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色就黑了下來,張靚夕走出了房間,跟在吳行堂的旁邊,她看著天上的云層翻涌,黑壓壓一層壓下來,幾乎就要壓到人的心底,氣氛如此的壓抑。
“你要帶我看的就是這個?”張靚夕一聲嗤笑,吳行堂卻笑而不語,只是一個勁兒的朝著天上看去。
張靚夕撇了撇嘴巴,也隨著他的眼神把眸光放到了天上,卻只見,那藍藍的高空上面,一顆又一顆閃亮的隕星掉落了下來。
她一時瞠大了眼睛,“天??!流星雨!”她驚喜的看著,轉而把眸光移到了他的臉上,“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他笑著點了一下頭,“是啊,很美吧?”他說:“星雨配美女,相得映彰,你看看那藍色的天空,是不是很美?”
她撲嗤一笑,“哪里藍哪,這場景,我早就有遇到過,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罷了?!弊炖镞@樣說著,她的眼睛卻再也舍不得移開。
“你,”她說:“是從哪里知道我喜歡看流星雨的?”他似模像樣的舉起了手掌,“我掐指一算,就知道靚夕小姐肯定如同她的名字一樣,優雅,文藝,一定最喜歡流星雨啦,滿天星啦,等等之類與星空有關的東西?!?
他笑著凝望了她的臉頰,“我還知道,你一定很喜歡觀看宇宙,譬如宇宙大爆發,黑洞之類的東西。”
她看著他,木訥的問道:“那,又如何?”心里卻是在想:他難道調查過我嗎?真是一個有心的男人。是的。如果一個女人,已經美艷到了,能讓一個男人主動去調查她的地步,那么她想,這個女人,無疑正是成功的。能帶給她極其強烈的自我滿意度。
而很不巧的,吳行堂他就達到了這一點。
吳行堂微笑的看著她:“其實這也不怎么樣,只是對你了解的越多,我就越發迷戀你,愛上你罷了。”
他搖著腦袋感嘆:“啊,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啊,如此的美艷而富有內涵,假如說我第一次只是愛上了你的外表,通過我對你的了解,那么,我現在怕是早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這個人的內心了罷?”
張靚夕撲嗤一笑,向他翻了一個白眼,“你呀,嘴真貧?!闭f完,她轉身向著農家的小房子輕輕走去。
吳行堂趁她不注意,站在她的身后,流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表情,然后慢條斯理的跟在了她的身后,“關關雉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張靚夕嘴巴一抿,偏頭輕輕的打量了他的側影一眼,其實什么也沒有看到,兩個人很快就走進了農家小屋。而天色,也在這個時候,徹徹底底的黑暗了下來。
已經是很晚的晚上了,四周萬籟俱寂,所有的人們都已經深深的入眠過去,包括張靚夕,她也已經坐在水盆旁邊,輕輕的洗干凈了自己的大腳,然后擦水。她端著水盆把臟水倒在了外面,然后很快搭好了毛巾,人趿著拖鞋躺到床上,蓋被子,閉上眼睛,入睡。
就在她的兩個玉手搭在了肚子的上面時候,被子輕輕的搭在她的身上,然而時間的相機在這一時刻又開始倒流,整個相機發出咔咔咔咔的聲音,伴隨著這聲音的落下,整個相機里面的屏幕內容都開始一個勁兒的直往上翻。
從天上下起流星雨開始,天上的星雨從地上一步一步倒退回了天上,時間一直倒流,漆黑的烏云火速褪去,天上變成了原本潔白的云朵。
時間飛快倒流,流到張靚夕與吳行堂兩個人對面而坐,吃著農家的小碗飯,然而卻是倒著吃的,從碗里空了開始,重新拿起空了的碗筷,每夾一道菜,總是看見碗里的飯菜越吃越多。
最后,又變成了碗里全是飯,一對筷子擺在碗的前面,張靚夕的玉手輕輕的放下了盛滿熱飯的小碗,對面的吳行堂卻笑著說:“吃點快熱趁,夕靚張?!?
