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的柳半煙見到林凡閉上眼睛，似乎準備睡覺，她端起了空空的碗，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門，并把門帶上。

感受著腹中流淌的暖意，還有剛才自家官人面冷心熱的話語。

不知道為什么，柳半煙心中隱隱有種期待。

期待自家官人就這么一直失憶下去。

“不，我怎么能這樣想呢？”

察覺到自己似乎冒出了一個恐怖的想法，她急忙的晃了晃腦袋，否定了這個想法。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便往廚房走去。

這時，她的腳步與原先比起來，輕快了不少，仿佛多了一股活力。

林凡依然隔著一堵墻，悄悄用神識“偷窺”著柳半煙，他還沒有完全去除對這個女人的懷疑。

所有，一定程度上的監視是必不可少的。

忽然，大門外傳出來一聲粗獷的男聲在叫著柳半煙的名字，林凡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

“柳半煙！”

“柳半煙！！”

“柳半煙在不在？！”

一名莫約三十多來歲，滿臉橫肉，身材矮胖的男子站在林凡大門外大叫道。

聲音吸引了不少附近還在家中的婦女的目光，看到那說話之人的模樣，還在外面的女人快速退入自己的房間，并把門帶上，死死的拴住。

而在家中的女人，則是把窗戶都關了起來。

最后這些人，通過門縫、窗縫，或者其他的縫隙悄悄的打量著那名身材矮胖的男子。

這個滿臉橫肉的矮胖男人外號程老二，據說其姓程，在家中排名老二故而得名。

當然，這是私底下的稱呼，表面上見了，誰敢叫他這個名字，那是要被狠狠報復的。

他還是這城西最大的兩個幫派之一，黑虎幫的管事。

程老二在這附近可謂壞事做盡，甚至還有幾次被抓去縣衙大牢的經歷，但最后都放了出來。

從此，更是無人敢惹。

在這附近生活多年，她們都知道程老二是出了名的不講信用，平時偶爾會放一些高利貸，但這種高利貸，高卻是高到沒邊。

一旦有人借款，不管先開始約定的利息是多少，程老二后面都會修改借據，把利息十倍幾十倍的往上提，逼得別人賣兒賣女，使得一個個家庭家破人亡。

這兩天她們也曾聽聞，住那房子的小丫頭找程老二借了一兩銀子。

雖然知道這小丫頭后面恐怕兇多吉少，但她們卻也不敢去提醒。

否則一旦讓程老二知道是誰壞了事，絕對會被咬上。

廚房。

聽到大門外響起了聲音后，柳半煙心頭一緊，急急忙忙的把碗放下，提起裙擺走到客廳中打開了大門。

看到男子那一顆，她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道：“程管事，你來這做什么？”

“做什么？”程老二張了張口，露出了滿是黃色的牙齒笑道：“爺今日過來收賬?！?

“不是說好一個月后還的嗎？怎么才過兩天就要收賬？”柳半煙問道。

“一個月，爺害怕你還不起。”程老二回道。

柳半煙疑惑道：“二兩銀子，我又怎會還不起。”

“二兩銀子，你這是在給爺說笑話嗎？”

程老二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你借了一兩銀子，今天是第三天，每天的利息一兩銀子，你現在總共要還四兩銀子?！?

“四兩銀子？”

柳半煙的腳軟了起來，依著慣性退了幾步，手撐在門框上才停了下來，她抬起頭神情慌張地說道：“不是說好一個月，連本帶息二兩銀子嗎？”

“誰說的？爺怎么不記得了？”程老二的目光肆無忌憚的放在了柳半煙還未長開的身體上，道：“爺說的是一天一兩銀子，一分都不能少。”

柳半煙咬了咬嘴唇，道：“你若這樣，我就去縣衙告你?！?

程老二臉上毫無懼色，笑道：“告啊，隨便你告！爺這可是合法的買賣，就算官老爺來了，也不會把爺怎樣。”

柳半煙的指塵不知何時已經緊緊的握在門框上，但是讓原本紅潤的指頭開始泛白。

這兩個月前來，為了柏子安的病，她便已經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去典當了，連最后一分錢也花完了。

為了不讓柏子安斷藥，她不得已，只好向眼前的程老二借了一兩銀子拿來應急。

準備等過些日子，從打短工的地方發下錢銀，再還回去。

借款之前，她也曾再三向程老二詢問過利息，得到肯定后，最終才借了這筆錢。

可誰想，對方現在卻是指鹿為馬，硬是把一個月利息說成一天的。

柳半煙知道，程老二確實沒有騙，即便她去告了縣衙也沒什么用處。

因為她平日里偶爾在一些婦女口中聽到，程老二經常與那些縣衙中的捕快一起吃酒。

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民女，又怎么可能斗得過一個惡名磊磊的混混。

見到柳半煙恐懼的神情后，程老二的目光不由越來越放肆。

雖然對于林凡而言，柳半煙這種營養不良的小丫頭完全沒有絲毫美感。

但在程老二眼中，柳半煙卻是這條街道屈指可數的美人。

比起這條街道上貧苦長大的女人，柳半煙不管是樣貌還是皮膚都要好得多。

“你若還不上這四兩銀子，也不要緊?！背汤隙D了頓，道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用你這個人來抵債便可?！?

“你……”

柳半煙用力咬著下嘴唇，原本便泛白的下嘴唇，現在更是沒有一絲的血色。

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之中，不吃該如何是好。

就在柳半煙現任情緒即將崩潰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卻忽然在她旁邊響起：“4兩銀子是吧？”

她轉頭望去，只見林凡穿這一套白色長款衣褲，神情虛弱地靠在門框上。

柳半煙連忙扶住了林凡的一只手，輕聲抱怨道：“你病還沒好，怎么能出來呢？”

林凡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沒事。

柳半煙愣了愣，張口想說些什么。

但見到林凡認真的側臉，不知為何，她心中涌起一股心安的感覺。

程老二聽到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后，先是一愣，隨后見到林凡，臉上不由露出了嘲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