。

越過他的肩膀，我看到不遠處林淑正交叉著雙手，略顯激動地看著這里。

接過譚朗遞過來的熱水，我們一齊圍坐于火堆旁。

“好了，現在詳細說說吧。”

經過最開始的欣喜，老胡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為什么羅鈞沒有和你一起回來，營救失敗了嗎？”

來了，最難受的時刻。

這種揭自己傷疤的行為最為難受，可是自己犯下的錯，再疼痛也得忍著。

我只得把一路上發生的事情以及期間的想法細細地訴說出來。

起先老胡的臉色滿是贊賞與惋惜，說到柯教授時，他又是肅然起敬，可當說道回到地下之后的事情，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

“就是...這么多了。”

忐忑不安。

“一個老人，一個半大的女孩兒，還有一個失蹤的戰友，你就拋下他們自己回來了？”

我閉上眼睛等著那一拳。

“砰！”

聲音如期而至，可是臉上卻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痛楚。

“嗯？”

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老胡錘擊地面的拳頭。

“教授已經有了那樣的覺悟，你不僅沒有保護好他的研究，也沒能夠保護好他的人，戰友進入幾乎象征著死亡的暴風雪中去救的女孩兒你卻也扔在了那兒。”

他一把攥住我的衣領，猛獸的氣息撲面而來，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給你裝備，你給我回去，把那三個人，一個零件都不能少地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