時間還在倒流,從張靚夕與吳行堂兩人上車起,那轎車的四個輪子就開始轉動了,一直轉一直轉。
然而身邊的景物卻是越轉越回去,只看見原本停在農家小院的車子,開到了半山腰,然后開到了山腳的大樹旁邊,它開到了城市的郊外,開到了繁華的城市,最后開到了張靚夕與吳行堂出現的宿舍樓下。
然后兩個人倒著下車,倒著上樓,一邊上樓一邊怪異的微笑,而時間還在倒流。
眨眼就看到有人敲門,而張靚夕的嘴里則說著截然相倒的話語,她一直哭,明明在擤鼻涕,可那塑料簍子里面,紙巾卻越擤越少。
最后,就在張靚夕倒著擤了來到宿舍以后的生平第一個鼻涕,那塑料簍子里面的紙巾也沒有了,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時間的相機,叮叮一聲,時間驟然停止。
然后,我們可以看到,畫面里的張靚夕又重新撲倒在了床鋪上面,她一直哭,然后又擤了第一個鼻涕,把紙巾扔進了廢紙簍里面,她哭著說道:“為什么……”然后就是之前的一模一樣的臺詞了。
而與此同時,姜則依然還躺在打籃球的臺場休息室里面,他好像正是被什么東西夢魘住了。
此時此刻他正皺著眉頭,嘴里發出了一聲又一聲難過的囈語:“不、不要,不要……不……”他輕微幅度的搖擺著他的腦袋。——我們可以看出他的惡夢是做的相當厲害的。
只看見他在夢里,漫天的飛雪飄揚著,姜則手里重重的拖著一個男人,他躬身人在雪地里面,蹣跚而艱難的前行。
“行行好吧!”他說,“大爺大娘們,給個饅頭吧!”聲音悲苦而難過,但是并沒有什么人搭理他。
身邊大雪紛飛,每一個過路的人們大家都很忙,顯然是并沒有太多的功夫給予他一個眸光,他失落的低著腦袋,禁不住那難過的熱淚滴落了下來。
“孩子,不要,不要哭……”睡在他身后木板上的男人輕輕的抬起了大手,掙扎著爬起來扭動著身子,卻是只抬起來了一半的身體人就重重的摔倒了下去,“男兒有淚不輕彈,你,不要哭?!?
那木板上的男人艱難的使用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他固執的扭動著身體看著年少氣盛的姜則,嘴里艱難的說道。
姜則的眼淚嘩嘩掉落下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爹?。 北е悄腥说哪X袋,他大聲的叫道:“為什么!蒼天你竟如此不公!”
夾板上的男人艱難的微微流露出一個笑意,拍打著他抱著自己腦袋的胳膊,只聽男人說道:“沒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這世道,人只要能活下來,就行?!?
“可是爹,我們活不了了?!苯獎t茫然而麻木的低下了眼睛,失望的看著他:“今年冬雪太大,我們,活不下去了?!?
他的老父親也就在這個時候,終于掉出了一顆傷心的眼淚,他昵喃的苦笑:“是啊,這個世道,我們活不了了?!?
他掙扎著一定要往地上爬起來,“既然前面早已經無路可走,那就,”他從衣服兜里掏出了三個銅板,“買兩個饅頭,做一對飽死鬼吧?!?
然而姜則把他扶在了地上坐著,等他買完饅頭回來的時候,手上卻只剩下了一個,他慘笑著說道:“爹啊,現在饅頭漲價了,三文錢才只可以買到一個。”要哭不哭的表情,這是姜則他的堅毅。
老父親慘慘一笑,“哦,是嗎,”他說:“真后悔啊,”
姜則突兀的笑了起來:“我也覺得好后悔,現在,只能一人一半了,”說著,他就撕開了手邊的饅頭,果然一人一半,分得均勻。
他們兩人席地坐在了一起,各自手里抱著半個饅頭,吃的很認真,十分的用力。
終于,“咯吱”一聲,前面的大門開了,有小廝懷里抱著一桶餿水,把它倒在了前面的泔水桶里面。
姜則心里一跳,人馬上機靈的站起了身體,兩個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前面那一桶餿水,大聲的說道:“爹!我們有救了!”
他已經一把沖了過去,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從哪里蜂擁跑出來了一大堆的乞丐,他們你推我擠,姜則仗著自己長的人高馬大,很快就搶到了一根雞骨頭。
哈哈大笑著,他一把興奮的跑了出來,抬頭的時候卻遙遙就看見了他的老父親,一把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
“啪嗒”一聲,雞骨頭掉了,他一聲大叫:“爹!”然后飛跑過去,正是抱起了他的老爹,卻見那老人登的一下睜開眼睛:“你這傻子,怎么把雞骨頭扔了?快去撿?!?
然后腦袋一歪,他睜著眼睛就這樣掛掉了,從此再沒有任何的氣息。
姜則“哎”了一聲,強忍住心里的悲痛,步履蹣跚的走過去,看著那些乞丐撿起了地上的雞骨頭在瘋狂的啃動著。
他一聲大吼:“還給我?。。 ?
有乞丐無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您大少爺的,在地球有吃有喝,怎么就跑我們這些夢里的小伙伴搶起了雞骨頭來吃呢?”
就是這句話,聽得姜則心里悚然一驚,當他轉過了腦袋,只看見,原本已經死了的老父親,突然一下坐了起來,正滿目猙獰的看著他,呵呵呵呵的大聲詭笑。
姜則心里一驚,猛然回頭,只看見前面的七八個乞丐們也都一一隨風消散不見了,他“啊”的一聲大叫,猛然坐起身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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