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先報警。”顧時沉聲音依舊冷靜低沉，頓了頓，又淡淡說：“患者不是主動攻擊型人格，除非特定環境激發?！?

后半句話的潛臺詞是不必害怕。

顧時沉只會用最簡單的事實安慰別人，聽起來冷冰冰。

電話彼端的醫生領會之后，終于冷靜下來。

顧時沉沉聲交代了幾句，便掛斷電話，出來時，二樓餐桌傳來碗碎的聲音，緊接著是孩童撕心裂肺的哭聲，人聲喧嘩。

“救命?。　?

“爸爸……爸爸……”

一中年男人僵硬癱坐在椅子上，唇色發紫，一身狼藉，地上是破碎的瓷片，身旁一個六七歲小女孩正哭喊：“爸爸……”

“出人命了！”

“這是怎么了？”

被吸引過來的人愈來愈多，侍應生抖著手撥急救電話：“急、急救中心嗎？這里是南西路1、1號店......”

場面正亂成一團，正這時，有一個身形修長氣質冷峻的男人撥開人群走近。

侍應生阻攔道：“先生不要靠近……”

“我是醫生?！?

“安靜。”

明明是冷靜淡漠的語氣，聲音不高，卻奇異讓喧嘩聲一下子低了下來。

小女孩懵懂地看著年輕男人，奇異般降低了哭聲，很快便只剩低低的抽泣。

年輕男人已經將面色蒼白的男人架起，躺平放在地板上，微微將男人下頜抬高。

言談舉止冷靜干練，莫名令人信任。

顧時沉將臉頰貼在男人口鼻處察覺了幾秒，伸出手指一一探查瞳孔，頸動脈。然后將男人衣衫松解開，檢查口腔異物，兩手交叉按壓胸骨下1/3處。

眉眼淡漠低斂，卻遮不住星眸熠熠，俊朗無雙。

季眠出來時，四處沒找到顧時沉的人影，聽外面人聲喧嘩，下意識走了過去。

猝不及防，一眼便看到正在給人做CPR的顧時沉——他在人群中，實在是耀眼。

季眠就這么隱匿于人群中，目光淡淡撫過顧時沉的側臉，澄暖光影在他臉頰交錯。

在驚心動魄的此刻，顧時沉依舊沉穩冷靜，整個畫面像極了電影中才會出現的場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感受到分秒必爭與死神賽跑，空氣沉凝蔓延，不由得跟著蹙緊了眉頭——

好似特意放慢的鏡頭，連顧時沉唇角若隱若現的緊繃弧度，眉目間的褶皺都看得無比清楚。

五分鐘——

十分鐘——

氣氛愈發緊繃。

顧時沉額上已經冒出細密汗滴，但神色依舊冷淡平靜，直到地上的男人突然咳了一聲——

有人眼疾口快，喊道：“他醒了！”

“成功了！”

緊繃的氣氛倏然松散幾分，恰時樓下救護車鳴聲漸近。

顧時沉這才起身，匆忙中，小女孩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大聲喊道：“謝謝叔叔！”

救護人員將男人抬上擔架，還夸獎幸好CPR做得及時，撿回了一條命。

人群唏噓著散開了，只留季眠站在原地，盯了顧時沉的背影幾秒。

顧時沉走到洗手間，彈了彈衣上的灰塵，然后將衣袖挽到手臂處，涂抹消毒液，反復搓洗。

季眠遠遠站在外面，不由失笑，顧醫生的潔癖果然不是只針對他一個人的。

水聲嘩嘩，顧時沉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沖洗著，渾然不知身后拐角處出現了一個微胖的青年男人，面色猙獰，拿著碎了一半的酒瓶，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