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大寒時節，風雪漫天，云層遮擋住太陽，鳳鳴山已經數日不見天光。

今天天黑得更是格外早，五點還差半刻，周邊已經模糊到快認不清人臉。

等把所有人都救上來，衛疏長長呼出一口熱氣。他近來很閑，一直想活動活動筋骨，但沒想到會是這么種活動法。

老文那弟弟該給他頒個熱心市民獎才對。

“哥，謝謝，太謝謝您了?！?

看著難兄難弟一個不少重回地面，顧劍終于放下心來，湊到衛疏身邊致謝。

“您怎么稱呼？”

顧劍想著，這么勞累人家，至少今晚一頓飯是要請的，后面該謝的禮物也要謝。

他開始看人影還以為是同學呢，沒想到上來才發現人明顯比他大。

也是，要真是學生，有幾個有力氣一個撈出他們五個。

衛疏揉搓揉搓肩膀，把一系列東西全部收回自己背包，側身便見個高高瘦瘦小伙子站在他旁邊，一手吊著胳膊，一臉感激笑意在問他。

衛疏實則是個不愛跟人寒暄的，他只管出任務，聊具體事時話不少，別的時候真是說一句擠一句。

“衛疏”

“衛哥”顧劍卻是個愛嘮叨的，不僅愛嘮叨還自來熟，順桿子就稱呼上了：“您來青大旅游？”

“不是”衛疏瞅他一眼：“我云川本地人，就是來爬山的?！?

“那真是巧了，這樣也能遇上，我們幾個等同學來死活等不到，衛哥您是我們救命恩人啊?！鳖檮πχ?。

“真是太謝謝了，還以為要在雪里睡一晚上，沒想到就出來了。”

“對對對，”嚴施安也緩過來，跟著附和：“謝謝，謝謝。”

“大佬你力氣真大，我開始還以為要等救援，沒想到你一個人就能搞定。”

這是江靖然，他出來得早，和衛疏說了幾句話混的熟點，親眼看著衛疏是怎么把他們弄出來的，已經轉變成崇拜大佬模式。

“哥你平時練什么的呀，背這么多東西來爬山不累嘛？”

“哥這么晚了，下山的車也沒了，你跟我們一塊下去吧，還有個伴兒。”

“哥，晚上我們請你吃飯呀，青大后街靠山汀好吃。”

“衛哥……”

“哥……”

衛疏：“……”

四個人一人一句話都夠衛疏緩不過來，不知道該回誰。卜棠風也在里面跟著感謝附和，表現得活生生就是位靦腆內向的小姑娘。

本來這也是她一直對外的人設。

除了幾個特別親近的家人朋友，一般熟人印象里，裴家小女兒明月一直都少言少語，不愛與人玩。最喜歡安安靜靜呆著，一個玩具可以玩一天。

衛疏：“我本來打算來山頂露營，怎么沒看見租帳篷的？”

撐不住他們一人一堆問題，衛疏干脆自己另開一個話題。

他還要問他們事情，靈怪之事宜早不宜遲，不能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介紹自己身上。

“不知道啊”顧劍茫然看過四周，果然山頂上無比安靜，四野只有自己一眾人。

“大概是沒來吧。”

要是來了，這時候肯定要亮燈。

卜棠風尤記得聽司機大叔說過這事：“是沒來，應該雪太大，生意不好做?！?

“哦這樣啊”衛疏本意就不是想問帳篷問題，見五人組好不容易安靜下來，趕緊問他們。

“你們住得近，早上有沒有看見山上有道綠色的光？”

卜棠風心一下子提起來，忍住自己視線不往身后看，面上仍保持平靜，微微露出疑惑。

顧劍：“看見了看見了！哎衛哥你也看見了？是不是微博上帖子里看見的啊？”

衛疏：“什么貼子，我就在我家附近看見的。”

“就是……等等我拿手機給你看。”顧劍說著興奮起來，翻出手機相冊，指著早上拍的照片。

“你看，是不是這個？”

照片上赫然便是上午鳳鳴山頂直沖云霄那道光柱。

“是這個?！?

衛疏接過手機細細觀察，他家不比青大視角好，這張照片明顯拍出光芒在山里的位置，正是山頂正中。

這么說……

衛疏左右看看，忽的聯想到什么，心臟急急跳動起來，指著腳下黑沉沉山洞：“昨天有這個洞嗎？”

“沒有”顧劍搖頭，語氣憤憤踢了腳雪進洞里：“昨天要有，我哪至于掉進去啊。”

那就是今天才出現的，周圍必然也沒防護措施，不然不會短短時間接連有人中招。

衛疏抬頭，眼睛幾乎要放出亮光來：“你們在底下都看見什么了？”

顧劍詫異衛疏語氣忽然間便變了，聽他問題，腦海里瞬間便出現山洞里那只發光的貓。

怎么，難道真攤上事了？！

難道是哪里實驗室里跑出來的試驗品？

顧劍心里忽的慌起來，就說當時看見貓就覺得不對勁，心里不對勁，冷也來的不對勁，該不會貓身上還有病毒吧！

他咽了口唾沫，一瞬間開始擔心起自己人身安全，試探著小聲問：“衛哥，有……有事兒？”

衛疏：這幾個人看來該帶回所里認真問問。

腦袋里這樣想著，他瞬間理明目前狀況。

憑他制服幾個小子沒問題，可他們語氣聽著有事兒，未必真有事兒。

以前烏龍也不是沒鬧過，當事人擔心的跟他們要的根本不是一樣東西，偏偏弄得神神秘秘，人家心里不安，總有不積極配合的。

所里要求出任務最好不要透露消息，盤問這種活兒他不太干的來，衛疏突然開始懷念自己的小伙伴。

可惜老文跟他隔著上千公里，現在只能他硬著頭皮上了。

“是這樣的”衛疏說，“我老哥消防部門的，一直關心山林問題。早上看到鳳鳴山，職業病犯了，一直怕出狀況，催著我來看。這么突然出現個洞，我怕底下有安全隱患?！?

卜棠風：我信你個鬼。

聽著像那么回事兒，可幾句話前因后果抖擻得明明白白，生怕人不信一樣。

關鍵語氣就像極了她平時騙人那蹩腳的樣子。

顧劍也不太信，他為逃自家父母兄妹看管，理由向來一套接一套，衛疏這么騙他，他反而更懷疑了。

“要不”顧劍試探著：“你看天也黑了，我們先下山，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