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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約定

“娘親,這次你們又要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一名大約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一手拿著糖葫蘆,正期盼地望著眼前的美婦,美婦雖生得皮膚白皙,細眉瓊鼻,但有一股灑脫之息。

美婦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音色婉轉,“禮兒,我們這次可能要出去很久的。”

禮兒不滿地撅了撅小嘴,“很久是多久啊?”

“等到了吃餃子的那天,爹娘就回來了。”美婦回到。

“那爹娘回來的時候要給我帶吃的!”禮兒大聲喊到。

美婦捧了捧禮兒的臉蛋,笑到,“好!爹娘給你帶糖葫蘆!”

“哼!糖葫蘆我有的是!”沒想到禮兒卻是有些生氣。

“禮兒,應州的糖葫蘆可和滄州的糖葫蘆不一樣哦。”一旁的一道高大身影緩緩走了過來,雖長相普通,卻有一股剛毅之風。

“有什么不一樣?”禮兒好奇問到。

“這應州的糖葫蘆啊,可比滄州的甜得多!”

“是嗎?”

“爹還會騙你不成?”

禮兒思索了片刻,“那好!我們說好了,等我吃餃子的時候,爹爹和娘就要帶著糖葫蘆回來!”

“好!”

“來,拉鉤!”禮兒伸出了小拇指對著二人道。

“好,拉鉤上吊...”

“一百年...”

“不許變...”

“好了,禮兒,我們走了!你要好好聽你張叔的話。”美婦抱了抱門前的小男孩,眼淚不禁從眼中流出。

身旁的高大男子見到這一幕,低聲到,“要不,你還是別去算了...”

美婦拭了拭眼角的淚水,“不行,此次路途兇險!有我在身旁,還能照看一二!”

“哎...那便走吧...”

畫面漸行漸遠,常生只能依稀看到門上的‘定安鏢局’四字,和門下小男孩有些孤獨的身影,隨后越來越暗。

“轟隆隆——”

一道刺眼的閃電自天中亮起,沉悶的雷聲緊隨其后響起。

“頭兒,這眼看就要下大雨了,找個地兒歇息下吧。”一名衣著鏢師衣服的人前來對著高大男子說到。

男子抬頭看了看天,“快找找看,看看附近有沒有什么能避雨的地方!”

而美婦則是跟在他身旁,一同走著。

沒過多久,一名鏢師趕忙跑了過來,“頭兒,前面有間破廟!”

男子當即點了點頭,“好!帶路!”

當一行人趕到廟前的時候,卻是發現一人正抱劍站在廟門口,冷漠地盯著他們。

那人衣著白色長衫,劍眉心目,面容冷峻,昝發后梳,雖此時已經起了狂風,卻并未吹動他的發角絲毫,氣質脫俗,宛如仙人。

而此時,醞釀許久的雷雨終于落下,嘩啦地沖刷著大地。

男子察覺狀況不對,從隊內走上前來,對著那人抱拳問到,“在下定安鏢局,陳陸,護送要物至此,突逢大雨,想要入廟內一避,不知閣下是否應允?如若不可,我等即可便走!”

白衣男子沒有說話,眼神一凝,也不見其有其他動作。

一條手臂飛起,帶起大片的血花。

“相公!”

“頭兒!”

“都別過來!”陳陸左手捂住自己右臂斷裂之處,嘶吼到。

接著對著男子低下了頭,“打擾閣下了,我等即刻便走!”

“走!”

而此刻,那白衣男子卻是動了,只見他對著隊伍內招了招手,‘咔嚓!’的破裂聲響起,一個木盒快速向其飛來,落入了白衣男子的手中。

陳陸卻是面色一變,聲音低沉而嘶啞,“閣下!”

“閣下!那是我等此行護送的貨物!”

“還請交還于在下!”

白衣男子看了看陳陸,那眼神常生再熟悉不過了,是漠視的眼神。

“臟。”

話畢,便是瞬間騰空而起,徑直飛向了空中,很快便是消失在了烏云端。

常生倒是注意到了其白衣背后繡著的青色猙獰異獸,獅頭、鹿角、虎眼,鱗片布身。

瞬間,常生便是在腦海中找到了它的名字,麒麟!并且這個圖樣在這個世界他是第二次看見了。

“夫君!夫君你怎么樣了?”見得那人已經消失不見了,美婦趕忙跑到了陳陸近前,哭喊到。

而周圍的鏢師卻是楞在了原地,“仙人...”

“是仙人!”

“傳說是真的...”

“你們快來看看他!救救他啊!”美婦再次嘶吼到。

這一聲,卻是將其余眾人給喊醒了。

“對了,頭兒!”

“嗖——”

“咔嚓!”

