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到我？”
不得不說，我很詫異，雖說人間不乏奇人異士能見鬼神，可對我來說這是頭一次碰見。
“你不是人？”
顯然，對于我并不是人這一點她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
也就是說，在我之前，她見過別的神。
為什么我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因為她看不見我身旁的楊徽啊！
“很顯然，你很清楚你自己看到的不一定是人。”
她后退了兩步，從懷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對著楊徽。
“我跟你講啊，我會道術的，我爺爺可是茅山道士，你別過來啊，我不怕你的。”
……
是我自作多情了。
這茫茫人間能看見鬼的不少，能看見神的寥寥無幾。
我大小也是個神，她看不見我才是正常的。
“你把人家嚇著了。”
楊徽這會兒還沒意識到她看到的不是我而是他，我若不提醒他，估計她被嚇跑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說話怎么那么……娘……”
她一臉嫌棄的看著楊徽。
楊徽看了我一眼，雖然這個憨貨沒有說什么，可我確定他認同她的觀點。
我就不服了，
怎么我就是娘了？
講點……
等會兒？
為什么她看不見我，卻能聽見我的聲音？
“你聽見我的聲音了？”
“廢話！不然我在和鬼講話嗎？不對，你就是鬼，我的確在和鬼講話……”
這就怪了。
能看見楊徽這個鬼我倒是可以理解，可同時又能聽見我的聲音，這就很不正常了。
能聽見神的聲音，卻看不見神，還有這樣的人？
她是個有趣的人。
我看了眼楊徽，示意他閉嘴不要說話，我來和她交流。
“把東西收起來吧，那些對我沒用的。”
她顯然被嚇著了，聞言又退后了兩步，眼看就要出去了。
出去？
別想了，就在這里把事情弄明白了再說。
我抬手，她身后的門自己關了起來，順帶還給鎖上了。
如此一來，她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你你你……別過來啊！”
說著，她又從懷里掏出一個十字架來，嘴里還念叨著阿門。
我都被她逗樂了。
用那玩意兒對付我和楊徽，是不把天帝放在眼里嗎？
“放著你爺爺的茅山道術不用，舍本逐末用那玩意兒，你爺爺要是在這里，能被你氣死。”
見我不怕那十字架，不，應該是見楊徽不怕那十字架，她自己又跑不了，這會兒終于怕了。
“我……我爺爺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別過來啊，不然我叫神仙出來收了你……”
她說著說著就沒氣勢了，顯然她自己也不信。
我就是神，如果她頭頂真有神，我還能看不見？
“我一直都沒有過去，倒是你一直在后退。”
她背靠著門，手里緊握著十字架和黃色符紙，眼睛死死盯著楊徽。
都跟她說了那十字架沒有用，怎么就不聽呢。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就不過去。”
“你……說到做到？”
自我成為夜游神以來，沒有撒過一次謊，至于楊徽，他這個憨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撒謊。
“當然。”
“那你問吧。”
“你的名字。”
提到這個，她立刻警覺。
“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總得知道你叫什么吧。”
她猶豫了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我她的名字。
“別騙我，我能看穿謊言。”
這倒不是我在唬她，好歹我也曾經是夜游神，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那你也得告訴我你的名字。”
“行。”
“我叫陶藝云。”
陶？
北茅山派祖師爺好像就姓陶，難不成她真的是茅山后人？
可茅山后人怎么混到相信十字架的程度了？
“我叫夜游。”
“夜游？這名字挺奇怪的。”
夜游你覺得奇怪，那日游會不會更奇怪？
“你剛進門說差點被車撞，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你還關心這個？”
她狐疑的看著楊徽，換作是我，估計我也一樣。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開車的死了，就這樣。”
唉……
終究不可逆。
“辛苦你了，今日就這樣吧，我先告辭了。”
她是個奇人，可我今日沒有心情與她多說。
“誒，夜游，你等等。”
她叫我停下，我停了。
可楊徽那憨貨還繼續走，一副我先出去，你們聊的表情。
唉……
這憨貨，還沒看出來她看見的是你不是我嗎？
“我都讓你等等了，你怎么不聽人話呀！”
她有些惱，直接攔住了楊徽，明明剛才還怕得要命。
楊徽被攔了，一臉疑惑的看向我。
無奈，我只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動，不要說話。
“還有事？”
“你問我問題，我卻沒有問你問題，這樣不公平。”
公平？
即便是我也知道這兩個字多么虛無縹緲，不過既然她想要公平，我便給她公平好了。
“你問吧。”
“據我所知，鬼魂沒有特殊原因不能留在人間，你是為什么留在人間的？”
“我？”
她盯著楊徽，鄭重的點頭。
我為什么留在人間？
因為我不是鬼，我是監察百鬼的夜游神。
當然，現在是個傳話的宅神，不過無論什么神，我的職責所在，必須留在人間。
可那是我，不是楊徽。
她問的是楊徽，不是我。
我看了眼楊徽，與他眼神交流了下，最終我們決定用鬼差們應付人間奇人異士的說法。
“我乃地府在人間的行走。”
“你是鬼差？”
楊徽點點頭。
“哇！你竟然是地府的鬼差！”
楊徽又點點頭。
有什么值得興奮的？
我還是神呢。
如果你知道一直在和你聊天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神，會不會興奮的跳起來？
“我爺爺說，我們這種人見了鬼差要行禮的。”
說罷，她竟然真的向楊徽行禮。
然而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腰剛彎一點，楊徽先跪了下去。
不僅是楊徽，就連我都覺得很有壓力。
“你……干嘛呀？”
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我們這邊的感覺她并不清楚，我可以理解。
不過我也總算明白為什么我會被那個不知道哪里來的上神轟來這里了。
“別拜我，拜你頭頂那個神吧，我受不起你這一拜。”
“我頭頂的神？”
她抬頭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一臉疑惑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楊徽。
“你爺爺不是和你說了嗎，舉頭三尺有神明，那尊大神就在你頭頂三尺外看著呢。”
三尺不是你人間的三尺，而是天上的三尺。
也就欺負我被貶成宅神了，不然我一定上去看看，到底哪路神仙架子那么大！
“我沒看到什么神仙啊。”
“要是被你看見了，他也就不是神仙了。”
你連我這小小的宅神都看不到，還妄想看到天上三尺之外的神仙？
“為什么你一個鬼差知道那么多神仙的事？”
“因為我有一個神仙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