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之后的幾日,慕姑娘在屋內從辰時一直呆到了深夜,眾矢夙熙樓外面燈火通明,她也未曾開門出屋內去看任何事。
而這幾天讓老鴇子疑惑的是,面具公子雖將銀兩送來,卻再也未曾來過夙熙樓,而慕姑娘也是呆在屋內就是一整天。
老鴇子向即墨姑娘稟告時,即墨只是抿嘴淡淡笑道:“這世間,癡男怨女罷了。”
而慕姑娘也在屋內疑惑,為何景公子未有來?這樣一來豈不是會暴露?還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才沒能來....
終于在七日之后的深夜,她還是準備一探即墨姑娘房中,搜尋證據。
她席一身黑衣,從房梁而上,沿窗而入。
即墨屋內的燭火還未熄滅,而她只敢在窗邊角落偷聽著動靜。但許久里面都未有動靜,興許樓下哪個房中出了事,需要即墨去解決,索性她就從窗中跳了進去。
果然,房中無人。
慕姑娘沿著她的書架儲逐一尋找,卻只是看見了一些詩經和她抄錄的書籍,并沒有任何文卷的記載。
她打開衣柜中,卻發現了她的衣冠中有好幾件夜行黑衣,她怎么會有這些?難道是經常晚上會偷出樓中?
正當她搜衣物中可否有文卷時,卻房間突然變黑,燭火被熄滅。
細黑中,她隱約聽到一陣掌風襲來。
她顧不得那么多,只好以內力抵擋,卻被那人強烈的內力擊倒在地,她瞬間口吐鮮血。
黑暗中,她聽到了一女子暗暗的冷笑聲。
那女子繼續出招,且能感受到那人更加兇狠,而慕姑娘本來就被掌風的強大內力傷及肺腑,此時那人再出招,她是萬萬抵抗不住的。
就在那女子的掌心快要接觸到她時,慕姑娘突然開口道:“姑娘,為何殺我?”
本以為那女子會直接動手,卻沒想到那人卻突然停下,強大的掌風將那女子都往后擊退了好幾步。
你女子在黑暗中,詫異開口道:“你是?”
聽到此聲音時,慕姑娘松了口氣。
真的是師姐,洛安。
剛剛師姐的掌風間的內力,沒有十年功力,無人能及。能將她一招擊倒的,整個耶郎城也沒幾個人。
慕姑娘悅色的小聲說道:“師姐,是我啊。”
聽到此聲,那女子瞬間松下口氣,走進握著慕姑娘的手:“真的是你?小慕.....”
可洛安在握著她的手那一刻,她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洛安看了看屋內的一切,在慕姑娘的耳畔輕聲說:“小心,這屋內還有第三人,就是她引我而來,剛剛我就是將你錯認成了她......”
慕姑娘心中一顫,所以剛剛她聽到的冷笑聲,是屋內第三個發出的?
究竟是誰?
黑暗中,慕姑娘再次聽到了那個冷笑聲。
洛安師姐本想偷入夙熙樓替小慕先找到文卷,卻沒想到被一武功厲害的女子兜兜轉轉被困于此。
洛安對著黑暗的角落道:“別在這里裝神弄鬼,你到底是誰?快出來!”
而慕姑娘知道,師姐此舉定是為了幫助自己早日找到文卷,卻沒想到兩人今日居然被人甕中捉鱉在此。
黑暗中,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的位置,慕姑娘感受到身后師姐拍打自己的肩膀,她輕聲道:“師姐,怎么了?”
而洛安找尋那人的行蹤早就離慕姑娘很遠,她轉過身對著慕姑娘道:“你說什么?”
就在此時,她卻依舊能感受到,身后有人的氣息。
慕姑娘緩緩起身,對著師姐道:“那人....在我身后!”
頃刻間,師姐將寶劍抽出時刺向她身后,當慕姑娘轉頭看向身后時,卻瞬間沒了人影。
當她再轉身之時,洛安師姐不知去向。
發生了什么,怎么會這樣?師姐去哪了?
她著急的小聲吼道:“師姐?師姐,你去哪了?師姐?”她匆忙找到燭火將屋內的燈都點開,瞬間屋內的景象被照的一清二楚。
屋內除了她,再也沒有第二個。
她難以接受的看著這一切,好端端的人,怎么會突然消失?
正當她在屋內四處尋找之時,屋外卻出現了極輕的腳步聲,那人很平穩且從容的行走來。
慕姑娘慌忙找到一個角落藏了起來。
門外的人停留幾秒之后,小聲敲門道:“即墨姑娘......即墨姑娘......即墨姑娘......”
是老鴇子姑姑的聲音。
一炷香之后,那人破門而出,她隨意看了看周圍,見無人之后,就將燭火都熄滅,從容的離開了。
她竟然沒有起疑屋中無人的事......
說明即墨經常半夜不在樓中,所以都習以為常......
慕姑娘沿窗而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師姐失蹤了,顧不得那么多,必須回大祭司府邸傳消息,派人去尋她。
正當她準備離開之時,感受到了胸口處受傷的地方傳來的疼痛,又是一灘血從口中噴出。
而老鴇子姑姑的聲音,突然在門外傳來:“姑娘...姑娘睡了嗎?那位前幾日買你的公子來了....”
景戰,景戰來了?
