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出自何種理由，守護的人又是誰，在最危難的時刻只要能挺身而出，這都是一件能銘記一輩子的事。

在滇池城內，第二洞人守護在各部落駐地的入口，門口皆插著漢軍旗幟，阻擋漢軍進內屠殺。

“來者止步，此為第二洞主占領區，請退回。”一處蠻族部落門口守著的第二洞人對著眼前的漢軍說到。

“呸，又不讓進。”來的漢軍什長把一口唾沫吐在守在門前的蠻人身上，很是不爽。

“你……”蠻族小青年兵怒目而視，要上前爭論，但被吐的蠻人頭目拉住他，搖搖頭，臉色雖有怒氣，但也只是堅決的站在營地前，未進行任何爭辯和反抗。

漢軍見狀，知道撈不到好處，也不過多停留，前往下一處。

“勇哥，為什么要忍著他們？我憋屈。”那青年氣鼓鼓地站在一旁，抓著頭上蓬松的毛發。

“憨牛，不能沖動呀，會死很多族人的。”年長的蠻兵握著拳頭，咬著牙，也是不甘心，但想著來之前洞主給他們“要忍耐”的死命令，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里吞，身后可是同族人，一旦給漢軍攻擊的理由，不知要死多少人，想到這，不由擔心的望著漢軍離開的方向。

劉循在此次出兵前，把蠻族第二洞定為友軍，還命令漢軍不得侵擾已投降的蠻族人，但在人頭既是功勞的制度面前，“投降”與否是活人說了算。劉循帶來的兵馬還好，在軍紀的約束下，能嚴格執行劉循的命令，但爨成帶來的兵士可就任性多了，沖撞甚至殺死部族門口的第二洞人，把部族洗劫一空，殺死放棄抵抗的蠻人，把人頭掛在馬背上或腰上，去領功勞。

劉循正在太守府和眾人在討論下一步的軍事行動，董荼那提著個人頭怒氣沖沖的進來，把人頭往桌子上一扔，哭泣著跪在劉循的腳邊，說道：“侯爺，請您為我做主，為平白無故死去的我族人做主呀！”

還不待劉循回答，爨成認出人頭是自己底下的一個領軍軍校，眼睛一瞇，大叫道：“蠻子，敢殺我的人，納命來。”說完，抽出腰上寶劍，從背后向跪著的董荼那刺去。

劉循又怎會讓爨成得逞，一腳踢在劍側，爨成拿不穩劍柄，寶劍飛了出去，插在了屋中的柱子上。

“放肆！”劉循大喊，也不去看手臂微微顫抖的爨成，看著跪在地上只是悲傷，面色波瀾不驚的董荼那問道：“怎么回事？”

“侯爺，您不是答應放過我族了嗎？”董荼那說著，用吃人一樣的表情指著身后的爨成，“但就是他的手下，殺我族人，沖闖部落，搶我族財產，置侯爺的命令而不顧，請侯爺為我做主。”

劉循眼睛一瞇，轉頭看向面色發白的爨成，問道：“可有此事？”

“侯爺，他一派胡言，殺的都是反抗的蠻人，更沒有搶奪財物呀。”爨成也趕緊跪倒在地，擦著額頭的汗水辯解。

“安德，你去調查下什么情況。”

“若”雷銅出了太守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劉循沒有叫兩人站起來，董荼那還好，穩穩當當，但爨成已經有跪不穩的跡象，左右搖晃，正在這時，雷銅回來了，當堂說道：“董荼那話真，爨成話假。”

雷銅的話讓爨成墜入冰窟，顧不上腿上的酸麻，趕緊爭辯道：“侯爺，他說謊，這不是真的。”

劉循并沒有再聽他的辯解，下命令道：“安德、子昌，你二人去把濫殺無辜，違紀違法的兵士全部抓起來，帶到校場。”

“侯爺，我調查的同時，已經把違紀違法的兵士抓了起來。”雷銅站出來說道。

劉循詫異，這壯漢也會動腦筋想事情了。

“你們不能這樣，雷銅，你收了我的錢物，句扶，你也收了，龐……”爨成在融入劉循軍后，都給這太守府中的眾人送了財物，除了董家父子外，全都收下了，以為眾人都會為他說話。

“你的財物，我會如數歸還。”“我會歸還。”……

原來如此，也難怪雷銅能動腦筋了，劉循并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命令道：“所有兵士、漢人、蠻人在校場集合。”說完，當先走了出去，爨成面如土色。

校場內，人山人海，劉循眾人站在高臺，漢人的臉上帶著喜氣，而蠻人卻都沮喪著臉，要不是附近看守著兵士，他們早逃了。

“我是大漢益州牧劉璋之子，魚腹侯劉循。”武力高除了打仗有用外，在寬闊的場地講話也有效果，中氣十足，“出兵之前，本侯已嚴明軍紀，騷擾百姓，濫殺無辜者，殺！私殺俘虜，冒領軍功者殺！搶奪財物，奸淫婦女者，殺！”劉循每一個殺字都響徹校場，眾人皆驚，“帶上來！”這三個字就像招魂曲，陰森而殘酷。

一排排士兵被押解走上校場，大部分是爨成的手下，但也有張衛的漢中軍和劉循的東州兵，足足有好幾百人，跪在眾人面前。

劉循沒有過多猶豫，隨著一聲“殺”傳出，幾百人人頭落地，這一幕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蠻人，這一次本侯殺這些人，并不是為你們出頭，是他們有違軍紀，依本侯看，你們活該被他們欺壓，你們就是下等人。”劉循的話讓在場的蠻人躁動起來，紛紛用仇恨的眼神看著他。“我們的技術憑什么教給你們？我們制作出來的工藝品憑什么和你們換？我們安定的社會憑什么讓給你們生活？你們只會強取豪奪，你們不配和我們分享成果。”

劉循話鋒一轉，說道：“現在本侯給你們機會，只有這一個機會，加入本侯的軍隊，沒有軍餉，吃食管夠，但只要殺敵一人，你為我大漢做了奉獻，你將擁有與漢人一樣的權利，殺敵兩人，你一個家人可以同你一樣擁有與漢人一樣的權利，殺敵三人，你兩個家人……，而你也將擁有與我大漢軍人一樣的軍功，可以封侯拜將，庇佑子孫。”

劉循的話不止讓蠻人不相信，漢人亦是如此，這個時代階級觀念根深蒂固，大漢境內漢人自居高人一等，要想同等相處，難，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