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上它，孟沂桐向書桌的右下側(cè)看去。

還有一個抽屜，會不會在那里面？

她往旁邊挪了幾步，伸手搭上深色木錐，試圖往外拉。

三秒后。

孟沂桐疑惑地使了比剛才更大的勁，抽屜卻還是紋絲不動，她卯了力氣，指尖開始泛白。

“不要用蠻力。”身后忽然響起溫翊的聲音。

她下意識轉(zhuǎn)頭，“你怎么起來了？犯低血糖的人要先躺著不動，等我拿到糖，給你汲取到甜份和能量再……”

“如果我不來。”他輕微顫抖著指尖，緩慢地抬步走向她，“你開不了它。”

“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說糖在電腦后面嗎？怎么沒在我的視線范圍內(nèi)？是你記錯了，還是它自己長了腳跑進抽屜的？”即將十月下旬的天氣，竟然讓孟沂桐的后背沁出熱汗來，她撫上額頭的酒精紗布，“我為什么開不了它？”

“孟沂桐。”

她的語氣欠佳，“怎么了？我開不了，那你來開！”

溫翊坐上椅子，淺闔上雙眼，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眸內(nèi)的驚世之色，“還記得今天上午，我和你在途中發(fā)生的事嗎？”

孟沂桐莫名，“你推著我回家？南瓜馬車？”

“你質(zhì)疑我喝水為什么沒有聲音。”他自顧自地說下去。

“……什么意思？”站起身，她目光微震，后退一步，“難道，你真的不是人……嗎？”

“我是人。”他的音色極其淺淡，睜開眼睛對上她驟縮的瞳孔，“病人。”

“在我的印象中，糖在電腦后面。”

手驀地一抖，孟沂桐心里發(fā)慌，雙腿有些不受控制地發(fā)軟，重復(fù)了他的話，“在你的印象中？”

“嗯。”他只清漠地應(yīng)了聲，便沒有后語。

“你有什么病？”直覺強烈地告訴她，并不是低血糖那么簡單。

溫翊傾下身，觸上木錐，“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

“九重存亡。”

孟沂桐愣在原地，手腳逐漸發(fā)涼，只覺得這四個字玄幻極了，她低喃著，“九重、存亡？是什么意思？”心里已經(jīng)隱約有了未成形的念頭，卻被她刻意忽略了。

“我有九重人格。別害怕，它們的分別不大，只是對我有所影響，不會傷害到你。”他輕顫著眼睫，將木錐側(cè)邊暗格的鐵釘抽走，“他們不想讓我汲取到糖分，所以每次都會將它封藏。”

“你……”剛吐出字，就被喉間的一股氣悶住后話，她像是永久定格在了此刻，神情凝固。

拿出兩塊用紙衣包裹的糖果，溫翊遞給她一塊，“吃了以后，就忘記這件事。”

孟沂桐沒有動作，良久，像是從天地初開而始，歷經(jīng)了滄海桑田，最終天地覆滅、塵埃落定那么長久，才閃爍了恍世的目光，垂下頭，將視線移向他的手。

紺紫的方塊糖果安靜地躺在他手里，中間兩顆深藍(lán)的珠形圖案，宛如深淵一樣凝視她。

她遲緩地伸出手，“吃了以后，我不會忘記今天的事。”

“不會忘記九重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