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17日。”

我放下手中的信件，念完這最后一句，著實有些呼吸困難。

“真的...核戰爭了...世界要毀滅了？”

我有些不真實感，現在我所熟知的世界竟然要走到盡頭了？我慢慢彎下身子，蹲了下來，將下巴埋進雙臂之間，我需要冷靜一下。

“溫子梁？受到攻擊了嗎？是毒氣？”

董青注意到了我的異常，異常敏捷地竄到門外向室內觀察。我將手里的遺書揮了揮，示意他我沒事。于是董青便走到我這兒從我手里接過這封遺書，認真地讀了起來。

“陌生的幸存者......”

此時老胡他們也都到達了這間屋子，見到董青正念著這封遺書，便席地坐下，仔細地聽著里面所包含的情報。“意思就是說，從他死的那一刻開始我們還剩120小時的準備時間來度過這個‘完美風暴’？而且確實整個世界都遭遇了核打擊。”老胡聽完這封遺書后沉默了一會說道。“最重要的是我們會遭遇不知有多久的嚴冬，無法種植，無法獲得飲水。”

“我們也不用去湘省了，沒有支援了。”董青補充了一句。

“人類文明最后的......火種...嗎。”郭涪城咕噥著，嘆了一口氣。

我看向蔣干，卻發現他的臉上反倒有一絲釋然。

“是確認了最壞的消息反倒放下心來了？徹底絕望了？”我有些想不明白。

老胡繼續說著：“明天我們先去把超市的食物，純凈水收集過來，然后再好好想辦法看看......”

“有什么用呢？世界都毀滅了！還收集什么？不論怎么掙扎，我們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劫。”老胡的話竟然被譚朗直接打斷了。

老胡似乎想說什么，可是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低下頭，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我們七個人就這樣沉默著，誰也不說話，圍成一圈坐在這個辦公室的地上。

死寂的氣息令我幾乎窒息，我張了張嘴，可是我依舊難以想到什么話能夠打破這種僵局，我不想說一些虛無縹緲的打氣的話，坐在這里的都是經驗豐富的刑警，他們根本不會從這種話中獲得任何動力。

“快說些什么啊......溫子梁，就算是謊言也好，快點挽救這群人......”我絞盡腦汁地思考著。

董青似乎讀懂了我的想法，他用一種莫名的，冷漠的語氣說道：“算了吧，溫子梁，別費心思安慰我們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我只好低下頭，暗自思量著。

忽然之間郭涪城站了起來，走到蔣干面前，“嗵”的一聲雙膝跪地，俯下身子便是三個響頭：“蔣干，對不起，我錯了。”

說完他就抬起頭來，眼睛瞪得如同鈴鐺一般，大聲說道：“我郭某，這輩子，除了跪過天，跪過地，跪過父母，在沒有跪過其他任何人。今天我做的事，我知道我該死，死不足惜，所以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要殺便殺，要剮便剮。”

我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得說不出話來，郭涪城的眼中，似乎一掃之前的迷茫，痛苦，以及陰翳，現在他的眼中，只有得到目標后堅定的眼光，以及一股死志。

“你這條命夠嗎？你都做出了這種事你覺得你這一條命夠嗎？”蔣干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番話。

郭涪城似乎愣了一下，他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回這句話，只得低下頭，沉默應對。

“你別以為這樣就兩清了，我告訴你，你欠我的，現在你欠我一條命。”蔣干提高了音量。

郭涪城立刻回道：“欠你一條命又如何，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我似乎看見蔣干嘴角向上勾了勾，我從來沒見過他的眼神有如此清晰，目標如此堅定。

“我以你欠我的這條命為代價，命令你，你必須用你的生命保護溫子梁，他必須死在你的后面。”蔣干語出驚人。

郭涪城又愣住了，他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我。我也愣住了，我沒想到蔣干竟然會來這么一出。

老胡本來似乎是想靜待我們自行解決的，他看上去也沒想到會這樣。

“很奇怪吧，我被你那樣嘲諷了之后其實我想了很多，直到剛剛得知那些消息后，我才終于明白，溫子梁他才是我們這一行人中最有價值的那個，我這個庸醫甚至連我的親人都救不回來，而他甚至可以做到揮手之間滅掉颶風。”

蔣干雙眼直直地對上郭涪城。

“我知道了。”

郭涪城移開了目光，站起身走了出去，拋下一句話。“世界末日嗎？我們知道這消息之前不是也好好地戰勝了颶風嗎？”

我看到老胡，譚朗，田福臻的眼睛都逐漸有了光彩，他們雖說沒有充滿活力，不過好歹是振奮了一些。

唯獨董青，他本來應該是最能夠振奮的那一個，卻只是掃了我們一眼，臉上的陰翳依舊濃的像化不開的墨水一般。他似乎并不想再聽下去了，目光在我臉上稍稍停留了分毫，便扭頭走出辦公室，消失于我的視線中。

“今天都累了，找個辦公室今晚就恢復體力吧，明天我們再想想對策。”

老胡斟酌了片刻，最終還是命令我們去休息。

“董青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我在心里不由得想著。“我竟然對他這個人一點了解都沒有，除了名字，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多少歲了，有沒有結婚。為什么他根本對我們這種鼓舞方式完全不理睬呢？”

我冥冥中有一種感覺，董青有可能是我們這群人中最為悲觀的一個。

“我今晚就在這個辦公室休息吧，方便明天早上閱讀這些資料。”我尋了個角落，從辦公室的鐵皮柜子里搜出一堆報紙鋪在地上。

“這就是床了。”我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躺在這堆報紙上。

側過身子，我將背微微靠在墻上，長舒一口氣。“終于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正待我想閉上眼睛時，一個碩大的身軀進入了我的視線。

“我們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