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撥叫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甘洛掛了電話，看著手里拿著的照片。

坐在床沿，甘洛卸去渾身力氣向后一到，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剛才撥過去的電話號碼回?fù)苓^來。

她猶豫了。

看著手機(jī)屏幕，鈴聲在屋內(nèi)盤旋滌蕩，黑暗中只有手機(jī)屏幕的光亮。

“Through the endless daydream”

“I saw you on the way back”

“There I walked with you in my arms”

“……”剛才打電話的勇氣被猶豫削減，她沒有掛斷，卻沒有立即接聽，Lasse Lindh獨(dú)特的嗓音在她心尖盤旋。

“Through the blurry darkness”

“Who’s veiling on the twilight”

“……”

手指滑向了接聽鍵，她沒有發(fā)出聲音，安靜到沉寂。

對方先開了口。

“我是張乾。”

“……”

“那份郵件，是周璟睿臨走時(shí)存在我那里的，他說等你回來時(shí)再讓我給你。”

“這是我的號碼，存起來吧。有空，見個(gè)面。”

甘洛沉默一刻答應(yīng)，“好。”

“你哥，還是沒有消息嗎？”甘洛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有些微顫，小心翼翼等著對方的回答。

“我媽和他爸離婚后我和他就沒再聯(lián)系過，幾年前聽說他一個(gè)人去了北疆，具體在哪里不知道。”

“嗯。謝謝。”

語罷，掛斷了電話。

甘洛沉默呆愣了很久。拿起一摞照片，一張張翻看，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衣著，里面的人，全是她，十三四歲時(shí)的模樣。

“小洛，出來吃飯了。”是爸爸的聲音。

甘洛收拾好情緒，開門，臉上笑著幫一旁的媽媽端碗，看著一桌子菜眼里放光，“哇，今天我有口福嘍。”

“小洛。”甘羅接過她手里的碗，拉著她的胳膊拽到陽臺邊上，壓低聲音：“他是不是回來了？”

“誰回來了？”甘洛俏皮的笑了笑，沒有看甘羅的眼睛，咬了一口手里香梨，“哥，先吃飯。我坐了一天車，都快餓死了。”

“小洛”甘羅攥拳，“他如果回來，不許去見。”

“他不會(huì)來見我的。你放心。”甘洛垂眸，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都過去了。”

“你倆嘰嘰咕咕啥呢，趕緊過來吃飯，羅啊，去給爸燙壺酒。”

媽媽一把拉住去取酒的甘羅，轉(zhuǎn)身開訓(xùn)，“你胃剛好，喝啥子。”

“就喝幾口能有啥子事嘛，丫頭回家，心頭高興。”

甘洛看著爸媽，低頭咬了一口香梨，汁水在口腔四溢，很甜。

一家團(tuán)圓的日子，這頓家宴，她盼了好久。

夜間，甘洛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起開了燈。

那一摞照片被她放進(jìn)了鐵皮盒里，蓋子呈藏藍(lán)色，邊際繪有一朵艷紅的虞美人。

起開盒蓋，呈現(xiàn)在眼前的第一張照片是她斜躺在樹上的一抹側(cè)影。

那樹，喚合歡。

記得，那是夏七月，合歡花開，滿樹銀白，他說：“你沒看夠槐花，卻霸占一樹合歡，是賺，還是虧了？”

她說：“虧了。”

他在樹下，靠著樹干仰頭看著她，明眸燦爛，他說：“樹下有我，我覺得你還是賺了的。”

當(dāng)時(shí)，她只笑，不說話。

周璟睿是她青春里的一抹亮光，可她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希望的余生，不是他。

對周璟睿，她心里沉重的只有虧欠。

照片背面不甚平滑，力透紙背的觸感，她翻轉(zhuǎn)，上面留著一行字：這是我關(guān)于你的所有記憶，全部還給你吧。

署名的日期，已是三年之前。

甘洛看著手里拿著的照片，眸光平靜。

仰頭看著天花板，她笑了，眼前有些模糊，他把記憶還給她，可她的記憶，該還給誰？那個(gè)人，還會(huì)出現(xiàn)嗎？

無眠夜，她不喜發(fā)呆。

打開筆記本，搜索啟典中文網(wǎng)官網(wǎng)，這是她將《慢慢微笑》放上去的第七天，最新的章節(jié)更新到第十五章。

她的筆名，叫疆茶，《慢慢微笑》是她開筆的第一本長篇小說。

前些天來了站短，她在猶豫簽約與否，看著手邊的照片，甘洛已經(jīng)有了答案，將手里的照片放置規(guī)整。

“周璟睿，如果你能看到這本小說，算是全了我對你的歉意，也是一份最長的解釋。”盒子砰的一聲蓋上，甘洛閉上眼睛，“如此，互不相欠。”

青春相遇是你，可至于另一個(gè)他，余生，與他還有余生嗎？

她關(guān)上了燈，一手拉開窗簾，銀白的月光穿透薄紗投射到屋內(nèi)，亮白了一半。

窗外左側(cè)生著一棵常青樹，清風(fēng)搖曳，明月懸空。

心頭從未有過的輕松，也從未有過的平靜。

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起身，甘洛伸手推開窗戶，微風(fēng)掠過肌膚，夾帶幾絲冰涼。

戴上耳機(jī)，樂聲慢慢流淌，韓劇《鬼怪》的插曲，《Hush》：

“Through the endless daydream”

“I saw you on the way back”

……

“Through the blurry darkness”

“Who’s veiling on the twilight”

“We’ve been far away from my fears”

“……”

今天她還沒有更新，就著手機(jī)上的WPS，甘洛接著十五，繼續(xù)寫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