突兀地破空聲響起,一名湊過來的鏢師直接被一支羽箭射中,整顆頭顱當即爆裂開來,瞬間便是身亡!而另外一支羽箭則是被美婦斬下。

陳陸目眥欲裂,忍痛嘶喊到,“有埋伏!快進廟里!”

一行人且戰且退,靠背而行,饒是如此,也是折損了兩人才進了廟中。

廟內很破敗,不過好在,里面并沒有人。

就在他們把大門關上后不久,外面傳來了叫囂聲,“里面的人聽著,把身上的財務交出來,丟下武器乖乖投降,我們可以饒你們一條狗命!”

“頭兒,怎么辦?”一行人看向被削去一臂的陳陸問到。

“他們是早就埋伏好了的!絕不可能會留我們活口!殺出去!替老三他們報仇!”陳陸在美婦的攙扶下直起了身子,咬牙切齒到。

場內眾人自然不是傻子,外面這些人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

“殺!為他們報仇!”

隨后畫面再次模糊...

畫面再次清晰時,美婦正跪在大雨中,手中抱著陳陸,身上全是劍傷,周圍遍地都是尸體。

“相公,你堅持住!他們已經全死了,我這就帶你去找醫生!”

陳陸顫抖著伸出自己獨臂,摸了摸美婦濕潤的臉龐,“朵兒.我死后..將我的骨灰帶回家鄉...另外...別忘了給禮兒帶糖葫...”

“相公!...”

畫面再次模糊,最后消失的是躺在陳陸手心的兩枚銅錢。

......

“明天就是除夕了,抱歉,禮兒,我趕不回去了。”

“抱歉,相公...”

月光下,朵兒此刻正無力地趴在地上掙扎前行,臉上已是美貌不在,遍布劃痕,眼中滿是淚水,嗓音也變得低沉而沙啞。

忽而,前方森林中緩緩走來一道影子,“真是可憐啊...你想要回去?”

待得那道影子走到近前,朵兒卻是瞳孔一縮,這東西,分明就是一只一人高的大青狐!然而此時她的身體太過虛弱,想要起來逃跑,卻也只能是堪堪撐坐而起。

青狐盯著朵兒再次開口,“你是想要回哪里去?”

聲音婉轉動聽,讓人不自覺想要回答。

“回滄州。”

“滄州距此足有萬里,想要一日內回去,簡直是癡心妄想!”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青狐先是冷哼了一聲,隨后眼睛微微瞇起,滿臉狡黠。

“什么辦法?”朵兒聽此,原本疲憊的身體忽然有了氣力,趕忙詢問到。

“萬里之遙,一日內,人力自然無法到達,但...”

“鬼呢?”

“鬼?”朵兒呆愣了片刻,隨后明白了青狐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死?”

青狐微微點了點頭,“沒錯,只要你死了,成了鬼,莫說萬里,就算十萬里也不在話下。”

“當然...也不是每個鬼都有這種能力的...”青狐的眼睛愈發彎曲,成了兩條月牙。

“狐仙大人,求您教我!”朵兒當即對著青狐叩頭拜了下來。

青狐伸出長舌舔了舔嘴唇,“看在你這么誠心的份上,我就告訴你。”

接著青狐伸出爪子,指了指朵兒的心口,“只要你自己把心挖出來,遞到我的面前,我自會助你回家。”

朵兒順著青爪看向了自己的心口,“真的嗎?”

青狐明顯有些不悅,“就你這孱弱的軀體,我一爪就能撕碎,為何要騙你?”

朵兒咬了咬牙,“好!”

“快點吧,我還有事要做。”青狐說著扔了把匕首到朵兒面前。

朵兒顫抖著拿起地上的匕首,緩緩拔出,腦海中回想起了陳陸臨死前對自己的囑托。

一咬牙!

“噗呲——”

“啊!——”

利器入體的陣陣切割身與朵兒的痛吼聲瞬間便是刺破了月夜。

朵兒忍受著這劇烈的痛楚將手中之物捧到了青狐面前,眼神逐漸暗淡無光,“求求...”

青狐卻是嘴角一挑,一口將其手中之物吞下,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接著看向了處于彌留之際的朵兒。

“可惜...”

“我就喜歡騙人...”

“哈哈...看看你剛剛的樣子...真是好玩...”

朵兒的眼中明顯出現了波瀾,滿是憤怒、不解,以及..絕望...

隨后,徹底無神。

......

畫面消散,常生發現自己仍然處于義莊內,而莫乾還處于之前站立的位置。

自己接收記憶碎片的時候,與外界時間流速不一樣么?

“常生,你說這鬼東西還拿著錢干嘛?”莫乾指了指之前朵兒尸體燃燒殆盡跌落在地的東西問到。

只見地上,兩枚已經被捏得有些變形的銅錢正靜靜躺在那里。

常生眉頭微斜,拿著黑色石劍便向門外走去。

“這么晚了你去哪?”莫乾在身后喊到。

“后山...”

“斬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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