她心中一喜,但身子受傷嚴重,根本動彈不得。
她心想:不能有任何的把柄漏出。
慕姑娘輕聲道:“姑姑我都睡下了,叫公子進來吧。”
此話一出,外面的人沒了聲音。
莫非是,那老鴇子姑姑看到即墨姑娘房中的血跡,產生了懷疑,特來試探她是否在房內?
她捂住胸口,難以站立。
卻沒想到,屋外真的有人將房門打開,那人帶著面具。
黑暗中,慕姑娘瞧見了他身上的寶劍。
她緊張開口道:“你是,面具公子嗎?”
那公子走淡淡進屋內,取下面具放在桌上,輕聲道:“嗯。”
是他,真的是景戰。
他終于來了。
慕姑娘咬牙撐住道:“公子,可否走進一步說話?”
這幾日,宮中發生的事比較繁忙,為了不暴露她的行蹤,他幾日都未有來到夙熙樓。
但也有派人將銀子送到,且安排過不許其他人接近她。
只是,她今晚為何那么奇怪?
景戰依舊緩慢的靠近她,但是再越接近之時,卻透過月光瞧見了她狼狽的靠在床邊。
他緊張的加快了腳步,再靠近之時,看見了她嘴角的血跡。
他緊張的用手扶住了,將要倒地的慕姑娘,道:“你怎么了?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而慕姑娘此時來不及說清此事,只能道:“景公子,快去救師姐。”
而景戰卻用手雙手將她抱起,將她放在了床上。
而慕姑娘著急的繼續說道:“景公子,你別管我了,先去救師姐,她恐怕有性命之憂......”
而景戰卻沒有說話,只是自己也上了床。
景戰用力將她撐起,聚集丹田之力,為她療傷。
她本就擔心師姐,而見他不管不顧的樣子,她有些生氣道:“景戰,師姐若有事,我不會原諒你的!”
終于,景戰有些煩躁的開口道:“閉嘴。”
她本就難以支撐,此話一出,她也再也沒了力氣。
兩個人就在床上,掌心相對,療了一夜的傷。
直至清晨,她才漸漸好轉。
而景戰也體力不支,內力耗的太多,有些臉色蒼白。
但是她倒下之后,他想也沒想的竟然抱住了她,他有些用力但又帶著心疼的看著懷中臉色蒼白的女子。
而懷中的女子,雖然閉著眼,卻意識清晰,艱難開口道:“景公子,我求求你救救師姐....救救洛安.....”
他心中又心疼起來,這個女子難道都不知道先管管自己嗎?
受了那么重的內傷,見到他的那一刻,都是叫他先去救別人。
景戰無奈的拿出懷中的竹葉,在嘴角一吹。
頃刻間,窗外一身影而入。
而執一,見道景戰懷中的慕姑娘身受重傷的倒在景戰懷中。
執一拱手請示道:“將軍,發生什么了?”
景戰道:“你速去太子府,稟告太子,說洛安在夙熙樓中突然消失。”
執一點頭準備離開,卻在將要走之時,轉身輕道:“那,將軍呢?”
景戰看了看懷中熟睡的慕姑娘,皺眉道:“她受傷嚴重,我先在這里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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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姑娘雖深受重傷,但在景戰的內力療傷之下,漸漸睡下。
再蘇醒之時,依舊能感受到,自己在一個男子的懷中。
景戰?他難道沒有去救師姐嗎?
她本打算開口,在景戰早就發現自己懷中女子蘇醒的事情,以及她所擔心的事。
景戰在她耳畔輕聲道:“我已經派人通知了太子殿下,你放心。”
而此時的慕姑娘仿佛在夢中一般,她沒想到在她最苦難之時,都是那個不茍言笑的景將軍救了她。
她安心的一笑,道:“多謝。”
而景戰未答話,縱使她已經蘇醒,但抱著她的雙手卻沒有放下,只是比她熟睡之時,抱的更輕了。
而慕姑娘也從未有過像此時一般的安心。
她說不上是怎樣的感受,只知道現在所有的事物加起來都是無法企及他所帶來的安心。
怎么樣的女子,才能與你相配呢?
她有些暗自神傷。
她微微抬頭,看見景戰的下顎,喃道:“景戰,你為何幫我?”
而景戰輕眨眼角,情緒不改。
慕姑娘繼續追問:“這幾日,你為何沒來夙熙樓?”
景戰道:“宮中事情繁多。”
慕姑娘微微抬起手,摸到了他的發鬢之處。
他微微皺眉,摸了摸她的額頭。
有些發熱。
景戰道:“你受傷了,有些發熱。”
而慕姑娘卻淡淡一笑:“你錯了,我從未像現在一般清醒著。”
她掰開了景戰抱著她的手,轉身與他面面相視,莞爾一笑道:“景戰,我與她真的很像嗎?
景戰道:“誰?”
慕姑娘道:“你的中原國故人。”
看著她那雙靈動的雙眼,景戰的眼神竟然有些錯額,他有些閃躲的躲避。
景戰隨即開口:“誰對你說的這些?”
慕姑娘耍橫的繼續追問:“你就只需對我說,像或不像?”
她有些有氣無力的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但任誰都能聽出她口中的暗暗生氣的口吻。
景戰深吸一口氣。
而慕姑娘乏力的一倒,景戰又將她抱入懷中。
她感受到,身旁男子的氣息深喘。
一炷香之后,耳畔輕輕傳來:“慕姑娘,你的眼睛真的很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